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唐力二
第59章唐力二
衆人喧鬧了一會兒,終于被護士蘇芸給哄了出去。
“各位大姐大哥小妹妹,快查房了,都回自己屋去。”
蘇芸白嫩的雙手插在護士服的兜裏,斂去了剛才那種市儈氣息,笑盈盈的看向祁珩,“謝謝你的下午茶。”
“不客氣。”祁珩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道:“剛才多謝你。”
“沒事。應該的。他們這群人就愛湊熱鬧,哪兒熱鬧就往哪兒鑽。以後他們再來,你就告訴我,我來幫你們趕人。”
祁珩沒說話,微微提唇,報以微笑。
蘇芸又将目光落在桑正陽身上,“你見到他,認出來了麽?”
祁珩眼神閃過一絲驚愕,看向正陽。
正陽瞥了一眼祁珩,又垂下眼簾,搖搖頭,“沒有。”
祁珩心裏一沉,正陽果然是失憶了。
難怪他看我的眼神那麽陌生。
所以,他現在真的不認得我了?就像老年癡呆的病人那樣,明明看着自己的孫女在跟前,卻認不出來她是誰?
“阿正,你還記得你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嗎?”
正陽一臉茫然地看着祁珩,随之哈哈大笑,“不可能。你一定是欺負我失憶了,想把自己的兒子塞給我養,是不是?”
蘇芸一本正經地插了進來,“不是,桑先生,我真的看到祁先生領了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來看你。那個小孩子叫桑禹。跟你一個姓。祁先生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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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陽愣了愣,又敲了敲頭,眼角浮現一層焦慮,“可我……可我分明還是個處男呢,我怎麽可能會有兒子?”
蘇芸撲哧一笑,臉上泛起紅暈,說話時眼神不好意思再直視正陽,“這……我也……不太懂。問劉醫生吧。”說完一溜煙跑了。
原本一臉沉重的祁珩聽樂了,側了身子,正對着正陽,“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好意思說自己還是處啊?”
桑正陽白了祁珩一眼,一臉傲嬌,“我守身如玉,潔身自好,我有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祁珩壓低了嗓音,湊近道:“我是指,你肯定不是了……”
“怎麽?咱倆睡過?”正陽挑了挑眉,一臉痞氣。
祁珩沒來由地心跳漏了一拍,定了定神,皮笑肉不笑道:“那倒沒有。”
正陽一拍大腿,大喊道:“那不就結了?!既然咱倆沒睡過,你就沒有發言權。我雖然不記得車禍之前的事情了,但是,我的身體我還是了解的。它還沒有開葷呢。所以,那孩子一定不是我的!”
祁珩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把桑禹是他領養的這一節前情和他說了。
“不信,你自己看看你的右腿,上面有槍傷,是你做特種兵時期執行任務留下的。”
桑正陽果然就着被窩,把藍條紋的病號服退至膝蓋位置,一看,真有個傷疤。難怪他起床上洗手間,右腿有點不得勁,還以為是車禍後遺症,沒想到是舊傷。
正陽将信将疑,看向祁珩,“咱倆到底是什麽關系?”
祁珩被問住了。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你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祁珩輕咳了兩聲,“我們是朋友。”
正陽點了點頭,“這有什麽說不清楚的?難道你暗戀我?”
祁珩喝了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桑正陽,你這到底是失憶了,還是失智了?你現在裝傻,我也沒證據。但是我必須聲明,是你喜歡我好嗎?”
“是嗎?”正陽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承認你喜歡我很丢臉嗎?”
祁珩:“……”
“不管是你喜歡我,還是我喜歡你,現在我們扯平了。反正我什麽也不記得了,看你這樣子,應該也看不上我,所以,我們做朋友就好。”正陽漆黑晶亮的眸子對上祁珩的目光,坦坦蕩蕩,似乎真的只是把他當朋友。
祁珩心裏微微一酸,似乎有些失落。咧嘴一笑,“求之不得。”
第二天,祁珩結束完咨詢,準備領着桑禹去醫院,卻看見張俊堯坐在會客區,低頭玩手機,面前擺着一杯已經涼透了的雨花茶。
“你怎麽在這兒?”
張俊堯擡起頭,對上祁珩的眼睛,“我約了魏岚醫生六點的咨詢。”
祁珩盯了他一會兒,“寧城有那麽多的咨詢師,你為什麽偏偏找在我的診所接個案的咨詢師?”
張俊堯怔了怔,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恐慌,“阿珩,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約了魏岚醫生的咨詢之後,她才跟我說,醫院的個案已經排滿了,如果要預約,就只能預約她的社會咨詢。我也是按照她給我的地址,才找到這兒的。”
祁珩沒說話,沉默了半晌,“按說,咱倆這種關系,在咨詢的時候,是該避開。既然你是無心的,我希望你能和魏醫生說清楚,中斷咨詢。”
張俊堯:“阿珩,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不能給熟人做咨詢,可我并沒有找你做咨詢。我只是在這個場合和你偶遇,難道連這樣也不行嗎?魏醫生和你認識,你放心,我在她面前,不會說出你的名字,只以前男友代稱,這樣行嗎?”
一直低頭做事的小舟聽到“前男友”三個字,頓時眼睛亮了,悄悄豎起了耳朵。
可等了半天,祁珩愣是一句話沒說,牽着桑禹就走了。
張俊堯呆呆地看着祁珩牽着一個小孩出去,那小孩和他很親昵的樣子,便走到前臺,問小舟道:“美女,請問一下,剛才那個小孩和你們老板是什麽關系?”
小舟擡起眼睛,看向這位老板的前男友,決定先賣個關子。“張先生,原來您就是我們珩總的白月光啊?”
張俊堯苦笑道:“白月光算不上,恐怕是蚊子血、白飯粒一類的黑月光。”
“那你們為什麽分手啊?我們珩總老受人歡迎了,那個22樓桃源文化的姜總就喜歡我們珩總,還有珩總剛才牽着的那個小孩的爸爸,他是這棟樓的保安隊隊長,也對我們珩總有意思,但我們珩總嘛……似乎是塊冰坨子,誰也捂不熱他。”
張俊堯眼神乍現一絲欣喜之色,“是嗎?你是說他還是單身?”
小舟點了點頭,“是啊。”突然想起什麽來,“等等——這個也不一定。珩總最近老去醫院看桑哥哥,就是桑正陽,風雨不改,他倆說不定……你懂得。”
那一抹亮色驟然又在張俊堯的眼底熄滅了。
阿珩真的愛上別人了嗎?
他果真舍得放下我們在一起七年的回憶嗎?
當祁珩牽着桑禹的手,出現在病房門口時,卻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小奶狗,啊不,年輕實習醫生,正坐在病床邊上給桑正陽削梨吃。
桑正陽一臉春風得意,和人家有說有笑,俨然一對看對了眼的狗情侶。
祁珩聽見桑正陽騷氣地說:“顧醫生,你對病人可真是體貼,細心,等我出院了,回頭一定給你送錦旗。”
顧醫生白臉一紅,腼腆地笑了笑,“沒事,不過舉手之勞。你右手脫臼,精細功能還沒有完全恢複。”
正陽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摸到右肩的位置,嘶了一聲,眉頭一皺,“果然還是有點痛。”
顧醫生忙道:“一會兒我給你松松肩頸。”
“好呀。”正陽一臉媚笑。
落在祁珩眼裏,活脫脫一個大色鬼。
祁珩對桑禹說:“小禹,進去找爸爸。”
桑禹朝病床奔過來,扒到桑正陽身邊,奶聲奶氣地喚了聲:“爸爸——”
顧醫生手上削梨的動作一滞,原本已經削了很長的梨子皮應聲而斷,跌落在白色的床單上。慌亂的眼神投向桑正陽。
正陽也是一臉懵圈。想起來祁珩昨天說他确确實實收養了一個孩子,看了孩子一眼,生澀地摸了摸孩子的頭,哄道:“乖。”
又悄聲對顧醫生說:“這是我領養的孩子。”
顧醫生驚愕的眼神瞬間轉為驚喜,張嘴道:“啊!原來是這樣。那……挺好的。”
正陽捏了捏桑禹肥嘟嘟的小臉蛋,“看來你祁叔把你養得挺好啊,兒子。以後就跟着你祁叔生活好不好?”
正說着,祁珩出現了。
祁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床上撒歡的男人。聲音溫涼如水道:“阿正,你想得美!”
正陽讪讪一笑,介紹顧醫生和祁珩相互認識。
顧醫生擦了擦手,朝祁珩伸出右手,柔聲道:“顧默。”
祁珩微微一愣,“怎麽前些天沒見着顧醫生?”
“我是昨天才分到心胸外科的。之前在血液科實習。”
“哦——”祁珩終于懶懶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顧默打算收回去的手,冷淡道:“祁珩。幸會。”
顧默把削好的梨子遞到正陽手上,深看了他一眼,“我回去值班了。”
正陽點點頭,故意拍了拍顧默的肩膀,“有一根頭發……去吧。”
顧默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給羞到了,身形一頓,起身走了。
正陽在後面喊道:“記得來看我啊,顧醫生。”
顧醫生已經走到門口了,又折回來,“有時間就過來。”
祁珩一直冷眼旁觀桑正陽當着他的面盡情釋放對另一個小奶狗的男性荷爾蒙,總覺得不真實。他走過去,從正陽手裏奪過梨子,咬了一口。
“這梨子入口甘甜,下次多買點。”
正陽伸手要奪回去,“阿珩,想吃梨子不會自己削嗎?幹嘛搶顧醫生給我削的?你要點臉行不?”
祁珩閃身躲過,怔了怔。
他剛才叫我什麽了?
他還記得我……
祁珩回過神,斂去眼底的在意,又咬了一口,“這梨子是我買的,怎麽就不要臉了?”
“是你的買的,沒錯。可你不是買給我吃的嗎?”
“不是啊。”祁珩又咬了一口梨肉,邊咀嚼邊說:“我是買來自己吃的。”
正陽生氣了。
“手機充電線你給我帶了嗎?”
“沒帶。”
“那你把手機借給我玩一下。”
“不借。”
正陽看着在一旁吃梨吃得過分歡樂的祁珩,哀怨道:“阿珩,我現在十分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了。”
十分鐘之後,祁珩削好了一個梨,遞給正陽。
正陽正無聊地和桑禹玩“你拍一我拍一”游戲,眼前忽然出現一個瑩白水潤的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斜睨了祁珩一眼,“幹嘛?”
“給你吃啊。”
正陽賭氣道:“我現在又不想吃了。”
“不吃拉倒。”祁珩又把梨遞給桑禹道:“來,我們小禹吃。”
桑禹的小手還沒碰到梨,就被正陽一把奪走了。
正陽咬了一大口,“兒子,爸爸渴了,爸爸先吃。你讓你祁叔再給你削一個。”
祁珩從一旁的包包裏取出一根充電線,幫正陽的手機充上了電。
正陽一邊吃,一邊笑着說:“哎唷,阿珩,你分明帶了嘛,幹嘛說沒帶?”
祁珩板着臉,沒有回答,又拿了一個梨開始削皮。
正陽看了看祁珩,“阿珩,你生氣啦?我剛才是胡說的。你不要當真。”
祁珩忽然擡眼,撞進正陽的眼裏去,“阿正,你對顧默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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