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宗政震驚地看着霧禦寒,“你說什麽?”
霧禦無謂地笑了一下,帶着清瘦的身子晃了晃,“為什麽你要找骨頭架子冒充白老大,為什麽你要阻止我救子期?”
聽起來就跟你怎麽不給我吃的一樣,甚至還帶着一絲埋怨的嬌嗔,根本不匹配他想殺人的恨意。
宗政道,“你怎麽知道?”
霧禦寒道,“你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只需知道,擋我路者,死。”
他的臉色已經變得森狠,步步逼近宗政,“那人說三天後,月缺之夜才會爆發,可我等不了,我迫切的想讓你死。”
說着,霧禦寒掌心裏凝聚起旋轉的疾風。
宗政踉跄着,竟然癡癡地笑了起來,“你想殺我,何必費那周章,要殺盡管殺,我絕不動彈。”
霧禦寒的眼睛裏湧出水光,那是與宗政的情誼,但手心裏的疾風卻是愈發狠戾,那是對宗政的恨意,他吼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宗政道,“因為你是……”
他本想說,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因為,你陪我走過了最黑暗的時光。
可現在,威力強過蠱蟲百倍的毒素在他身體侵擾,讓他察覺不受控制的生命流逝,塵世喧嚣86年,那最後的時光,那最後的人,是赫山漣漪。
于是,他改了口,“霧禦寒,謝謝你陪我長大。如果不是你,我或許,早就在絕望中自殺了。”
霧禦寒眼睛裏的水光已經滾了出來,“這可是你自願的。”
自願去死,自願把這條命交給他,自願結束瘋魔混亂痛楚的一生,霧禦寒集全身之力打出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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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一個身影飛快地劫走了宗政。
是赫山漣漪。
霧禦寒陡然變了臉!
漣漪扶着宗政,等他站穩了,才看向霧禦寒,堅定而又決絕道,“這是我男人,你要想殺,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霧禦寒氣結,“你!”
他打不過赫山漣漪,在他那柄琉璃劍出現後,他冷笑道,“我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幾天了。”
聞言,漣漪趕忙看宗政,宗政帶血的嘴角扯了下,無聲卻讓漣漪的頭轟地炸了。
霧禦寒道,“你體內的毒素,現在,已經原封不動的轉移到了他的身體裏。”
宗政抓緊了漣漪的手。
漣漪忍着恨,“都現在了,你還怕我殺了他?”
的确,怕。
宗政道,“我們回去。”
霧禦寒再度恢複冷漠的臉,毫無情緒,就像剛才的事沒有發生一樣,漣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非常明确,如果宗政死,那你也別想活。
他自不會活的,等三天後,見了子期,就用自己這條命去換他的。
殺神殿再度被陰暗籠罩。
漣漪怎麽都不會想到,排出身體的毒素竟然會被慈銘凝練成丹,還進了赫山宗政的體內。
為今之計,也還得慈銘來解。
三天之後是月缺之夜,漣漪會修為全無,所以,他必須得趕快找到慈銘,把他帶回來。
他對宗政道,“我很快就回來。”
能說的,宗政從來不隐瞞漣漪,是以,漣漪很快就找到了歐陽钰藏匿慈銘的地下密室,撂倒門口的守衛後進去,卻沒有發現慈銘,迎接他的,是天羅地網的陷阱。
首當其沖,是被丹藥異化的怪物,這些怪物不知疼,不會死,任憑琉璃劍穿透心髒,也能轉瞬之間再砍再殺。然後,歐陽钰還專門給赫山漣漪準備了一份厚禮。
聽着下面的厮殺,歐陽钰不僅感嘆,“這個柏穎,還真是料事如神啊。”
赫山漣漪的修為他一清二楚,即便不好殺死,那消耗他的體力,也是個門路,于是,一批一批的怪物往下沖。
很晚了,漣漪還沒有回來。
宗政內心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靜女察覺到主人的躁動,手拂過鏡面,黑蝶從鏡子裏出,要去找人。
宗政阻止道,“我自己去。”
話音沒落,人已經奔出了殿外。
漣漪殺到了地面,血流成河,他的身上臉上都染了血。
宗政從天而降,考慮到會誤傷漣漪,他光鞭出手,掃清了擋路的怪物,到了他身邊,“你怎麽樣?”
漣漪幹脆道,“不是我的血。”
他喘着氣,顯然是累得不輕,“這幫該死的怪物,真是殺不盡。”
宗政道,“那就給他們噬魂波,讓他們魂飛煙滅。”
紅色血球在掌心凝起,那顏色卻比往日淡了不少,宗政沒有注意到,歐陽钰急着閃避也沒有注意到,但漣漪注意到了,他摁住了宗政的手,“不要。”
一旦出手,力量自不比從前,但漣漪怕他會豁出去的用上還沒讓毒素沾染的修為。
他了解毒素,更了解宗政,因此,絕對不能讓噬魂波出手。
歐陽钰不解其意,但說到底,他對那顆金丹到底能發出多少能量并沒有底氣,眼下,既然赫山宗政來了,那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惡心惡心他們再說,他道,“鄭群。”
鄭群應聲而出,“将軍。”
歐陽钰道,“你不是有話要跟原大公子說嗎。”
原大公子,自然是漣漪,他蹙了下眉,不知那人狗嘴裏要吐什麽象牙。
鄭群道,“是。”他看向漣漪,得瑟着,“前陣子,聽聞原大公子在找一個叫英塔的怪物啊。”
宗政臉色一變。
漣漪下意識地上前一步,随即被宗政拽住手。
鄭群道,“據說那英塔是殺害你母親平安君的兇手。但是啊,據我了解,殺平安君的真正兇手,那是……”
他的聲音卡在喉嚨裏,眼睛睜大,胸前已是開了個血淋淋的大口子。
出手的是赫山宗政,速度極快,他甚至都沒有用噬魂波。
歐陽钰跟鄭群之間隔了幾丈遠,但這個距離并不能讓他躲避對方的攻擊,早在兩人在客棧見面時,宗政出手震碎了他坐的椅子,他也想要用修為攻擊對方,那個時候,他知道,自己的修為遠遠比不上對面站着的男人。
慈銘給過他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但截至目前,在赫山宗政面前,或許只能自保。
他抽身撤退。
鄭群的話被卡死在喉嚨裏,但漣漪的心猝不及防的被撕開了,他知道鄭群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殺害平安君的兇手,就是她的兒子,赫山漣漪。
漣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口大口的吸着氣,宗政護着他道,“我們先回去。”
歐陽钰剛回到府邸,竟然看到了等在此處的霧禦寒。
霧禦寒冷冷道,“你不用知道我是怎麽找過來的,你只需要兌現你的承諾。”
想找歐陽钰不難,問問那骨頭架子就知道,看來他的确把丹藥給赫山宗政喂進去了。
該死,吃了那劇毒的東西竟然看不出異常。
歐陽钰沒有做多深糾,道,“我說的是事成之後,這個事成,自然是等到赫山宗政死了以後了。”
霧禦寒垂了下眼簾似乎在想他話的可信度,但他發現自己沒有選擇,再次擡眸,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說罷,他就離開了。歐陽钰卻是冷哼一聲,心道,“我弄不死赫山宗政,我還弄不死你?”
回到殺神殿,漣漪默然地坐了很久。
其實,很早他就有直覺,是自己殺了母親,後來英塔、再到常氏一族、再道蘇敏的異常,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加深了那個直覺。
他赫山漣漪,就是弑母的罪人。
那時,他是想以死謝罪的,可他遇到了宗政,舍不得宗政,甚至跟宗政說了“以後”。
漣漪忽然看身邊的人,“那時候,一心想死的人,卻跟一個認識沒多久的人要以後,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
宗政想起他當初的話,想起當初他毫無求生的萎靡,道,“如果不是人生太陰暗,誰願意去死呢。”
漣漪失神自棄的眼眸驀然閃爍。
知道他在看自己,宗政還十分耍帥的雙手抱住頭躺在草地上,望着那缺了一多半的月亮,道,“有件事我很奇怪。”
漣漪問,“什麽?”
宗政道,“那時候你就跟我要以後,那就說明,你非常喜歡我了,我很好奇,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總不至于在山洞裏,我的床技讓你折服了吧。”
漣漪白了他一眼,“沒個正經。”
但他的心情的确是放松了不少。
宗政撩着人家的長發,追問,“說說嘛,到底什麽時候?”
那是滅了常氏一族後,他回頭,是他站在那裏。濫殺成性、冷酷無情的赫山王臉上竟然出現了憐憫。
漣漪只說記不得了,把話題拉回正軌,“沒有找到慈銘。”
宗政道,“不用再找了,那老頭兒,肯定已經被歐陽钰弄死了。”
慈銘的确死了。
那天晚上,歐陽钰離開後,洪舒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才往回走,剛走到洞口就看見了慈銘。
他沒有睡,在洪舒悄悄離開後就從床板上起來。
起初,他只是有懷疑,那洪舒怎麽時不時地總往外面去,後來,他就多了個心眼兒,再加上老年人覺少,裝出個熟睡的樣子哄騙洪舒還是輕而易舉的。
慈銘心痛,“你竟然,真的是歐陽钰的人。”
洪舒還保持一貫的謙遜,“我的确是将軍的人,我也的确是真心跟您學手藝的。”
彼時,慈銘的本事洪舒學走了一半。
慈銘想到更重要的,“那顆金丹?”
洪舒道,“既然是從赫山漣漪血液裏凝練出來的,那當然得用到需要的地方去。”
慈銘當即就想到了他們要對付赫山宗政,想要阻止,可他年邁的腿怎奪得過門口的守衛。
歐陽钰離開盛京之前,洪舒把自己被慈銘發現的消息告訴了他,歐陽钰就傳了一個字。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