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柏穎少時并不住在盛京,12歲之前他住在江城,祖母去世以後他才被父親接到了盛京,在江城時,他有一個竹馬,那人叫李子期。
子期長得溫潤,性格極好,待人極溫柔極有耐心,柏穎總愛往他家跑,跟他去玩。
那時候并不知道,那種跟随就是喜歡。及至後來,他到了盛京,兩人不能見面,便以書信往來,這一通信就是多年。
三年前,柏穎跟趙南佳成婚前,回了一趟江城。
多年未見,子期依然是他記憶裏的模樣,只不過,他身邊多了一個少年,那少年就跟年少時的自己那樣,處處跟着他,只不過,那孩子更多的是表達,他喜歡笑,總喜歡跟子期笑,每當這時,子期就會輕輕戳一下他的腦門兒,那動作看起來柔情極了。
柏穎知道,這個少年對他來說必是不凡的意義,來的路上盤算的話,每次練習心髒都似要跳出來的話被他打包扔進了心底,兩人見面,就像老友敘舊,純淨的沒有任何雜質。
那天,子期高興,喝的有點多,那孩子就扶着他,進了房間,毫不顧忌柏穎會用何種眼神看他。
那就是霧禦寒了,那靈動的模樣,他致死不忘,可……柏穎又看了看畫軸上的人,“怎麽就變成這麽冷漠了。”
歐陽钰問,“怎麽?”
柏穎便挑挑揀揀的把如何認識霧禦寒的事說了出來,誰料,歐陽钰聽出了他隐藏的部分,懲罰性的捏了把他的大腿根,“柏穎,我真是小看你了。”
從今以後,你柏穎的心裏必須只有我歐陽钰一個,這是他眼睛裏清清楚楚傳遞出來的信息。
自那以後,柏穎就減少了跟李子期的書信往來,等到後來他搬離江城,再加上柏穎刻意想讓自己走向“正軌”,跟趙南佳成婚,也就沒去打聽他的蹤跡。
聽到這些,歐陽钰立即招來鄭群,讓他去江城找李子期,很快,鄭群就帶了來了消息。
鄭群在前廳等着。
歐陽钰看柏穎,“如果你想知道他近況,我可以帶你過去,你就在屏風後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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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臉上的神情卻分明是,你要敢去,我就弄死那個李子期。
柏穎道,“我就不去了。”
算你識相,歐陽钰心裏高興了,道,“好,在這兒等我。”
他邁着輕快的步伐到了前廳,鄭群趕忙道,“将軍。”
歐陽钰道,“查到了什麽,盡數說出來。”
鄭群道,“李子期自缢了。”
歐陽钰萬分詫異,“自缢?”想着李子期跟那少年的情趣,他怎麽會,“到底什麽情況?”
鄭群道,“李子期是當地很有名望的李氏家族的獨子,這有一天啊,有人跟他說親,這李子期就百般拒絕,無意中,他那個爹就發現,他這個獨生子是喜歡男人的變态……”
聽到這幾個字,歐陽钰的臉頓時一黑。
跟了歐陽钰這麽多年,鄭群也不是傻到一點都不知道他主子的癖好,嘴巴一抽抽說出來的話讓他趕緊打了自己一耳刮子。
歐陽钰着急後續,“說重點。”
鄭群道,“重點是,李家要殺李子期喜歡那人,李子期據理力争不過,又聽說那孩子死了,就……把投湖自盡了。”
可霧禦寒還活着呢?
啊~想必,是他家裏人為拆散他們而編的瞎話。
歐陽钰想着什麽道,“把白老大請來。”
鄭群領命去了,不多時,白老大就漂了進來,即便是一身骨頭架子,他還是一天三套的給自己換衣服,當下,換了一身紅。
歐陽钰看着煩,又想着柏穎,就想速戰速決,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你不是能操縱魂魄嗎?”
白老大起範兒,“那是,我不是跟你吹,只要……”
歐陽钰道,“江城李子期,死了有幾年了,還能操縱嗎?最好,能讓他出來喘個氣兒。”
白老大的炫耀被帶跑偏,順着他的話道,“這得看看他有沒有轉世投胎,如果怨念深重,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如果時間太長了,弄不出來也是有的。”
歐陽钰忍着不痛快道,“弄不出來就弄個假的。”
白老大問,“你做什麽用啊?”
歐陽钰把計劃告訴他,“淩月也好、他娘也罷,都不會為我們所用,但霧禦寒不一樣,你盡快找到他,告訴他,你能複活李子期,你看他會是什麽反應,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麽用了。”
白老大點了點頭,“行,我再加派人手到處找找。”
白老大正要走,歐陽钰又叫住了他,擡頭望着天,道,“快到月圓之夜了吧。”
聞言,白老大笑道,“怎麽,也打算利用這天做做文章了?”
歐陽钰并不否認,“既然當初,知道赫山宗政是半妖的人都被滅了口,那不然就由你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白老大心道,要不是上次被打成啞巴,赫山宗政的秘密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他道,“我現在就去。”
回去時柏穎正擺弄門口架子上的花盆,看起來心無旁骛。
歐陽钰過去,靠着門框,逗他,“确定不想知道?”
柏穎看他的眼神可沒好氣,“你要想說我也不介意知道。”
歐陽钰就道,“跟那娃娃分了手,娶了一個女人,過着平常的生活。”
柏穎轉過了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歐陽钰把花盆拿過來,“別薅了,再薅就禿了。”
殺神殿的日子很平靜。
殺神殿、平靜,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詞彙聯系在一起,漣漪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日子,真的就這麽平靜。
或許是因為自己在身邊,也或許是因為赫山宗政帶領狼族奪回雪域的聲名震懾,此時此刻,沒有人敢上門找死。
每天,兩人都想平凡夫妻那樣吃飯休息散步,偶爾,宗政竟也能拿起本書來看,但他深沉不過一盞茶就原形畢露,要麽纏着漣漪翻雲覆雨,要麽飛到外面耍一番。
漣漪覺得分外不真實。
白老大沒有到處去傳宗政半妖的秘密,他先告訴了新任橙幡首領阿塔皮。
宗政奪回雪域後,重新分派七幡。
阿塔皮自認功勞大,必然坐到第一幡赤幡首領的交椅,沒想到宗政卻給了他人,阿塔皮不吃眼前虧,并沒有發作,但這個疙瘩是結下了。
白老大小心地避開靜女找到了阿塔皮。
阿塔皮對骨頭架子沒好感,“你來幹什麽?”
白老大渾不在意,“你知不知道,你家赫山王……”他想象中的眉梢一挑,“是個半妖啊。”
阿塔皮微眯着眼睛有居高臨下之感,聞言,直覺渾身一震,猶如天靈蓋被撬開擊碎,讓他的神經驟然緊繃,“你說什麽?”
白老大晃悠悠的,“聽到了就別裝耳聾了。”
阿塔皮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哼道,“用這種把戲往赫山王身上潑髒水,你到底是何居心。”
白老大也不跟他廢話,“明天就是月圓之夜,是他身為半妖無法逃避的缺陷日,你不如現在過去找找他 ,讓他明天跟你去某個地方,你看他去還是不去。”
說完,白老大就化成一縷白煙兒,飄沒影了了。
阿塔皮的确把他的話聽心裏了,兩個時辰後,在他自以為能編出的理由能平靜如常的在宗政面前說出來時,去了殺神殿。
聽了他的話,宗政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讓我去秋鹿山,為死去的先輩祈福?”
阿塔皮咕咚咽了口唾沫,“是、是。”
宗政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形跡敗露、掩無可掩的臉,道,“誰讓你來的。”
阿塔皮咬死牙關,“君上,沒有人讓我來,是我……”
真真是找死的廢話,宗政噬魂波出手,給了他一個魂飛煙滅。
漣漪從室內出來,清冷的臉頰上浮着一層尚未退卻的歡好,見宗政眉頭緊縮,便問,“怎麽了?”
宗政道,“阿塔皮知道我是半妖。”
漣漪驚了一下,“他是從何處知道的?”
滅殺赫山扶光那天,瓊華宮內外的狼崽子可都被他滅口了。告訴阿塔皮的人早晚也會讓整個雪域都知道。
宗政仔細回想,想到漣漪換血那日,被他打散的白老大,當時楚旋說了他是半妖的秘密,想必是他聽到了,他捏緊了手,“真是活到頭了!”
他即刻招來靜女,“立即鎖定白老大,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白老大飄在跟阿塔皮約定的地點,這裏距離雪域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他等來的是靜女的黑蝶。
一見那黑漆漆的東西,白老大頓感不妙,拔腿就逃,但随之而來的是赫山宗政,他赫然落在了白老大面前。
白老大知道事情敗露,他是恨死了阿塔皮那個徒有其表的窩囊廢,就該直接把赫山宗政的秘密大肆宣揚。
宗政問,“你知道我是半妖。”
非常平靜的語氣。
白老大僵硬的上下動了頭骨,“是。”
宗政微挑眉梢,“你都告訴了誰?”
白老大求饒,“我說了,你就放我一命嗎?”
宗政道,“我可以留你一命。”
白老大脫口而出,“歐陽钰。”
宗政立時光鞭出手,白老大再次變成了蒲公英,藏着本體的那片被宗政捏在手裏,“再不老實,我就滅了你。”
最終,還是歐陽钰。
宗政遍布黑蝶,嚴格監控每一個出入雪域的狼,一旦發現跟人類交集,立殺不赦。
可終究是個禍患,他跟歐陽钰的這一戰,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