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穿成娛樂圈的花瓶陪跑(十九)
穿成娛樂圈的花瓶陪跑(十九)
眼前的黑暈慢慢消失,練習室裏只剩下幾個人,每一個細微的聲音都格外清晰。
江硯目光落在覃南禾身上,他臉色很差,嘴唇已經沒有血色了,明顯一看病情已經惡化。
估計是吹了空調的緣故,他覺得渾身發冷。
“謝謝。”江硯收回手,他懶得去跟這個人多攀扯什麽,主要是沒有這個精力。
他覺得腦袋裏面像是糊着一層黏膩的漿糊,随着他的每一個動作混在一塊,沉甸甸的壓迫着神經。
訓練室的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推開的,沖進來的男人身上有些狼狽。
他手上提着一杯熱豆漿,額頭上還有汗珠,目光在訓練室每一張臉上搜索一下,他盯着江硯的臉。
“江硯…”
陳亦寧開口,他在隔壁練習生嘴裏聽到這邊有人發燒了 ,順着打聽一下,就知道是江硯。
他想到昨天自己不理智下幹出的事情,總是覺得有些愧疚的。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像是被一個人莫名其妙的附了身,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現在想下,只覺得後悔。
練習室裏的冷空氣從門縫裏鑽出去,貼着人的身子,劃過空氣中的氣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亦寧身上,不說到底有沒有見識過昨天晚上那個場面的,但總歸都聽到了些話題。
看着人的目光有點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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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在江硯和陳亦寧間徘徊。
不談論他們喜不喜歡江硯這個人,但人家都被糟蹋的感冒了,總該放過人了吧…
蔣懷安不知道怎麽回事,下意識的就擋在了少年身前,他動作要快一些,和覃南禾的肩膀撞在一塊兒。
視線交錯,他先收回視線。
“你來幹什麽?”
“關你什麽事?”陳亦寧目光暗沉的在兩人間徘徊,最終落在江硯被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來一點頭發的額頭上。
“你平日裏不是最喜歡喝南街那邊的豆漿嗎?”
“我給你帶了,還熱乎的。”
陳亦寧聲音總歸帶着點讨好,他往前走了幾步,臉上的汗珠愈發的明顯。
外套被他搭在肩上,他說着伸手要來拉人。
手要碰到江硯的時候,被人狠狠的揮開。
訓練室的冷空調已經關閉,冷空氣從大開的門口洩露出去。
江硯面上的表情很冷淡,他揮開對方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下,聲音裏藏着冰霜。
“我跟你很熟嗎?”
“而且不用你給我帶什麽東西,你帶的東西我都惡心。”
他冷冷的甩下這句話,随即擡起步子要往門外去,腦子像是炸裂了一樣一抽一抽的疼痛。
江硯只想回宿舍休息一下,他感覺再多走幾步就要暈倒。
別到時候又說他碰瓷了。
少年虛弱的伸手撐了一下門框,他腳步虛浮,鼻頭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手臂被人拉住,陳亦寧依舊伸手想要把那杯豆漿遞到江硯手裏,他聲音帶着點祈求的味道。
“…江硯,你別這樣。”
“昨天是我的錯…你別這樣對我。”
他嘴上這樣說,那動作還是很強硬的,将豆漿塞進了江硯手裏。
真的很讨厭。
江硯皺了皺眉,幾乎是在碰到那杯豆漿的時候,他沒有一絲猶豫的将東西打翻。
滾燙的液體落在他蒼白的手臂上,一瞬間就燙起了一道紅。
“你有完沒完?”
本就身體不适,還要被一個這樣的人渣糾纏。
江硯已經沒有任何的耐心,他往後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氣。
“你現在又假惺惺的擺出這幅作态給誰看?”
“我說過了,任何事情跟你都沒有關系。”
“而且我希望你也搞清楚,你現在到底會不會退賽,還是由我說的算。”
“所以,你別來煩我了。”
江硯甩一下這通話,滾燙的豆漿在地面上流動着,空氣中彌漫一股淡淡的豆香。
像要将他們拉扯回那段最天真美好的時光,那個他們兩個一起在公司訓練經常會偷偷跑到樓下去喝豆漿的時光。
那時候無憂無慮,他們幻想着未來,肆無忌憚的暢想在大屏幕上自己有多耀眼。
在當時的暢想中,他們的話術中都帶着“我們”,但現在不一樣了,殘忍的競争制度,包括每個人的私心,他們的話術開始圍繞着“我”。
我要出道。
我要站在頂峰。
地面散落着豆漿,像是一巴掌拍醒了他們兩個,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
這是最為直觀的表現。
陳亦寧往後退了一步,他聽見門合上的聲音,周圍有低聲的議論,但他什麽都沒有在乎。
在這一刻他清晰的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所想要争取的,想要安慰自己的,都被昨天的那個他親手給摧毀。
就不得不承認。
從他一開始決定要利用江硯的時候,他們的關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臉頰上有些溫熱的東西,被冰涼的風吹走,練習室裏的人都很識時務的離開。
陳亦寧慢慢的蹲在地上,他将自己的腦袋埋在臂彎。
眼眶猩紅,他擡手擦掉了臉上的淚。
“真的回不去了…”
像惋惜。
他是真的後悔了。
*
空蕩的走廊響起此起彼伏的腳步聲,說說笑笑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江硯皺着眉,他擡手捂着被燙傷的手臂,現在只想躺在床上。
再堅持一秒鐘,他都要随時暈倒。
眼前的事物已經開始扭曲,他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是直線還是曲線,但總歸還是靠着意識往自己熟悉的宿舍走去。
再擡腿走上階梯的時候,突然踩空,江硯往前倒去,天要亡我。
今天這跤是逃不掉了。
江硯閉上眼睛,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和膝蓋接連撞擊在地面,發出的聲響在樓道裏回蕩。
他趴在地上,緩了好久,在恍惚間,他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随即是蔣懷安的聲音。
“江硯…”
眼前一黑,先是被無數雙手拉進了無盡的黑夜,一切都不省人事。
渾身的滾燙讓人難受,汗水一陣接着一陣的冒出,帶着身體的忽冷忽熱,不斷刺激着人的神經。
在夢中,江硯像是被無數雙黑色的大手束縛着,他被狠狠的按進泥潭之中,無論怎麽掙紮,也逃脫不了。
就像是原身的命運,永遠都擺脫不掉。
沒有資本的幫助,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中,怎樣才能存活?
在那片黑暗之中,隐約可以感覺到有人伸手輕輕的擦過身體。
帶着點濕潤的,溫和的觸感。
那抹觸感似乎停留在了腰腹的位置,随即就沒有往下,緊接着是被一陣溫暖包裹着,帶着昏迷之中的神經逐漸放松。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有人不停的重複喊着他的名字。
“江硯…”
“醒醒…”
“江硯…張嘴…”
那人的聲音很溫柔,陌生中帶着點熟悉,将被無數雙黑手按入泥潭中的江硯強行拖拽出來。
猛的睜開眼睛,燈光刺進瞳孔,江硯緩了片刻,他聽見了蔣懷安和探雪聲音。
一雙溫熱的手摟着他的肩,将他輕輕扶起。
“喝點藥再睡。”
“乖…”
探雪蒼白修長的手捏着藥丸抵在江硯的唇邊,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眼神溫柔中藏着點心疼。
“這麽難受了,剛才在練習室裏怎麽不叫住我?”
男人聲音裏面透着點懊惱,他明明知道這個人很脆弱,病的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瞪瞪的,卻還是粗心将他留在練習室。
他怎麽可以沒有想到多陪一下江硯,這少年本就嘴硬,逞能而倔強。
“你可以依靠我的。”
探雪的聲音像是嘆息,他将溫熱的水遞到江硯唇瓣。
但這句話說出去的時候,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樣,亦正亦邪,不過一念之間。
宿舍裏很安靜,旁邊響起了低低的咳嗽。
蔣懷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目光有些關切的落在江硯身上,見人聽見聲音看過來。
他聲音有些別扭。
“…你怎麽摔倒在樓梯間了?”
說完這句話,他擡手就揉了揉耳垂,明顯問的是個蠢問題。
随即就閉了嘴,沒再去看江硯的臉。
胸口的心髒跳動的很快,蔣懷安不知道旁邊的兩人有沒有察覺到,但他自己确實是幹了一件特別小心眼的事兒。
他說那句話的目的其實是為了讓江硯知道,是我最先發現你生病的,也是我最先放心不下你的。
他表達的隐晦,這種情緒像是暗藏在玫瑰之下的荊棘,只有你伸手去觸摸,才會紮的滿手鮮血。
探雪離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他細心的囑咐了好多句,才離開了宿舍。
門合上的聲音像是突然将空氣中好不容易活絡起來的氣氛又重新拉入到了尴尬之中。
蔣懷安轉過身,他擡手又輕輕蹭了蹭鼻尖,目光才落在江硯的臉上。
少年沒有回避他的視線,眼神幹淨而溫順,他的頭發被睡得亂糟糟的,黑色的軟毛搭在額前,整個人看着像一只無害的小綿羊。
“你是有話想跟我說嗎?”
其實在方才江硯就已經察覺到了對方的欲言又止,可能是顧及到探雪在,蔣懷安要說的話沒那麽好說出口。
宿舍的空氣裏徘徊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少年的眼睛上摟着光,眼神幹淨而清純。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蔣懷安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擡起手指着陽臺上晾曬的衣服。
那是今天江硯暈倒前穿的一身,此時此刻已經被洗幹淨,晾在了窗臺。
那一條淺黃色的內/褲,也在空氣中來回擺動。
“今天換下來的衣服我都幫你洗了…”
這句話頓在這裏,空氣中慢慢浮動着一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