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082
第82章 082
◎狗世子強取豪奪?◎
082/木雲木夕
程鳳娘不想為難女兒, 見女兒抱着自己的胳膊撒嬌,心早已軟得不成樣子了,她慈愛地撫摸着玉珠的頭, “既如此,那便依囡囡罷。娘回去幫你勸說你爹。”
玉珠心裏一暖, 咬着唇珠, 紅了眼圈, “謝謝母親。”
沈氏在一旁看着女兒明媚清麗的瓷白小臉, 眸中泛起一層憐愛之意。
當年那個襁褓中的小女嬰,長大了,就要嫁人了。
沈氏養玉珠一場, 原以為母女緣分已盡,沒想到玉珠竟然和準女婿桓颢要接她出來一起生活, 女兒沒有嫌棄她不中用, 甚至還想把她從不幸的生活裏打撈出來。
她心底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感動,這些年的付出, 總算沒有白費。老天爺沒有辜負她。
當下計較已定,玉珠和沈氏告別,約定等桓颢出面交涉,把她接出來。“阿娘, 你回去後,什麽風聲也不必透露, 就連紫竹和陳嬷嬷也別說,以免壞事。”
沈氏點頭,柔聲道:“囡囡放心, 阿娘省得。”
告了別, 玉珠和程鳳娘坐馬車回到了白雲路桓府。
喜春一見到小姐, 就笑眯眯向她彙報了上午的檢驗成果。
玉珠接過杜鵑遞過來的雨前龍井,抿了一口,“知道了,幹得不錯,你讓那兩個有本事的小厮過來一趟,我有話要吩咐。”
喜春答應了一聲是,便要退下,只聽玉珠又喊道:“等等,把何管事也一并叫來。”
不一會兒,那兩個小厮并何管事已經來到了歸燕居堂屋的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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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坐在槅扇內的黃花梨木圈椅上,手裏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見喜春進來回禀:“姑娘,人叫來了。”這才把茶杯擱在一旁的高幾上。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玉珠溫聲道。
那兩個小厮趕緊躬身答了。
“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們兩個。”玉珠無意識地捏着纖長玉指,“沒有我的吩咐,何管事暫且不要給他們安排差事了。”
三人俱都應是。
“何管事,咱們恒慶瑞商行是不是有一家遍布全國的镖局呀?”玉珠杏眸微眯,盯着何管事道。
何管事不明白小姐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只老實答道:“是,總镖局在金陵,另有14家分局。”
“何管事,吩咐下去,讓14家分局都各舉薦兩名武功高強的镖師來金陵,限時半個月到總镖局報到。”玉珠語氣沉肅,隐隐然帶了點上位者的威嚴。
何管事略一沉吟,垂首道:“敢問小姐,此事老爺可知曉?”
“此事我自會和老爺說的。何管事只管去辦就是了。”
“是,小姐。小人這就去通知總镖局的鄭镖頭,并修書14封,由恒慶瑞商隊的錢管事負責,加急發往各省。”
“嗯。”桓玉珠點頭,“去罷。今日辛苦何管事了……杜鵑,你去和廚房吩咐一聲,給何管事等人準備一鍋姜湯……晚上再給他們幾個整治一桌像樣的酒菜,好好犒勞他們。”
杜鵑答應了一聲是,便去了。
何管事并兩個小厮都謝了恩,退下。
*
晚膳時,桓玉珠沒有看到父親桓鴻朗,也沒有見到桓颢。
聽程鳳娘說,桓鴻朗是去洽談修橋鋪路所需的河沙、碎石、巨石、欄杆等建材,以及招募幹活的工匠了,晚膳興許就在外面酒樓吃了。
“準姑爺幹什麽去了?”程鳳娘給女兒遞了一碗甲魚湯,“莫不是回滁州去了?”
玉珠搖搖頭,接過青花瓷碗盛的甲魚湯,“不知道。他沒和女兒說……興許是去處理我養母沈氏的事情去了。”
程鳳娘沉吟了片刻,沒有說話。
用完膳,玉珠陪着程鳳娘略坐了坐,便回去繡嫁衣了。
戌時初刻,玉珠再次來上房給程鳳娘請安,見桓鴻朗還是沒回來,不由得有些擔心。“母親,爹爹怎的這麽晚還沒回來?他今夜是要宿在客棧裏嗎?”
程鳳娘細眉微挑,“這麽晚了,他定是在外邊歇下了。許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
玉珠想到那個夢,不覺捏緊了帕子,心說,這事情才剛起了個頭,吳王謝談不會這麽快動手罷?
程鳳娘又叮囑了女兒一番,“囡囡,不要熬夜繡嫁衣,仔細把眼睛熬壞了。實在繡不完,也沒事,阿娘給你買一件現成的嫁衣便是。”
玉珠答應着回到了歸燕居,心裏有些亂。
院子裏刮起了風,吹得幾盆牡丹花搖搖欲墜,管花的小丫頭趕緊把花盆搬進了花房。
墨黑的天幕,挂着一輪鵝蛋似的月亮。風打窗棂,院子裏一株銀杏樹,透過雕花窗在黃花梨木多寶格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桓玉珠躺在架子床上,有些睡不着。在心裏暗暗祈禱,父親平平安安,還有桓颢,也要順順利利的。
喜春睡在榻上,早已打起輕微的鼾聲。
*
這天夜裏,吳王府的月香院,世子謝彥宰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受了重傷,半死不活,一個長相清麗婉約的美人坐在床邊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他心裏很受感動。
夢裏他好了,把美人摟在懷裏,缱绻地撫摸着她,親吻着她,而她卻巋然不動,似入定老僧。
他有些氣惱,就問她:“桓玉珠,你嫁給了我,便是我的妻子了,你這般貞潔烈女的模樣,給誰看?”
只聽桓玉珠微微冷笑道:“我是桓颢的妻子。”
他很生氣,将人壓在身下,存了心要使手段撩撥她,只是她卻像一塊捂不熱的寒冰,漸漸化成一灘水,從床縫裏漏走了,消失不見。
破曉時分,謝彥宰從夢中驚醒,身下黏糊糊的,他竟遺精了。叫丫鬟喜鵲備水,他走去浴室,褪去身上中衣,長腿一邁,跨進了偌大的浴桶裏。
他長睫低垂,熱水的霧氣氤氲在他俊朗如玉的臉上。他板着一張臉,喜鵲小心觑着主子的神色,給他擦背,知道他是不高興了,連大氣也不敢出。
謝彥宰神情陰郁地坐着不動,一雙結實的胳膊搭在雕刻蓮花紋的烏木大浴桶邊沿,濃眉微擰,似是有些想不明白,救他的人分明是表妹溫夢雲,為何他會做這樣一個偷梁換柱的夢?
他自是知曉桓玉珠生得貌美如花,也曾數次勾得他心猿意馬,可她打小便避他如蛇蠍,起初,他以為她是在玩花招,後來才知道,她是真的不喜自己。他堂堂世子爺,受萬千寵愛于一身,滿金陵的姑娘,誰見了他不是眼睛放光,含羞帶怯?
唯有她與衆不同,他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可他也犯不着放下身段去勾她一個桓國公府的庶女。
今年正月十五,他陪表妹溫夢雲去濟安寺燒香,偶然在梅林撞見了她。按說,當時并沒有外人在場,她若真對他有意,大可借機上來與他攀談,可她沒有。
反倒是他,失了分寸,拽住她的手腕。還被她罵了一頓,說甚男女授受不親。她還陰陽怪氣地誇贊了表妹送他的披風,說上面的花樣子是她畫給桓颢的。
說真的,那一刻,若不是知曉桓颢是她的堂兄,他心底早已浮上酸澀的滋味了。
他那日有些瘋魔,竟親自找到了那個繡娘家裏,讓她去找桓玉珠認錯,把花樣子還回去,還給了繡娘十兩銀子。
那天他心情很快活,好像帶着一雙翅膀飛了起來,輕飄飄的。
他知道高昌伯爵府的劉二郎和她定親了,他不是沒想過搶親,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庶女出身,做世子妃怕是不夠格,讓她做側妃,她那孤傲的性子,定然不會答應。
他猶豫許久,便想着在父王面前好好表現,立一個大功,再去求父王答應讓他娶她。所以他一直克制自己,沒去見她。
三月初三上巳節那日再見時,她已經從桓國公府的三小姐變成了商戶女,他越發陷入了困境,父王絕不會許他娶一個商戶女為正妻的。
他暗暗握拳,期待劉二郎高中進士後回金陵退親,這樣他就可以納她進門,做側妃了。
誰知,他等啊等,沒等來劉二郎退親的消息,倒是自己先栽了跟頭,被繼母小姚氏下了黑手,差點被打死。
若不是表妹溫夢雲及時帶人趕來,救了他一命,他恐怕就沒命了。他和表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表妹對他癡心一片,兩家父母都是願意結親的,他實在不忍心再去傷表妹的心,便咬牙答應娶她。
既然答應了要娶表妹,他便收了心,不去想桓玉珠了。可昨日他聽二弟謝彥琅說,劉信被女方退了親,桓玉珠要嫁給新科狀元郎桓颢了,這個消息就像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亂了他的心曲。
昨夜他喝了不少酒,就做了那樣一個既绮麗又恐怖的夢,不消說,他心底其實還沒有将桓玉珠放下。
他壓抑許久的念頭,此刻像熱烈迸發的岩漿,嘩的一下,席卷了他的心肺。
他要去見她。
*
歸燕居內,桓玉珠昨夜沒睡好,早上便有些賴床。
可一想到父親一夜未歸,又不免擔心,還是強撐着身子,爬起了身。
杜鵑給小姐梳頭發,一下一下細致地梳理着小姐一頭如緞烏發,心生豔羨。瞧出小姐臉色不大好,“小姐,是不是昨夜沒睡好?”
玉珠慵懶地打着呵欠,纖纖素手虛虛地捂着嘴,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頓了頓,“桓大人回來了嗎?”
杜鵑搖頭,“奴婢一早便去準姑爺的院子瞧過了,沒人。”
玉珠去上房給程鳳娘請安,程鳳娘見女兒困頓,便讓她在羅漢床上躺一會兒,玉珠沒有推辭,便睡下了。
玉珠迷迷糊糊睡着了,醒來時聽見程鳳娘和曾嬷嬷在說着什麽。
曾嬷嬷壓低聲音道:“奶奶若是舍不得小姐,等小姐出嫁了,就搬過去滁州和小姐住一陣子,滁州那宅子很寬敞,住得下。”
程鳳娘低低嘆息:“我是怕……珠兒本就和她養母沈氏親,如今她們再住在一塊兒,我怕是越發沒有立足之地了……”
“奶奶對小姐好,小姐是個聰明善良的好孩子,她如何不知道?”曾嬷嬷低聲安慰。“奶奶把心放寬,多個人照顧小姐,未嘗不是好事……”
程鳳娘點點頭,眉眼間難掩郁色。
玉珠便是在這個時候坐起了身。
喜春過來伺候小姐穿了鞋。
程鳳娘命丫鬟去傳早膳,走到女兒身邊,替她捋了捋鬓邊的碎發,看向玉珠的眼神充滿愛憐。
玉珠抱住母親的胳膊,在她身上撒嬌:“母親,爹爹還沒回來,打發人去尋了沒有?”
程鳳娘點頭,笑着輕撫女兒的頭,“早上包六兒回來傳過話了,包了幾件老爺的換洗衣物過去,說老爺宿在榮德客棧,要明兒才能回來呢,叫咱們放心。”
聽到父親安然無恙,玉珠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下。
母女兩個把早膳用了,玉珠又陪着母親略坐了會兒,這才起身回歸燕居。
剛走出上房的門,便見一個丫鬟匆匆跑來,向玉珠屈身行禮道:“小姐,前廳來了個公子,說是世子爺,要見小姐呢。”
玉珠心裏一緊,狗世子這就好了?好端端的,跑她家來做什麽?
她和他又不熟,他沒道理親自跑這一趟呀!
程鳳娘聽了,也是心裏一陣慌張,打發丫鬟去前廳好生伺候着,對女兒道:“囡囡,這世子爺怕不是又來訛錢來了罷?”
桓玉珠眨了眨鴉羽眼睫,手中錦帕捏緊,幽幽地嘆了口氣,搖搖頭:“母親,只怕比要錢更麻煩……世子點名要見女兒,女兒又不掌管庶務,他找我,必不是為了錢的事兒……”
程鳳娘眼瞳一擴:“那他……?”似是想到什麽,語氣驚恐,“世子他……看上你了?!”
玉珠櫻唇緊抿,“女兒不知道。”想了想,又搖搖頭。
上輩子她嫁給他五年,她殷勤侍奉,他都對她不屑一顧;這一世,她分明從未給過他好臉色,他何至于就對她動心了?
況且,溫夢雲救了他的狗命,他不是就要和溫夢雲成親了嗎?
“母親陪女兒過去看看罷。有母親在,他應該不敢胡來。”玉珠挽住程鳳娘的手。
程鳳娘點點頭,一臉正色,吩咐曾嬷嬷去召集小厮在耳房候命,帶着玉珠款款往前廳走去。
*
玉珠扶着程鳳娘的手,走進正堂。
只見謝彥宰一身緋色獸紋缂絲直裰,腰間系着一條嵌寶石腰封,外罩一件滾雪細紗大氅,頭戴嵌寶石紫金冠,坐在太師椅上,正神情淡漠地喝着茶。
聽見動靜,謝彥宰陰郁漆黑的眸光朝玉珠掃過來,似猛虎下山,分明對獵物志在必得,卻又不疾不徐,細嗅薔薇。
桓玉珠不由得心頭一震,他的眼神和以往都不相同。
他這到底是怎麽了?
心裏思緒萬千,面上卻絲毫不顯,玉珠扶着母親走到謝彥宰身前,屈身行禮:“不知世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世子恕罪。”
程鳳娘是第一回 見到世子,只覺此人生得豐神俊朗,一派天家貴胄的氣度,倒是不覺眼前一亮,屈身:“妾程氏見過世子爺,不知世子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謝彥宰起身,虛扶了一把,朗聲:“哦,本世子前來,是有些話要當面和令千金說,還請程大娘子行個方便。”
程鳳娘一怔,一雙美目望着謝彥宰,語氣和緩道:“世子爺,小女已經定親,與外男私下見面,怕是于理不合,傳出去恐會壞了名聲,還請世子爺莫要為難小女。”
謝彥宰眸光一冷,似有寒光閃過。
桓玉珠瞪他一眼,“世子有話不妨直說。”
謝彥宰捏緊拳頭,冷冷地盯着玉珠看了半晌,見後者并沒有松軟的跡象,便喚了一聲:“劉五。”
從外頭走進來一個佩劍的侍衛。
玉珠掃了一眼劉五,劉五是謝彥宰的貼身侍衛,武藝高強。氣得發抖,“世子竟打算在小女家裏對我們兩個柔弱女子動武麽?世子就不怕宣揚出去,有損吳王府的威嚴麽?”
謝彥宰欺身過來,低頭盯着玉珠。
程鳳娘擋在玉珠身前,喉頭發緊,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還請世子爺自重,莫要如此失禮。”
“謝彥宰,你這副樣子,可還有半點皇族的尊嚴?”玉珠一寸不讓地瞪回去,聲音有幾分尖利。
謝彥宰一怔,漆黑眸光微動,大手一揮,示意已經走過來,準備強行架走程鳳娘的劉五退下。
劉五低垂着頭,轉身退了出去,心中腹诽,這個桓小姐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這麽和他們世子爺說話。
外頭曾嬷嬷一直密切關注着正堂的狀況,正要命小厮們沖進正堂,保護奶奶和小姐,又見那個一身戾氣的玄衣侍衛走了出來,這才放下心來。
敵不動我不動。畢竟是吳王世子,他們能不惹還是不要惹。
惹不起。
曾嬷嬷命小厮們噤聲,不要發出聲響。
謝彥宰對程鳳娘微微一笑道:“程大娘子,既然想聽,那便留下來,一起聽罷。左右你遲早也會知道的。”說着,他伸手示意程鳳娘坐下。
俨然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般。
程鳳娘忍着氣,牽着女兒的手,在正堂的主位上坐下。
屋子裏陷入了寂靜。
丫鬟進來獻茶,不覺脊背一涼,沒忍住,給小姐端茶的時候手哆嗦了一下,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玉珠淡淡地掃了丫鬟一眼,溫聲:“無妨,你先退下罷。”
丫鬟低着頭,屈身應是,快步退了出去。
“說罷,世子闖我家,幹什麽來了?”玉珠端起茶盞,吹了吹色澤鮮亮的茶湯,濃睫低垂,她面色冷然,壓住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既然卑微怯懦換不回安寧,桓玉珠便收起了和顏悅色的模樣。
謝彥宰見她身量纖細,面容清媚勾人,腦海中不自覺想起昨夜那個绮麗的夢境,口幹舌燥起來,端起茶盞,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才歇。
“桓小姐,本世子看上你了,欲納你做側妃。”謝彥宰盯着玉珠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臉,坐姿雖然看起來閑散不經,勢在必得,可捏緊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不安。
玉珠聽了,冷笑一聲,梨渦漾着一層冷光,冷聲道:“承蒙世子爺厚愛,很遺憾,小女已和新科狀元郎桓颢定親,婚期就定在下個月初六。世子爺若是有空,歡迎來喝喜酒。”
程鳳娘聽了這對話,心裏突突直跳,很是擔心,家裏沒個男人在,若是世子用強,把女兒擄走,壞了名聲,那她和桓颢的親事也就毀了。
誰會娶一個壞了名聲的女子呢?
兩人相持半晌。
“我知道。”謝彥宰語氣涼涼道,“但本世子看上你了,你便跑不掉了。”
桓玉珠語氣淡淡道:“是,世子爺盡可以一試。”說着,毫無預兆地摔了手上的汝窯茶盞,撿起一片銳利的碎片,抵住自己纖細的脖頸,“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你倒是可以試試,你逼死桓颢的未婚妻,桓颢會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你,放過你們吳王府!”
桓颢是個狠人,他從小背負着惡毒的詛咒長大,卻依然不聲不響長成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嘆的人。
他連中六元,成為本朝建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憑一己之力,懲戒了害死自己生母秦氏的兇手。
不願給殺母仇人守孝,竟有脫離家族庇護的決心和勇氣。當朝首輔李閣老相中他,想讓他做東床快婿,他竟也敢推拒。
才回金陵沒多久,便出手收拾了混跡浦口一帶的水匪,卻又不動聲色。
他為人冷情,只寵愛桓玉珠這個妹妹,如今知道不是親妹妹,便要娶她為妻,更是一天之內便把親事敲定了,不可謂不神速。
他若真的把桓玉珠逼死了,像桓颢這樣的對手,恐怕會很不好對付。若是因此而誤了父王的大業,父王定不會輕饒了他。
謝彥宰最怕父王對他失望,他決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而壞了大事。
謝彥宰心頭蹿起的躁郁漸漸沉下去了,他冷冷地盯着桓玉珠,溫聲:“你就那麽讨厭本世子?本世子到底哪點兒比不上桓颢了?你跟着本世子,你們桓家便有了吳王府做靠山,往後在大慶還不是橫着走?”
玉珠冷嗤一聲,“世子說得可真是比唱得還好聽。你們吳王府固然權勢滔天,但也不該如此強橫無理,強取豪奪,算什麽皇家貴胄?我們桓家高攀不起,也不想攀附,還請世子爺莫要再費口舌了。請罷。”
謝彥宰忽然起身,慢慢朝桓玉珠走近。
他周身帶着肅殺的戾氣,眼神中帶着一絲陰鸷的兇狠,扯出一個殘酷的笑容:“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本世子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