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穿成娛樂圈的花瓶陪跑(六)
穿成娛樂圈的花瓶陪跑(六)
訓練室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江硯的身上,他們總歸是看不懂為什麽探雪會對這個人青睐有加的,明明就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實力的花瓶罷了。
在鏡頭的照射下,大家都不好表現出來,只是盯着面前鏡子裏的人。
空調的冷氣彌漫出來,貼着地面,帶來一陣的涼爽。
探雪拍了拍手,他站直身子,個子在人群中依舊突出,他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
“第四次公演已經結束,下午會宣告此次淘汰的人員,同樣,由我提前來通知各位。”
“第五次公演将在人員淘汰後進行分組安排,高位可以選擇适合自己的歌曲和定位,排名越低,選擇權越少。”
他背着手站在鏡子前,目光掃過一張張的臉,最終眯了眯眼睛。
“這很現實,但永遠記住,越努力,越幸運。”
探雪一貫給人的感覺是清風霁月的,但在正規場合下開口,從內裏散發出的壓迫感每個人都感受的清晰。
訓練室裏安靜,大家交換一個眼神,等男人離開才再次熱鬧起來。
很顯然,大家都清楚自己的排名,雖說訓練營不能帶手機,但各家的經紀人早已經将信息傳遞了進來。
低氣壓挨着練習室的牆面,将裏面的練習生籠罩起來。
這次排名篩選是五十進三十五,按篩選的順序來講,約摸還有三場公演,最後一場是出道位的篩選。
周圍似乎有着隐隐約約的哭聲,江硯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他隔着很遠,隐約看見幾個少年抱在一起,抽泣聲很快彌漫整個練習室。
“你不難過?”有人站在旁邊開口,江硯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他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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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過什麽?”
他漂亮的眸子裏甚至有一絲的迷茫,臉色蒼白的少年站在角落,他很安靜,看着和周圍的一切一樣的格格不入。
蔣懷安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去回複,他和這個少年算不得親近,甚至在昨天的舞臺前還有些厭惡的。
但這兩天,他總覺得先前的認知似乎被慢慢推翻,他開始有意無意的去觀察這個人的情緒變化。
看到的,是曾經看不到的一面。
“優勝劣汰。很正常。”江硯低垂下視線,他沒再看周圍練習生們在鏡頭前最後演繹出來的所謂不舍和不甘。
他擡手揉了一下眼睛。
聽見頭頂的聲音慢慢飄過來。
“他們很多很努力的練習到深夜,就是為了這個機會,你…搶走了他們的機會。”
江硯輕輕一笑,他聳肩,臉色的表情并沒有洋洋得意,只是很平靜,像水一樣。
“這就是資本。”
誰也沒有辦法決定,哪怕是自己,明知了自己的定位,是為了襯托出其他練習生優秀的陪跑,被捧到這個位置,多少人會嫉妒,但只有自己知道。
這其中的危險,沒有資本背景,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蔣懷安沒接話,他沉默片刻,內心有一絲的異樣。
這樣的人,這樣沒有實力的人,沒有背景,他到底是靠什麽走到現在的?
練習室裏的悲傷在蔓延,江硯只是指了指不遠處的攝像機:“不怕我蹭你鏡頭?”
他言語裏帶着笑,在心裏估計清楚自己和這個人的同框素材夠節目組營造爆點的時候,他手揣進兜裏。
“你們慢慢煽情,我回宿舍了。”
他聲音不大,但周圍聽的很清楚,大門合上後,裏面躁動起來。
“他什麽意思?”
“覺得我們在做戲?不過就是一個沒實力的花瓶,他憑什麽!”
“…沒看見剛剛蔣懷安被他蹭鏡頭臉都黑了…”
“不過是搶了別人的位置”
“他好像很得意。”
角落裏,與江硯同公司的隊友被旁邊的高漲情緒煽動着,他們自然是看着江硯這個廢物是怎麽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的。
一個才進公司兩個月不到的練習生,擠掉同公司多少努力日夜訓練的同胞們,和他們一起被送上了節目組,明明初評級就是被群嘲的廢物,卻硬生生熬過了四輪晉級。
在昨天,他們被經紀人叫到空練習室的時候,并沒有看見江硯這個人,經紀人面無表情的告訴他們要被篩選掉的時候,那種憤怒到達了頂端。
一旁同公司的太子爺一臉興致缺缺,他不必和這些陪跑的隊友去争奪誰露面的機會多,他本來就是公司欽點的出道位,可這些人好像永遠看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同樣是陪跑,還分出了高低貴賤。
陳亦寧無聊的玩弄着手裏的魔方,他在周圍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反的時候離開,覺得沒有意思。
這就是資本,作為有家庭背景支持的上位者們永遠可以理所當然的享受這其中的好處,即使知道不公,但沒有辦法打破。
這就是自然規律。
*
中午後的宿舍很熱鬧,同公司的練習生在宿舍裏分別,他們午休後就要接受這個判決,提前開始交代自己離開後的生活。
江硯本來是不想回宿舍的,他和那些所謂的隊友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他看的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會和他們一樣執迷不悟。
半路得知下午的評級要穿戴主題曲舞臺的服飾,他半路又繞回了宿舍。
宿舍裏很安靜,低氣壓覆蓋着進來的每一個人,隊友們在角落收拾着自己的衣服,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多好。
空調的冷氣開的足,每個人眼圈的紅就愈發的顯眼。
江硯沒有出聲安慰,這些人打心眼裏就不認可自己的排名,他沒有必要眼巴巴的湊上去,完全吃力不讨好。
他去衣櫃裏拿衣服的時候,周圍的低氣壓終于被打破。
他們沉不住氣了。
“江硯,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其中一個蹲在地上抽紙擦眼淚的少年開口,他約莫十八出頭,滿臉還寫着稚嫩。
擡起頭看人的時候是絲毫都沒有掩飾自己眼底的厭惡,他紅着眼眶,看着很可憐。
四周很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江硯的臉上,他站在衣櫃前,手還保持着搭在門把手上的姿勢。
他低垂下視線,“要說的?”
似乎在思索,他眨眨眼,“一路順風?”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麽會打心底覺得有些難過,像是被原身的情緒牽扯着的。
他拉開櫃門,卻看見自己好好挂着的衣服被剪了個稀碎,袖子七零八落的達拉在櫃子裏面。
狹小的空間再次安靜下來,沒有人再開口,哪怕是被江硯那句“一路順風”氣到的少年。
目光無聲蔓延,像是一場沉默的謀殺。
做這樣的事情被合理的規劃上了情有可原,就因為你德不配位。
每個人從自身利益出發,他們瞎了,看不見別人的苦難,還自以為為民除害。
“有意思?”江硯開口,他聲音一如既往的輕,但周圍聽的清清楚楚。
原本在拼命叫嚣的人都閉上了嘴巴,一切都是意氣用事,他們沒辦法為方才的行為買單。
“OK,你們要這樣玩是吧。”江硯不怒反笑,他松開握着門把手的手,目光掃過每一張臉,“不是想要鏡頭?”
“我等一下給你們湊。”
他只甩下這一句就沒再多說什麽,宿舍低氣壓愈發的刺激人的神經,江硯将櫃門合上,他轉身。
恰巧宿舍的門被推開,陳亦寧手中還握着一瓶飲料,他敏感的察覺到宿舍的詭異氛圍,在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江硯的臉上。
“搞什麽?你們。”
他把飲料放在自己的桌面上,格外自然的走過去摟着江硯的肩膀,他将整張臉埋在江硯的脖頸。
他身上A班的訓練服狠狠的嘲諷着其他幾個灰黑的訓練服們,少爺漫不經心的态度,像是官人審判什麽低階子民。
刺眼且可笑。
“這兩天都見不到你人…”他聲音有點委屈。
江硯有些排斥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他腦子裏在搜索關于面前少年的信息,判斷了半天,他一句話就能總結出這個人。
大少爺無聊的偶像生涯需要一個卑微的陪襯者,那個人要乖,他選擇了江硯。
宿舍空氣安靜了一下。
“沒什麽。”其中一個紅着眼眶的少年開口,他倉促的想要打斷江硯要開口的話,視線瞥了那邊一眼。
“只是舍不得大家……”
江硯沒說話,他自然的掙脫掉對方的桎梏,拉開距離後,他擰開門把手要往外走,背後的聲音依舊輕飄飄的傳來。
“你跑那麽快做什麽?被欺負了?”
陳亦寧精致的臉上露出一絲戲谑的表情,他拉來一把椅子坐下,拖着下巴看着少年的背影。
“陳少爺這是要給我鳴不平的意思?”江硯臺反問,他側了一下臉,餘光落在少年的側臉上,他眼神有些冷,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委屈。
他眼睛直勾勾的在告訴面前的人。
我被欺負了。
陳亦寧有些恍惚,其實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對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只是呆在一起比較舒服,陳亦寧習慣了自然而然對江硯的肢體接觸,江硯享受他給予的鏡頭機會。
互利互惠而已。
陳亦寧只是沉默了片刻,就聽見門毫不猶豫關上的聲音,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空氣依舊彌漫着低氣壓,他松開拖着下巴的手,視線往後,臉上的笑收回來。
眼神有些冷。
“或許,誰要來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