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
第78章 078
◎協議成親◎
078/木雲木夕
玉珠和桓颢琴簫合奏, 琴音潺潺入心,簫聲宛轉悠揚,知州府上的丫鬟全都被勾到後花園來聽曲了。
就連院牆外探進來的一株杏樹上栖息的一對灰喜鵲, 都撲棱着翅膀,停在園子裏。
杜文郁夫婦深情依偎在一起, 而殷四娘因為痛失所愛淚流滿面。
玉珠和桓颢的琴音和簫聲仿佛天外仙樂, 使得所有人的心腸為之一軟, 心神為之一蕩, 沉浸在他們合力創造的幻境裏不可自拔。
當簫聲徐徐收下最後一個尾音之時,杜文郁心裏升起一股遺憾之情,似乎舍不得從美妙的樂曲聲中醒來。
他牽着妻子殷氏的手, 往前走兩步,由衷拊掌贊嘆道:“子熹, 玉珠姑娘, 你們的合奏,是某此生聽過的最動聽的曲子, 真真的‘如聽仙樂耳暫明’!”
殷氏也點頭,看向玉珠的眼神早已變了,沒想到,這個姑娘雖出身商戶人家, 但她除了樣貌過人之外,原來琴技也出神入化。
“是啊, 沒想到玉珠姑娘真人不露相,琴技如此高妙。還有桓大人,簫聲就像是一條活的龍一般, 一直纏繞着玉珠姑娘的琴音, 越纏越緊, 卻又越纏越高,似在溪流裏戲水,又似在竹林裏嬉鬧,更似在雲間徜徉,真真的餘音繞梁。”
桓颢把洞簫遞給一旁如癡如醉還沒醒過神來的丫鬟,丫鬟怔愣了一下,這才伸手接過,一臉陶醉,但她不敢說什麽,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桓颢和玉珠二人看。
這是這麽多年來,桓颢和玉珠第一次合奏,比起聽別人的贊美,桓颢更關注玉珠的感受。
玉珠也沒想到他倆的合奏竟然會如此默契,就像音浪追逐音浪,感覺妙不可言。
合奏效果如此驚豔,玉珠也很歡喜。她起身,抿唇一笑,察覺到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回眸看過去,對上桓颢深深沉沉的眸光。
初夏時節,花園裏牡丹花正含苞欲放,澄澈的光線射在他墨黑深邃的眸子裏,閃耀着奪目的光彩,桃花眼眸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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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喜歡嗎?”那人低淳磁性的嗓音問道。
玉珠心頭一動,點點頭,“喜歡。”嗓音清甜軟糯。
“我也是。”桓颢看着她,唇角微勾道。
玉珠一直知道,桓颢長得很俊朗,她活了兩世,見過的所有男子中,包括父輩,沒有一個人的長相能與桓颢相媲美。
但此刻,她還是被眼前那人眼底的星輝和勾人心魄的微笑給驚住了。
玉珠咬了咬櫻唇,挪開眼神,避開他,走到杜夫人跟前去了。
這才注意到殷四娘早已哭成一個淚人,杜夫人正在勸慰妹妹,給她擦眼淚。
玉珠捏了捏手指,有些尴尬,瞅瞅四周都是圍觀的丫鬟們,便揮着白色繡榴花手帕,示意衆人都散了。
那些丫鬟們都笑嘻嘻地看着玉珠,眼睛裏滿是喜歡和好奇,互相推搡着退下了。
杜夫人殷氏一邊給妹妹撫背,一邊給她擦眼淚,笑着柔聲哄道:“快別哭了,都哭成個花臉貓了。”
殷四娘回過神來,臉上滾燙,雙眸含着淚水,哭得鼻頭通紅,好不可憐。嘴犟道:“誰哭了?不過是被沙子吹迷了眼睛,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殷氏是又好氣又心疼,她這個妹妹,從小驕縱慣了,怕是從未遭受過這麽大的打擊。
杜文郁無奈一笑,搖搖頭,對桓颢拱了拱手,“讓子熹見笑了。”
桓颢神色淡然,趁機告辭,揖道:“今日承蒙大人和夫人盛情款待,下官不勝感激。時候不早了,就先告辭了。”
杜文郁仍意猶未盡,然念及姨妹的失态,知道不便再多留,便道:“哪裏的話?今日子熹和玉珠姑娘可是給足了我們驚喜,是我們的榮幸,下次再聚。”
桓颢點頭。
說着,便向杜夫人和殷四娘辭別。
杜夫人亦和夫君一起送了出來,還命小厮把回禮搬到馬車上去。
臨別前,杜夫人狀似無意問道:“子熹,你和玉珠何時成親?”
成親?
玉珠一怔,眨了眨鴉羽眼睫,讪讪笑着,心說,果然,一個謊言會生出無窮的謊言。誰是謊言的始作俑者,誰來繼續圓這個謊罷。
桓颢低頭看一眼玉珠,見她一臉讪笑,不覺唇角一勾,伸手攬住她的肩,臉不紅心不跳道:“盡快罷……希望能在五月前成親。”
五月?
玉珠也顧不上他如此親昵的舉動了,偏頭睨他一眼,似是想用眼神讓他明白:五月怎麽可能?為何要說一個這麽容易拆穿的謊?
落在杜大人夫婦眼裏,兩人只是在打情罵俏,夫婦兩個被喂了一嘴狗糧,不由得對視一眼,一副過來人都懂的神情。
“五月委實有些趕了!”杜文郁一臉正色道,“子熹,你若是需要人手,盡管和我說,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多謝大人。”桓颢松開玉珠,揖道。
喜春和楊七不覺也對視一眼,抿唇偷笑。
玉珠和桓颢轉身上馬車,扶着那人遞過來的胳膊,玉珠悄悄瞪他一眼,咬牙低聲嗔道:“五月成親?哥哥你瘋了嗎?”
桓颢神色淡然,只湊到她耳根,低聲道:“乖,先別鬧,回去再說。”
玉珠心頭一緊,這人是怎麽回事?知道杜大人夫婦還在後面看着,也不好發作,只得氣呼呼鑽進了馬車。
*
回到同知府邸,玉珠和桓颢走進前院正堂。
“哥哥,你、你在杜大人夫婦面前,說要在五月底前,同我完婚,你到底怎麽想的?你該不是真的想……娶我罷?”玉珠氣呼呼的,清澈杏眸瞪視着桓颢。
回來的路上,玉珠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可成親這麽大的事兒,他怎麽能擅自單方面做主呢?
這和她認識的桓颢根本就是兩個人!
桓颢墨黑眼瞳看着玉珠怒氣沖沖的模樣,捏了捏手指,默了半晌,“對不住,三妹妹……沒有提前和你商量,善做主張,是為兄錯了……”薄唇緊抿,一臉羞慚之色。
桓玉珠見他态度如此軟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畢竟她也不忍心看他難過。
“嗯。”玉珠咬着櫻唇,眼眸半垂,也不看他,緩和了聲氣,“哥哥到底是怎麽想的?總不能是真的要娶我?”
“為何不能?”桓颢墨黑深幽的眸光掃向玉珠,嗓音低醇磁性,“那日在貴安酒樓,三妹妹不是說不想嫁人麽?想要自由麽?不是說怕世子纏上你,所以要在五月把自己嫁出去麽?不是說只要我許你自由,錢給你管,你就願意一輩子待在我身邊麽?你要的一切,為兄都可以滿足你。”
玉珠怔住了,眼瞳一擴,半晌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這些話确實是她的心聲,她相信自己确實可能曾在喝醉的時候說過。
所以他是為了她,才願意娶她的?
心裏一軟,玉珠看着那人深邃的五官,軟聲:“所以哥哥是為了成全我,才想娶我的麽?”
那人看着她,墨黑的眸子一眼不錯地盯視着她,半晌才道:“不,既為了成全你,也為了成全我自己。”
玉珠杏眸一擴,似是有些不解:“成全你自己?”一顆心忽然提起來,想到喜春和她說的那些話,莫非他真的對她……
桓颢迫近,身上的君子香盈入鼻息,玉珠下意識就想後退半步。
腰間傳來一道霸道的力量,玉珠被桓颢伸臂一撈,往前蹭了一步,她幾乎撞進他寬闊而溫暖的懷裏。
玉珠捏緊手指,不敢觸碰那人,“哥哥,你、你想幹什麽?”
玉珠渾身緊張,可又偏生覺得腰間那一圈滾燙,一陣讓人戰栗的酥麻瞬間在她四肢百骸炸裂開來,這種感覺極其陌生,又很刺激,她既想推開,又隐隐地舍不得推開桓颢。
“玉兒,為兄同你一樣,這一輩子都不打算成親的……”桓颢摟着玉珠纖細的腰肢,眸色漸深,面上卻一派冷靜淡然,“可你瞧見了,人人都在操心、置喙我的親事……常陵侯府林大娘子要把林五娘嫁給我,吳王府的三姑娘從小傾慕我,杜大人的姨妹是什麽情形你今兒也瞧見了……你不知道的,還有京城的當朝首輔李閣老,也有意選我做他的東床快婿。上回我救的商人,也想把女兒許配給我……”
玉珠仰頭聽着,他倆的氣息幾可相聞,心裏其實很震驚,原來他在別人眼中是如此一塊香饽饽,人人都搶着要他做夫婿……事實上,他确實很優秀,不論從相貌,還是到人品,學問,都是極好的……
她猶自想着,只聽那人又道:“如今為兄在朝為官,若總因為這種事兒拒絕別人,不僅得罪人,傳出去,別人肯定會诋毀我,诽謗我好男風之類的……能堵住悠悠衆口的,便是趕緊成親,斷了那些人的念想……除此之外,三妹妹,可有別的好法子麽?”
聲音低醇磁性,語氣中帶點無可奈何。
兩人姿勢暧昧,玉珠臉上一熱,板這一張瓷白小臉,噘着小嘴道:“話雖如此,可哥哥也不該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張,還告訴杜大人夫婦!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想嫁呢?”
那人薄唇輕抿,盯着玉珠濕漉漉的杏眸,松開手,轉身朝書房走去。
玉珠一怔,愣在原地,瞥見他高大挺拔如松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走得極快,想來是生氣了。
玉珠在太師椅上坐下,腦子有些懵,方才他圈在她腰肢上留下的直沖天靈蓋的酥麻似乎還未完全消散。
她回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個夢,夢裏桓颢娶了自己的靈位,他拔劍在她的靈位前自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非前世他也是為了不成親的借口,所以寧願娶她的靈位供着鎮宅?
想到這裏,玉珠撲哧一笑,起身,正要去書房尋他。
卻見那人又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卷宣紙,大步朝她走來,瞥見她臉上還未消散的笑意,不覺一怔,把手中的成親協議遞給她,溫聲:“這是為兄昨夜——”
玉珠黛眉一挑,似是在問,昨夜?
桓颢一時怔住,回過神來,她不願意提起昨夜發生的事兒,便改口道:“是之前便拟好,昨夜要拿去給三妹妹過目的成親協議。”
“成親協議?”玉珠接過去,打開來看,她咬着唇珠,長睫半垂,将上面的文字一字不落地讀了一遍。
讀完,她陷入了沉思。
桓颢摩挲着手指等她看完,見她沒有什麽反應,心中雖然忐忑,但面上卻還是一派冷靜自持,喚來楊七,叫他泡壺茶來。
楊七答應着去了。喜春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了茶房。
喜春一邊準備茶杯,一邊道:“你瞧着,桓大人和我們姑娘在商議什麽事兒?”
楊七壓低聲音道:“昨夜,郎君從三姑娘那兒出來,便沖了一個涼水澡……後來又在書房坐了一整夜,估計是在寫什麽……郎君寫文章從來不用打草稿,但今早我去收拾屋子的時候,卻發現畫缸裏堆了十幾個寫廢的紙團……我猜測和三姑娘有關……”
喜春一驚,深褐色眸子一擴,捂嘴道:“我們姑娘昨夜也沐浴了兩遍……早上姑娘還問曾嬷嬷雞湯的事情……”似是想通了什麽,輕笑出聲。
難怪曾嬷嬷說姑娘和桓大人的好事将近了。
楊七眨了眨眼睛,歪着頭想了半晌,咧嘴一笑。
泡好茶,楊七用填漆托盤捧着一個小茶壺,并兩杯茶湯鮮亮的茶,往正堂送去。
*
正堂內,桓玉珠看着明顯有利于她的協議條款,舔了舔櫻唇,擡眸看向八仙桌旁的那人,柔聲:“哥哥,我和你成親之後,你當真不拘着我在後宅麽?”
那人坐姿端方,側頭看她,一臉正氣,點頭,“比真金還真。”
“你許我有自己的小金庫?”玉珠說着杏眸亮晶晶的。
“許。不僅許,還把我的錢都給你管着。”那人薄唇輕抿,似是想到什麽,俊朗的臉上微微一熱,輕咳一聲:“只是我現在俸祿微薄,錢不太多,三妹妹不要嫌棄才好……”
說着,耳根子飛紅。
玉珠杏眸一擴,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個你放心,哥哥,我的錢雖然是我的錢,但我不介意花在哥哥身上……”
那人墨黑眸底一柔,低頭嗯了一聲,唇角翹了翹。
頓了頓,玉珠又道:“哥哥當真不納妾?後宅就我一個?還許我不生孩子的自由?”
那人面上淡淡地看着她,實則放在膝上的雙手捏得指節泛白,“嗯。”
玉珠杏眸晶亮,笑道:“換句話說,咱倆成親就是搭夥過日子,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對嗎?”
桓颢眸光一滞,心說他只說可以不生孩子,可沒說……在心裏幽幽地嘆口氣,罷了,先把人拐過來再說,他只得咬着後槽牙,違心一笑,朗聲應道:“對。”
他瞧着臉上神情一點點化開,猶如春花輕綻的玉珠,心中對她會答應嫁給他已經多了幾分篤定。
果然,玉珠拊掌而笑,“那這樣的話,我和哥哥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了,這正是我需要的婚姻。行,我同意。”
“但有一條,你得答應我。”桓颢心裏一松,看向她的眸光蘊含了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
“哥哥你說。”玉珠一臉嬌憨,根本沒有看出他眼底湧動的情愫。
“這份協議,只有咱們兩個知道,在外人眼裏,你我就是尋常夫妻。”
玉珠一怔,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出于對桓颢人品的信任,沒有多想,便點頭答應了。“嗯。”
正巧此時楊七進來奉茶,桓颢便示意玉珠把協議收起來,玉珠趕緊把協議卷起來。
楊七眼尖,早瞧見了,只是低頭不語,獻茶畢,便自覺出去了。
走到廊下,便和喜春去咬耳朵去了。
桓颢外耳一動一動,知道楊七在和喜春嘀咕什麽,墨黑眼眸一閃,也沒說什麽。
玉珠端了茶盞,吹了兩口,忽然想起來,便道:“哥哥,劉二郎的提親,我得趕緊回去退了。若他趁我不在家這幾日,下了聘書可就不好了。”
聽到她要退親,桓颢唇角似勾未勾,幽幽道:“早前,我便叫三妹妹不要答應劉二郎的提親,三妹妹偏不聽,還說劉二郎是你能攀到的最好的親事,如何,打臉了罷?”
他偏她要承認,他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玉珠臉上一熱,飛上薄紅,把茶盞放在八仙桌上,嗔道:“哥哥,你又欺負人了!不理你了,我走了。”
說着起身就要走。
桓颢亦跟着起身,“你去哪兒?”
玉珠氣呼呼:“你管不着!去哪兒?自然是回金陵呀。”
說着便走了出去。
桓颢抿唇輕笑一聲,三妹妹撒嬌犯渾,他還真是拿她沒轍。
長腿一邁,他快步追了上去,拉住玉珠的胳膊,溫聲道:“我同你一塊兒回去。”
玉珠正要說“不必”,卻又聽他柔聲道:“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順便向岳父岳母提親。”
玉珠面上一熱,咬着唇答應了。
身後的楊七和喜春抿唇偷笑,兩人悄悄對視一眼,眸子都盛滿亮晶晶的笑意。
*
玉珠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吩咐喜春和杜鵑收拾一下,準備啓程回金陵。
曾嬷嬷早有預料,一早就把院子料理妥當了,一些常用的物件,都留下來了,只收了小姐的貼身衣物,以防生變,留下來,落人口實。
準備了路上要吃的幹糧和水,一行人便從同知府邸出發了。
由于水匪被剿,回程分外順利,路上只花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到了白雲路桓府。
一來一回,一共四日,桓老爺和程鳳娘都分外想念女兒玉珠。
見她回來,都很是開懷,噓寒問暖一通好問,玉珠都一一地答了。
只是桓老爺夫婦沒想到桓颢會親自送女兒回來,當即對他表示了感謝,桓颢一邊悠然地喝茶,一邊道:“晚輩這次回金陵,有件要事要辦,可能要在府上叨擾幾日,不知可會太打擾?”
桓老爺一怔,察覺到桓颢對待自己的态度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明顯尊敬了許多。心中閃過一念,然礙于人多,便壓下心中疑惑,只含笑應道:“大人太客氣了。大人能看得上敝府,是敝府的榮幸,大人願意住多久都行。”
“多謝桓員外。”桓颢朝桓鴻朗拱手道。
喝完茶,各自散去。
桓颢回到他上次住的那個院子,在書案前坐下,命楊七磨墨。他理着衣袖,手執一支紫毫筆,飽蘸濃墨,在宣紙上寫下三書六禮的流程,每一步需要準備的東西。寫好後,命楊七去辦。
擔心他一個人辦不好,還親自拜托了曾嬷嬷,請她出面協助楊七置辦聘禮。
上房內,程鳳娘早就拉着曾嬷嬷問了,曾嬷嬷如實說了,她笑眯眯道:“奶奶就等着罷,喜春當面聽到桓大人說的,要來咱們府上向老爺和奶奶提親。”
程鳳娘高興得眼眶冒出了晶瑩的淚水,忙叫人把桓老爺請了回來。
夫妻兩人秘密地交換了意見,桓老爺也很滿意桓颢這個女婿,當下便滿面紅光道:“既如此,咱們得好生協助桓颢置辦六禮,他才上任,事情肯定多着呢。咱們人手多的是,辦起來又快又穩妥,不比他一個毛頭小子清楚麽?”
程鳳娘點頭稱是,“他如今脫離了那邊府上的族譜,以後等他和珠兒成了親,問問他,要不要入咱們這支,也是一樁好事啊。”
“若女兒生了外甥,咱們桓家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又姓桓,好得很。”桓老爺點頭,臉上一片燦然笑意。
“是啊。關鍵是珠兒和桓颢兩人都聰明,生的孩子想來也是人中龍鳳,差不離的。”程鳳娘差點笑出眼淚來。
當下計較已定,桓老爺和程鳳娘打算按兵不動,先聽桓颢那邊的消息,只要他向他們開口提親,他們就給他提供全方位的幫助,務必幫助他辦一場風光熱鬧好看的婚禮。
畢竟,這是他們桓家嫁女兒,面子上一定要過得去。不能叫人說閑話。
曾嬷嬷收到桓颢的委托,當即便樂滋滋地來回明了程鳳娘,程鳳娘不僅把曾嬷嬷派給桓颢,還另外派了七八個精幹的小厮,随時候命。
桓玉珠則要開始着手準備繡嫁衣。
時間很趕,所以她選好布料,便開始日以繼夜地繡起來。
雖然是協議成親,可嫁人畢竟只有一次,她還是想鄭重地對待。
程鳳娘可不想叫女兒熬壞了眼睛,叫來了繡娘幫忙繡,玉珠不肯,最後拗不過,只得由着她。
繡娘也有活幹,十幾個繡娘,專門縫制各種新婚要用的繡品,荷包、被褥,床帳,枕套,等等。
至于高昌伯爵府的親事,桓老爺當天就帶着人,準備了一大堆禮物,登門致歉,去把親事給退了。
高昌伯爵府的劉大娘子似是很驚愕,她兒子可是舉人身份,他們家又是勳爵人家,配他們商賈之家,那是低娶。
他們之所以會同意這門親事,可不單單是因為看中了桓家江南首富的財富,更多的,還是看中了桓玉珠原本出自桓國公府,一身的世家小姐教養,說出去也不丢人。
況且,桓玉珠長得貌美,兒子劉信也喜歡,好容易才敲定的婚事。
上回兒子去拿了桓玉珠的庚帖回來,便提到兩家的親事可能會生變,還需謹慎行事,不要冒進,免得被他們家拿捏。
該有的架子不能不端着,是以他們家雖找人合了八字,沒什麽問題,卻也沒有急着去下聘,就是為了晾一晾他們。
誰知,竟會等來桓家主動登門提退親一事。
這可真是奇恥大辱。
劉大娘子氣歸氣,卻還是端着伯爵娘子的派頭,端莊笑道:“你家既看不上我兒,想來是覓得了佳婿,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桓老爺誠懇地賠禮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他可不敢随便得罪這些世家大族,又想着,此事瞞也瞞不住,便斟酌着透露了一點。“不是別人,正是新科狀元郎。”
劉大娘子:……???
聞言匆匆趕來的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