第8章 幫忙
幫忙
林天賜蒙圈了。
你們城裏人都這樣嗎？
她想回農村。
她不懂現在的情況，但在對面美女視線冷冷地射向自己時，她下意識擺手解釋。
“不是，沒有，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認識他。”
岑一靈的目光又回落到盛京元身上。
盛京元卻偏低下頭，語氣溫柔：“校花，剛才上課你不是看到我在看你嗎？”
沒有否認，但話的內容和語氣自帶暧昧，惹人遐想。
林天賜咬着牙側頭看他。
盛京元朝她扯出一個落拓不羁的笑。
“我們剛才一起上的課嗎？”
林天賜眼神困惑地看着他，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扯下去，轉頭就走。
可剛走出兩步，身後的腳步聲又跟了上來，落後一步跟着，如同甩不掉的鬼影。林天賜拉着宋雅加快腳步，身後的人不緊不慢跟上。
終于走出教學樓，人影稀疏。林天賜停在一盞路燈下，猛然回頭：“你跟着我們幹嘛？”
盛京元優游不迫地回答：“回宿舍的不就是這條路嗎？”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跟着他們。
林天賜拉着宋雅往旁邊一扯：“那你先走。”
盛京元沉默：“有事兒想找你幫忙。”
林天賜狐疑地看他一眼，猶豫片刻問：“什麽事兒？”
盛京元掃了一眼宋雅：“可以請你朋友回避一下嗎？”
宋雅自覺要離開，卻被林天賜一把攥住，定在原地不動。
“不可以。”
盛京元擡了下嘴角，輕歪了下腦袋似乎在說好吧，然後開口。
“我想請你做我女朋友。”
林天賜和宋雅瞳孔地震，目瞪口呆地看着盛京元。
宋雅率先回神，趁着林天賜還在呆愣中，手腕掙了下，一溜煙跑走了。“那個……我去上個廁所，你們慢慢聊。”
“雅雅……”你不是剛去過嗎。
林天賜轉頭用一言難盡的眼神望着盛京元時，他還無辜聳肩，似乎在說是你讓我直接說的。
可轉瞬，盛京元收斂玩味笑意，言辭誠懇的說：
“剛才的事向你道歉，不好意思。”
還附上點頭致意。簡單動作在他身上有種貴族氣質。
林天賜反倒後退半步，眼神警惕地看着他。
盛京元笑了：
“這樣開口可能有些冒昧，但确實是想找你幫忙。你剛才也看到了，我拒絕了很多次，但她還不死心，讓我非常困擾。我想你應該理解吧，畢竟，追你的人也很多。”
先禮後兵？
還打感情牌？
林天賜稍作停頓：“不好意思，那是你自己的困擾，不是我造成的，也和我沒有關系，所以我沒有義務幫你，你另請高明吧。”
說完這一番話後繼續向前。
原以為講的已經夠清楚了，但盛京元還是跟上。長腿交錯，姿态悠閑地跟在林天賜身邊。
“你當然沒有義務來幫我解決問題。所以我是來請你幫忙的，我出錢請你假裝做我的女朋友，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林天賜沒有回答，步履不停反問他：“你為什麽找我？”
“因為……”盛京元好像自己也沒想明白原因，怔了半秒，“你是校花。”
随後又開口誘惑：“價格你随便出。”
林天賜聽着這句話總覺得後面還有半句“我很有錢”。
他确實很有錢，氣度不凡。吊兒郎當的樣子，好像這世界什麽都不看在眼裏。她也承認盛京元能成為校草長相也無可挑剔，否則岑一靈那樣的美女也不會認準了死追着他。
盛京元偏頭看到林天賜的眼睛小幅度地轉了兩下，像在思考。
心動了。
就在盛京元覺得勝利在望時，他聽到了林天賜拒絕：“不行，你還是找別人吧。”
還是？
所以，确實是猶豫了。
盛京元轉身倒着走，偏低下頭看着林天賜：“不再考慮考慮嗎？或者你有什麽顧慮可以告訴我。”
林天賜目不斜視胡謅：“我答應了餐廳老板不談戀愛的，所以即便是假的也不行。”
盛京元雙手插兜點頭：“明白。那如果我給你的錢比你現在打工的錢還要多呢？或者，我可以另外支付你在餐廳兼職的錢，你可以拿着雙份的錢，另外找一份新的兼職，你覺得怎麽樣？”
林天賜驚愕地看着他。
雖然初入社會，沒什麽經驗，但她知道一個道理，這世界上沒有憑空掉餡餅的好事，而且這餡餅還追着你跑，主動跳到你嘴裏，非要你吃。
太詭異了。
盛京元自認為已經開出了林天賜難以拒絕的條件，卻沒想到林天賜的态度愈加堅決。
“不行。”林天賜站定，眼神按捺下不悅，語氣堅定，“我有喜歡的人，我不想讓他誤會，所以，謝謝你的好意。”
回到宿舍林天賜就被室友包圍了。
王新語：“怎麽樣怎麽樣？你和校草現在什麽情況？”
陳琪：“校草真的能讓你當他們女朋友嗎？你答應了嗎？”
宋雅：“……”
顯然是宋雅回來後告訴她們的。
林天賜：“沒有。”
室友眼神失望，又拉着林天賜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于是林天賜把剛剛兩人離譜的對話簡單概述了一遍。
“你拒絕他了？”
林天賜點頭。
陳琪問，單純地好奇：“你為什麽不答應，是送上門的好事嗎？又能當他女朋友還又能掙錢。”
林天賜面色認真：“你們不覺得這事情很離譜嗎？”
“還好吧。”
王新語摸着下巴，語氣低幽揣測：“校草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林天賜：？
“應該不是，好多女生追他，他好像真的很煩。”
陳琪不理解：“難道這就是帥哥的煩惱嗎？”
宋雅：“你別說，追校草的人真的很多。”
陳琪想到什麽急忙分享：“我聽別人說校草家裏是做生意的，好像很有錢，背景深厚……”
話題就這樣轉移到了校草身世背景上。
手機震動，林天賜掏出來是一個陌生電話。
“我接個電話，你們聊。”
起身走到陽臺，關好推拉門，電話接通後是一道溫和的女音。
“你好，請問是林天賜小姐嗎？”
餐廳的兼職只占周末全天和周五晚上。
用老板的話來說是，比起每天都在随時可見，限時營業更有吸引力，也能延長新鮮感。
所以其他的空閑時間，林天賜想再找點別的兼職，多掙點錢，她加了學校裏的兼職群，在群裏關注家教兼職。
林天賜清了下嗓子回應當：“是的，女士您好。”
但第二份工作并沒有那麽順利。
因為率先找到了餐廳兼職的工作，所以林天賜周末沒有時間，而電話裏的女士所需求的家教時段恰恰就在周末。聊了幾句，友好道別之後林天賜遺憾地挂掉了電話。
林天賜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漆黑的樹影，她後知後覺家教多安排在周末，而與自己現在的時間恰好矛盾沖突。
林天賜心裏突然有些洩氣。
她開始考慮，要不然将餐廳的工作辭掉？這份工作大概也做不了多久，就像老板最開始說的，更多是一時熱度。
但她又有些不舍猶豫。
老板給的薪資她很滿意，而且工作地點就在校內，走路10分鐘就到了，很方便。
算了算了，有錢掙的時候還是幹吧，大不了等這份工作結束之後，她再用周末的時間重新找家教。
林天賜在陽臺吹了一會兒風，進來的時候聽到宋雅語氣誇張地說：“你們知道他手上那塊表多少錢嗎？”
還在讨論盛京元。
室友非常捧場地問：“多少錢？”
宋雅神秘兮兮地吊了一秒胃口：“幾十萬！”
兩人倒吸氣。
“真的假的？那是黃金做的嗎？一塊表而已，這麽貴！”
宋雅搖搖頭：“不清楚，我是看視頻評論裏有人在讨論，不過看校草的派頭應該也不會很便宜。”
陳琪嘟囔抱頭：“我剛才還心想，頂破天也就幾萬吧，結果你告訴我幾十萬天哪！果然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有錢人的快樂我想象不到。”
王新語語氣狂躁不可置信：“幾萬也已經很貴了好嗎？一塊表唉，它就是一塊表啊。”
林天賜在自己椅子上坐下，她知道盛京元手腕上的那塊表，真的值那個價錢。是上周盛京元和他室友離開後，老板在店裏感慨時她無意聽到的。
林天賜萎頓地趴在桌子上，歪着腦袋。
唉，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有人還在為一份兼職苦惱發愁，有的人随随便便戴的一塊表就讓人望塵莫及。
她腦海裏突然又想起盛京元的提議。
做他女朋友。
林天賜甩了甩腦袋，她還是直接做夢比較好。
雖然知道找到合适的家教機會渺茫，但林天賜還在嘗試，沒有放棄。
可能是黃天不負有心人，林天賜再次受到了老天的眷顧。
周五中午林天賜接到了電話，在雙方溝通過程中，陳先生得知林天賜周末因為兼職無法教學後猶豫，沉思幾秒後決定先試課，如果效果可以的話，工作日的晚上也可以考慮。
陳先生的女兒在讀小學六年級，數學和英語成績不太好，他請家教主要是給初中的學習打基礎。
雙方商議了試課時間後林天賜記下了地址，和陳先生告別。
下午是體育課，林天賜選的是體育舞蹈。
聽宋雅說，這個課上的特別輕松，就在教室裏跳跳舞，老師人也很好，關鍵是期末給的分特別高，而且大夏天的還不用去外面曬太陽，冬天室內也有空調，一點也不冷。
宋歌熱衷于向學長學姐請教，她性格開朗活絡，打聽收集到不少關于他們專業課程的過來人經驗。
林天賜跟着她選課，也覺得确實沒有比這更好的體育課了。
正好她對跳舞也有一點點興趣。
初高中的幾年她都一直悶頭學習。除了死讀書，林天賜本身沒什麽特長。
如今上了大學，她才發現原來生活真的可以豐富多彩，現在有這樣種種的機會能嘗試的，她也很願意去接觸學習。
但願意是一方面，本身的性格又有所限制，林天賜上課時動作有些放不開，看着周圍的女生們自信放松又松弛，對比下來，自己的四肢僵硬拘束，小家子氣，一點也不大方。
但班裏這麽多人，沒有人在意她，宋雅又很熱情地拉着她一起跳，步子邁錯了，不小心踩了一腳也是嘻嘻哈哈的，林天賜也慢慢放松下來。
體育課後，林天賜和宋雅手挽手從體育館出來，說說笑笑穿過馬路，打算橫穿操場回宿舍。
路過籃球場，剛下體育課，男生留在球場上打球，三五成群的用半個場子，太陽西落，天沒那麽熱，傍晚的舒爽升騰起來。
男生們在橙紅的日光中奔跑。
林天賜在躍動的身影裏發現了那個男生。
他正面向着林天賜的方向和旁邊的人笑着，露出一口整齊白牙，俊朗舒展，十分陽光健康。
林天賜眼前再次浮現軍訓解散那晚男生在球場上的身影。
只不過和軍訓那晚被路燈映亮的身影不同，白晝下少年清晰可見，更顯陽光俊逸。
林天賜目光不自覺在場上追随他的身影。
她說不上來自己是心動還是什麽，大概是那晚夜風慵懶宜人，心情舒暢，混在下訓人群，和室友暢聊大學生活，林天賜突然豪情萬丈地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美妙光明。
就在一切都很美妙的那個時刻，男生躍起灌籃的身影恰好映入眼簾，場上同伴高聲喝彩，氛圍熱烈，光照在他臉上，男生爽朗又帶點腼腆地笑起來，讓人心口怦然。
之後晚上下訓時，林天賜路過籃球場時都會下意識去找男生身影，只再見過一次。
她不知道他叫什麽，哪個院系，讀什麽專業，也沒想過上前打擾，只在經過時安靜地看過他兩次。
如同現在，林天賜從他們場邊經過，是不相識的陌生人。
恰好一到男音響起：“周澤楷，走吧。”
“來了。”
林天賜餘光中标記的那一抹身影朝場上的兩人揮了下手。
“走了。”
随後和剛剛喚他的人一起離開。
林天賜收回視線。
原來他叫周澤楷。
而一旁，坐在場邊戶外凳椅上休息喝水的盛京元卻将林天賜的動作、視線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被圍在中間，雷治還有籃球課上幾個加入院隊的男生圍在一起，商量着周末訓練時間，下周就要打新生杯了，他們需要快速配合。
盛京元透過人群的縫隙看到林天賜和另外一個女生牽着手，從綠色的鐵絲網門後現身，沿着球場中線往對面走。
盛京元的眼睛緩慢又安靜地跟随着她的身影一點點移動。
幾步後，林天賜恰好走到盛京元和雷治站位的延長線上，視線受阻，盛京元伸手将雷治撥開。
視野再次一覽無餘。
身後道路兩側高大的行道樹被西沉的落日拉長了樹影投遞在地面上，她走到的樹影邊緣，暗影從她身上一點點褪下去，整個人染上午後光華。
盛京元看到她微微側轉頭，朝向籃球場的方向。是一個不明顯的動作，但柔和的落日照亮她的臉龐，皮膚在光輝下暈開金光。
盛京元的視線跟随着她的一起偏轉，落在了球場上打球的三個男生。
盛京元看了兩眼又轉回去，打量林天賜時，看到她在漸漸越過那個球場時又不着痕跡的将目光收回，側臉轉了回去。
此時，在場邊坐着休息的一個男生朝場上喊人，其中個子最高，挺帥的一男孩應了一聲後利落下場，盛京元盯着林天賜，她沒有回頭。
商量好了訓練時間，大家四散而去。
盛京元灌了一口水手放下了，搭在膝蓋上，眼睛微眯盯着像在思索。
雷見人都走了，也招呼着盛京元回寝室。
盛京元站起來問：“問你個問題，如果有人盯着球場上的人看了好幾秒，你說她在看什麽？”
“看他的球鞋？”
“……我是說女生。”
“看喜歡的人，或者看帥哥。”
“我也覺得。”
應該是喜歡的人。
盛京元盯着林天賜早已遠去的身影。
所以這三個裏面，你喜歡哪一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