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報仇,就要殺宗政哥哥,不報仇……那身為胡亥的兒子,他也太窩囊了,而且,天底下都沒有老子死了兒子不給報仇的道理。
花骨朵還等着他的答案。
淩月煩的無以複加,吼了他一嗓子,“要你多管閑事!”
如此又過了幾天,他依然見不到赫山宗政,頓時陷入巨大的空寂中,他悶頭就往回走,跨過地界河,到了樊城,他正要去找娘,天狼戰火殺了過來,一切都那麽快,快到讓人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好在,蒼南的小院位置很偏,而且還有結界保護,讓她沒有受到戰火的荼毒,但狼煙所過之處,斷是寸草不生的血腥。
很快,雪域重新回到赫山宗政手裏的消息就傳遍了大江南北,淩月大喜,家也不回了,馬不停蹄地返回雪域。
要見宗政,他緊張得不能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竟然連句開場白都鼓搗不順暢了。
準備了許久,終于決定去見,卻又幾次三番的撲空,他去秋鹿山也就算了,去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可他身邊總有個赫山漣漪,淩月醋意大發。
終于,終于,在赫山宗政去落雁山找霧禦寒時,淩月堵住了他。
宗政去落雁山,漣漪是知道的,心弦無法避免地被波動,但他只對他笑了一下,道,“我等你回來。”
宗政想做的事,漣漪攔不住,他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不去阻撓他,不去惹他的煩。
但漣漪必要解決宗政最擔心的事,那就是隐匿人血,他片刻沒有忘記過,即便宗政已經放棄通過原熙臣留下的手記來完成,他也不能放棄,除了青花紅,他開始嘗試匹配不同的藥材。
宗政完全沒想到會在去落雁山的途中遇到淩月。
乍然見到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半天,他才動了一下,道,“你怎麽在這兒?”
淩月氣得嘴巴緊抿,臉蛋兒鼓起,橫眉倒數,那架勢就如同獵殺的雄獅,他開始算賬,“宗政哥哥,你是不是當我傻,當我好欺負好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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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立時想到的是胡亥,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宗政不善于也不想把心底的事流露出來,哪怕是對程夫人,他最大的流露也只在漣漪睡着時,過去一二,但不去想不流露并不代表他不存在,相反,随着時間的增長,那原本的情感狀态會瘋長。
于是,他說,“我不會還手。”
言下之意,竟是直挺挺站着,讓淩月給他父親報仇。
淩月馬上道,“宗政哥哥,外界都說是你殺了我爹,但我不信,他們肯定是見不得你好,往你身上潑髒水,你一定得出門面澄清,把那些亂嚼舌根的抓起來……”
宗政幹脆地打斷他,“是我殺的!”
瞬間,淩月猶如被放進極寒的冰窟,全身上下,所有的情緒,都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退化了,“不。”
他後退着,“不,我不信。”
宗政又肯定了一句,“外界的傳聞,都是真的。”
宗政沒有直接要胡亥的命,但他的确是因為自己死的,而且,他也的确沒有打算放過他。
淩月捂着耳朵,“你胡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纏得你煩,所以,你才故意這麽說,是不是!”
花骨朵也被這消息吓的一動不敢動。
宗政一步一步走向淩月,淩月強忍着的淚像斷線的珠子撲簌簌往下掉,“你騙我!”
宗政走近他,抽出他腰間的匕首。
那匕首是淩月十歲生日時,胡亥送他的,刀身是用浸了劇毒的龍骨打造,鋒利無比,宗政的修為高,但也架不住當成靶子被刺。
宗政把刀柄放在淩月手裏,讓他握緊,把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髒,“是我抓走了胡亥,是我逼得他自殺,我不會否認,淩月,動手吧,我這條命給你!”
淩月被激起,竟然真的握緊了刀,抵在他的心口,稍加用力,就能刺進他的心髒。
花骨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淩月的嘴唇已經浸泡在鹹濕的液體裏,顫抖着,抽泣着,氣着,恨着,忽然,他大吼一聲,扔了那刀,轉身狂跑。
宗政眉頭微沉。
花骨朵試探着上前,撿起了那把刀,“君上。”
宗政道,“好好保護他。”
花骨朵應了一聲,趕忙去追淩月,但跑了兩步,他又回頭,嘻嘻一笑,道,“君上,淩月君,他真的很喜歡你哦。”
宗政只是垂了下眼簾,花骨朵不再說什麽,追着淩月去了。
淩月一口氣奔回樊城,撲進蒼南上君懷裏,哭得驚天動地……
宗政回到殺神殿,獨自一人在廊下坐了許久。
漣漪并不知道他回來,從儲藏藥材的倉廪出來後,看到被落日餘晖撒了一身的他,那垂下的肩膀,看起來無比落寞。
漣漪在他身邊坐下,陪着他坐到夕陽西斜,只聽他忽然道,“漣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漣漪看向道,“為什麽這麽問?”
宗政遲疑了一下,把今天的事說了出來,包括他是去找霧禦寒的路上被淩月截住的都說了。
宗政道,“當初為了隐匿人血,我是見佛殺佛,見鬼殺鬼,從來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胡亥是助我登上王位的功臣,我知道他有隐匿人血的法子後,還是毫不手軟的把他抓了起來。”
他低了下頭,看起來那滋味萬分難以下咽。
漣漪反問了他一句,“你想這樣嗎?”
宗政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他這個問題,看他的眼睛裏充滿茫然。
漣漪道,“好不容易來世間一遭,誰會想死。你只是迫不得而已,無需自責。”
宗政的心略微寬了一下。
漣漪肅然看着他,道,“青花紅決定不了你的生死,而我,會窮盡一切辦法,達成你的心願。”
他的手放在了他的上面,“所以,請保持你原來的樣子。”
聞言,宗政問他,“我原來什麽樣子?”
漣漪想也沒想,道,“臉皮極厚,自我感覺極好,腦子裏滿是黃色廢料,三言兩語都離不開撩撥。”
宗政不由得被他逗笑,“我以為你不喜歡這些。”
漣漪笑了,那是發自心底的愉悅,“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宗政眼睛裏的情緒柔和了,他忍不住箍住漣漪的後腦,在他的唇上舔吮,溫柔遐迩,細細探索……
落日又往下掉了,夕陽拉長了兩人的身影,寂靜的殺神殿裏,仿佛在這一剎那,有了漣漪向往的那種室外桃源之貌,而那個男人似乎也完完全全的屬于了自己。
歐陽钰歪卧榻上,一手揉着太陽穴,顯然是什麽事情讓他困住了,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着身穿素衣、衣領微敞的柏穎。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柏穎的眉眼即使沒有看他,沒有做出勾人的動作,也覺嬌俏無比,果然是開了葷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歐陽钰忍不住微眯起眼眸上下掃視着他。
柏穎沒去看,但卻精準的察覺,道,“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
他在桌前的圓凳上坐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唇邊喝了進去。
歐陽钰道,“給我也倒一杯。”
柏穎便放下手裏的,去給他拿另一個杯子,只聽他道,“不,我就用你的。”
柏穎只是頓了下手,便拿起剛剛的倒滿送到了歐陽钰的面前,歐陽钰依然保持那個姿勢,張開嘴巴。
柏穎可不慣他,直接把茶杯放在了矮幾上。
歐陽钰也不生氣,圈住要走的人,摟進懷裏,下巴擱在他的頸窩裏,“你這樣子,我很難控制住自己啊。”
柏穎默然了片刻,道,“我要一輩子被你關在這裏嗎?”
歐陽钰道,“哪天我厭煩了你,你就自由了。”
他說的渾不在意,柏穎卻側目看了他一眼,那渾不在意的又接着道,“等我打贏這一仗,殺了赫山宗政,那我說一誰還敢說二,到時候,把你弄個死而複生,再給你沉冤昭雪,不是輕而易舉?”
柏穎想着,被厭棄了也好。
歐陽钰的手從他的領口伸進去,摸着那細嫩的肌膚,卻是沒有下一步動作,柏穎察覺到他起伏的胸口,想必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梗在心頭。
他問,“遇到什麽事了嗎?”
歐陽钰道,“殺不死赫山宗政。”
柏穎問,“一點辦法也沒有?”
摸着他胸前茱萸的手一頓,抽出來,把矮幾上的一個卷軸遞給他,“這是白老大給的。”
歐陽钰道,“他說,這畫軸上的人是赫山宗政從小到大的朋友,對赫山宗政非常重要。利用他殺了赫山宗政,尚有一絲希望。”
柏穎展開畫軸,看着畫像上陰柔乖張的男子,“那你為何還?”
歐陽钰道,“太麻煩了,而且……”
那跟赫山扶光用蘇敏威脅赫山宗政沒什麽兩樣,鑒于前者死的汗顏無地,歐陽钰可不想再步那後塵,便依着之前的想法道,“此人現在行蹤不明,就算找到了,我也沒把握讓他聽話的去殺赫山宗政。”
柏穎再次看了那人,道,“我見過這個人。”
聞言,歐陽钰如被雷劈了似的坐直了身子,“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