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倒v開始
倒v開始
“站住!”
燕無渡撥開人群追上去。
旁邊暗中觀察的薛家門生伺機出動,将他團團圍住攔下。
“這兩個看上去像是在逃通緝犯,要不要禀告家主?”
“被通緝還敢來到薛家自投羅網,不太可能。”
“可是這二人的請帖确實有問題。”
“估計就是哪來的市井無賴,打出去就行了。”
燕無渡眼見着要抓住那人,看到真面目,陡然被攔下,焦急之下,氣惱得叉腰,“憑什麽說我們是通緝犯?你有什麽證據,我又沒犯什麽事!”
那幾個門生還要說話,一人從他們身後走來,扶着肩膀溫柔地将其帶到一旁,盡管身份尊貴,說話仍是謙遜有禮。
“得罪了,前日,乾元宗發了一張告令,凡遇青面尖嘴身後跟了一個傀儡師的,當即斬殺,薛家門生也是看您二人舉止奇異,也符合訃所描述的特征。這才有所懷疑。”
“但此事存疑,薛家定然不會濫殺無辜,請跟我們去後門喝喝茶吧,等乾元宗的人來了,确定下來再說,若有得罪還請見諒。”
“你二人将兩位客人帶去好好款待,不可怠慢絲毫,可聽清楚了嗎。”
燕無渡有些瞠目結舌,這态度簡直好得離奇,讓人生不出半句怨怼。
要說薛有疾是靠着與人為善坐到家主之位,別人信,他卻不信。
反而,他覺得這個人能一裝就是幾百年,簡直可怕到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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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願不願意,此時翻臉必然是不理智的行為,只能将計就計,後來再慢慢想辦法了。
等将人送下去,薛有疾眼中溫和的笑瞬間變了質,他有些陰恻恻問道身邊人,“真來了?”
“是的,此時已經在石室等着了。”
薛有疾瞬間眼中陰翳散盡,嘴角壓不住洩出一絲愉悅的笑,發自內心,沒有任何僞裝的笑,他撇下滿堂賓客,大步流星走向石室。
他按下機關,大門轟然開啓。
每個宗室門派都有這樣一個地方,沒人知道它的開關與所在,裏面都是極度私密的東西。
石室裏背對着坐着一個黑色身影,幾乎與黑色融為一體。
“我知道你會來。”
薛有疾将那道背影擁入懷中,眷戀地貼着他的臉,那人身形并不大,肩膀也窄,在他懷裏與抱了只狐貍小犬沒有多大區別。
那人沒有反抗,他擡頭,眼底是燃起熊熊惡火,但被冰冷的漆黑覆沒。
“滾開。”
薛有疾自覺收回手臂,即使體型差別明顯,他還是攤開手,任由着被他揪住衣領。
迎面就是一拳,薛有疾硬生生捱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傷口,看着手指上的血。
“你故意把燕無渡放進來,讓我們見面,你在算計誰,家主之位還沒坐穩就想着卸磨殺驢?我能把薛诏拉下馬來,一樣也能把你殺了扶持他人,懂嗎?”
他的話裏沒有一點懷疑,是完完全全的肯定,薛有疾知道他現在狡辯沒有一點用,兩人在黑冷徹骨的幽極之獄相依為命許多年,這世上最懂自己的人,除了薛衍成沒有旁人了。
“是,我是故意把燕無渡放進來,你不是要我殺了他嗎,我在幫你啊,将他挑筋剔骨,受薛家七百道極刑,讓他生不如死,和薛诏一樣,豈不比直接殺了他更好?”
“我讓你殺了他,僅僅只是殺而已,聽得懂話嗎?”
“看不明白你,殺他之前還要留個好印象,也不允許虐殺,該不會你還對燕無渡顧念舊情吧,別忘了他從前對你做了什麽。”
薛衍成臉色陡然沉下去。
“當然沒忘,一刻也不敢忘。”
*
燕無渡接過門生遞來的茶,只覺得燙手,趕緊放下不敢喝。
待人走光後,燕無渡跳起來揪住言一輪的衣領,“你不是說你做的請帖肯定沒問題嗎!”
“對啊,不應該呀,我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燕無渡頹然坐下,也懶得找他算賬,自言自語,“要不要追殺的這麽緊啊。”
他自從離開王家後就換了一張臉皮,沒有用青詭的身份,但貪面的面皮都是一些青面尖嘴,獠牙外翻的模樣。
沒想到楚北岌發的訃令沒有明确寫青詭,只說九重地獄的鬼怪面貌,似乎是早有預料。
“興許不是道昀要抓你,他不是需要你的身體作為奪舍器皿嗎,不可能下令當場斬殺。”
“是薛有疾要殺我?”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燕無渡腦海裏冒出來。
剛剛在外面看到的人就是薛衍成,他和薛有疾有來往,而自己被扣下是受了他的指令。
“你這逆子,最好別落到我手裏!”
燕無渡一拳錘桌上,茶杯裏的水漾起波紋。
言一輪看着他憤怒的神情,不禁奇怪,按照他的理解,作為人,如果被這樣背叛算計,應該會生出一種名為“恨”的念頭。
他能看見人滋生出來的惡,但燕無渡沒有,他只有生氣,憤怒,卻沒有由此衍生而出的惡念,只是單純的情緒。
“你不恨他嗎?”
“為何要恨,”燕無渡有些莫名其妙,“我會讓他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相印的代價,沒必要恨。”
言一輪努力理解他的邏輯,“那你也永遠不會恨我對嗎?”
他似乎什麽都想和薛衍成攀比對标,仿佛為了驗證自己在對方心裏的位置。
“當然,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永遠真誠相待的朋友。”燕無渡笑得爛漫
“好。”言一輪似乎被感染到,跟着笑起來。
“所有人交朋友都講究坦誠相見,我與你坦誠,那你呢,到現在跟我說話的還是一個替身,我們能算真正的好友嗎?”
言一輪急于證明自己,“我沒有故意用替身的,我只是習慣如此。”
“然後呢?證明給我看。”
“好!”
言一輪臉龐逐漸木質化,上面密密麻麻的豎紋類似于竹木,瞬間如同上次一邊,身體像失去控制的傀儡,肢體散落一地,化作木屑随風逝去。
一道青煙再次彙聚他的肉身,他在風中現形,“這次不是替身,是我的本體。”
他再次小心試探,“你在生氣嗎?”
燕無沉着的面色瞬間漾開笑意,他上前給了他一個熊抱,“我說過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言一輪受寵若驚,腦子裏一片嗡鳴,身體緊繃,一點動作不敢有。
“我沒說可以就是不行!你記住就行。”
燕無渡說過的話再次浮現腦海,他現在主動抱了自己,就說明他同意了,他們的關系又進了一步。
言一輪心中瞬間沒不知名的東西充斥的滿滿的,難道這就是人,莫名其妙被什麽東西抽空,又莫名其妙被什麽東西填滿。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想象。
“二位,家主有請,請跟我來內廳一敘。”
二人如臨大敵,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想着黃泉路上不孤單,于是視死如歸踏出那一步。
結果被告知只用請一個人,燕無渡極力推舉言一輪,但無果,被三個門生聯合拖走,丢到薛家內廳。
他一擡頭,堂前坐着薛有疾,正視若無睹地品茶,沒有衆人面前那種事無巨細的周到禮數,和僞善假面。
他沒有任何掩飾與隐藏的興趣,開門見山道,“又見面了,燕無渡,或許我該稱你一聲表兄?”
燕無渡也知道他十有八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滿臉不待見,“別,我從沒當自己是薛家人,不必攀親。”
“行,你不認我這個表弟,那你的兒子,薛衍成,你認嗎?他讓我将你殺之後快。”
燕無渡滿臉不在乎,“哦,這個我知道,不用你再強調一遍,要殺就殺。”
反正重生一回已經是血賺,雖然過程很窩囊。
“不不不,那樣太沒意思了,我們打個賭,賭注就是你今天能不能逃出薛家大門,若你成功,我便不再追殺,讓你一條生路,怎麽樣,敢玩嗎?”
燕無渡一時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從他的态度來看,他不想殺自己。
“一言為定。”
燕無渡走出內廳後,薛有疾的心腹不解問道,“大人,放他一條命是何意?薛衍成那瘋狗若知道了定然要發作的。”
薛有疾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你知道人最深的惡念來自于哪裏嗎?”
心腹搖頭。
“是愛,求其不得便生出了惡,我從前也不明白父親母親為何這樣相愛又相厭,後來,我的小侄讓我明白,原來愛的本身就是滔天的欲望與惡意。”
“我要掐滅他的火焰,将他徹底屬于我一個人,就像父親對母親那樣。”
聽者心驚肉跳,忽然生出無限絕望,他心裏再清楚不過,像薛有疾他們這種人,絕不會将自己內心的想法說給一個人聽,可能性只有一個,這個人即将成為永遠開不了口的死人。
“一天之內逃出薛家……”
燕無渡暗自思索辦法。
他回到原本的茶室,言一輪撲上來興高采烈地抱住他,“太好了,你還活着!”
下一瞬,喜悅的深情凝滞在臉上,他臉色忽變,看向下腹,被捅進一把匕首,匕首弧形半彎呈月牙形,尾部雕刻了一些梵文。
是孽城的樣式。
燕無渡從一開始就藏着這把刀,在等着這一刻了。
最後一次卡點!最近真的太忙了!(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