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白老大的頭骨歪了一下,“如意蠱?”說了三個字就換上了極其不可思議的口氣,“你怎麽會知道這東西?不是,還真有這玩意啊?”
歐陽钰道,“你一句話帶出了兩個問題。”
白老大道,“當年,我的确聽到過,老赫山王鬼父練出了一種,你讓他三更死,他絕活不過四更的毒物,後來鬼父就死了,我就覺得,那玩意兒不過是他渾說出來的,目的就是掩蓋他那副快死的身子。”
頓了頓,他又道,“這如意蠱現在在哪兒?”
歐陽钰道,“赫山宗政的體內,是赫山扶光給他埋進去的。”
白老大搓着白骨凜凜的手指頭,“我的天吶,都把如意蠱給赫山宗政埋進去了,竟然還被他殺了,你說說,這赫山扶光能蠢到何種地步。”他看向歐陽钰,“赫山扶光既然從鬼父手裏得了這玩意兒,那必然只有他能蠱蟲,換句話說,沒了赫山扶光,那蠱蟲不過就成了膈應人的玩意兒。”
歐陽钰道,“當真沒有辦法,讓赫山宗政被蠱蟲致死嗎?”
白老大道,“沒有。”
歐陽钰轉念一想,問,“那有辦法把這東西驅除出去嗎?”
白老大道,“鬼父做事不會不留餘地,不過,按照他的變态程度,即便是有,那也是相當的血腥。”
歐陽钰道,“如果,利用淩月和他娘刺殺赫山宗政失敗了,那這變态的方法,說不定能威脅到赫山宗政。”
白老大想起了那被複活的女人,喃喃道,“那女人可是鬼父死前最寵愛的女人了,她會不會知道解決辦法?”
歐陽钰問,“你嘀咕什麽?”
白老大把猜測告訴他,然後急切了起來,“那可是赫山宗政的生母,她肯定會窮極一切辦法救她兒子,歐陽将軍,淩月也好,他娘也罷,都比不上親娘來爹痛快,要我說,什麽都不用,就把赫山宗政的親娘抓來,一了百了。”
這時,鄭群跑了進來,“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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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關于淩月娘的事,歐陽钰沒有避開白老代,看着鄭群,“有話直說。”
鄭群道,“找到了淩月母親的行蹤。”
歐陽钰輕哼一聲,看向白老大,“你說的有道理,但要想弄死赫山宗政那厮,得多備幾條道才行。”
白老大認為很對,“嗯,那我就先找找,藏那女人的冰窟到底在哪兒。”
說完,白老大就跟一陣煙兒似的飄了出去,歐陽钰也不介意,看向鄭群,“去見那個女人。”
歐陽钰大步走出,鄭群應了一聲,立刻跟上,一人一騎,飛出盛京,直奔樊城。
淩月已經到了雪域,這裏到處都是申國士兵,悄沒聲的潛了一圈,看着鎮守殺神的的兩個胖墩子時,生氣了,“這麽醜,也敢在我宗政哥哥的地盤兒撒野,真是反了天了。”
花骨朵撇嘴眨眼,輕飄飄道,“那你殺過去呗,把他們趕出去,把宗政哥哥請回來。”
淩月給了他一個死亡的眼神迸射,再盯那人,說出來的話卻跑向了宗政那裏,“你說,宗政哥哥他到底在哪兒啊?”
宗政的修為斷然不會被申國困住,申國也沒有發布捉拿他的通告,可雪域上下都翻遍了,就是沒找見那人。
花骨朵出了個主意,“等。”
淩月看他,“你說啥?”
花骨朵道,“宗政哥哥一定會回來的,所以,為今之計,你只有等。”
淩月說不出反駁的話,卻也不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他的說辭,悶氣一筐一筐的生着,卻無可奈何。
半晌,他道,“我不能幹等着,得想個法子,讓這幫孫子嘗嘗老子的厲害。”
雅舍,清晨,天剛剛亮了些光。
漣漪睜開了眼睛,他想給程夫人送些吃的,正欲小心坐起,卻發現枕邊根本就沒有人,他叫了一聲,“宗政?”
沒有回應。
他掀開被子就往外走。
晨起的寒意逼着他,他顧不上穿外衫,着急地喊着,“宗政?”
忽然,他腳下一頓,聽到了壓抑的嘔吐聲。
循着聲音過去,漣漪看到了氣虛無力,靠牆撐着才沒有跌下去的宗政,他的頭發散亂,額前因為冷汗沾了些發絲。
他沒有防備漣漪會突然出現,更不想被他看到這幅狼狽之相,拔腿就走,漣漪緊緊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兒?”
宗政甩開他,避着他的視線,“你不要看我。”
漣漪捧起他的臉,強行讓他看着自己,“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宗政的眸子裏布滿血絲,有劇烈嘔吐帶出的生理性水光,有自棄有自惡,他道,“我不想被你看到這幅模樣。”
漣漪加重了語氣,“可你看到過我最不想被人看到的模樣!”
那時,月缺之夜,殘暴如野獸,無半點人性,無絲毫漣漪之狀,那就是個怪物。
漣漪道,“只要驅除蠱蟲,你還是你,一如,我還是我。”
宗政緊繃的思緒慢慢緩和,他反手抓住漣漪的手,緊緊抓着,像走丢的小孩、歷經絕望後忽然見到親人那般。
漣漪替他擦掉嘴角的污穢,“我們回家。”
家!
回家!
宗政無意識的點了下頭,任憑他拉着走。
漣漪把他帶金浴室,準備了藥浴,經過幾次藥浴後,雖不能驅蟲蠱蟲,但多多少少能起到舒緩作用。
等宗政泡進去,以晨陽當空,漣漪這才想起冰窟裏的程夫人,趁宗政換衣服時,急忙從廚房拿了東西過去。
程夫人也分外焦灼,只以為出了什麽事,看見漣漪,提着的心才落了回去,但看漣漪尚不及完全複原的清冷,便問,“出什麽事了嗎?”
漣漪搖頭,但謊言下的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
程夫人道,“到底出什麽事了?是宗政嗎?他怎麽了?”
漣漪看着她,下了決心,道,“宗政中了如意蠱。”
程夫人退了兩步,想着什麽,那手指微微顫動了起來,“如意蠱。他怎麽會中如意蠱?”
漣漪道,“夫人,您知道什麽法子能驅除蠱蟲嗎?”
程夫人踉跄地跌坐在凳子上,“我知道的。”
漣漪大喜,“您快告訴我。不管什麽,我一定要幫宗政驅除蠱蟲。”
程夫人怔然了片刻,才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看向漣漪,“明天這個時候,你來找我,我給你解藥。”
漣漪一怔,“您怎麽會有解藥?”
程夫人道,“鬼父煉制如意蠱的時候,我全程陪同,如何煉制,如何清除,他沒有對我有任何隐瞞。”
漣漪這才松了口氣,道,“那就有勞程夫人了。”
程夫人點了點頭,待漣漪離開後,那俏麗的臉上才流出痛楚的神情,她捂着心口蹲下去,氣息起伏,讓她的肩膀劇烈聳動,哭泣,壓抑到了骨子裏。
宗政的臉色蒼白的像被抽盡了全身的血,他竭力克制着焦躁。
漣漪從外面走了過來,手上端着一碗清茶,在他身邊坐了,道,“想喝一點嗎?”
宗政沒給他任何反應,就那麽盤膝坐着,閉着眼睛,他不想說話,也在心裏乞求漣漪不要說話,不然,他真的會控制不住,惡語相向,甚至,暴力相加。
漣漪把茶放下,嘴唇張了幾下還是決定先不說——萬一,程夫人的解藥失敗了,那麽對宗政來說,無異于是更大的打擊。
還是先等等,等到明天再說。
他安靜的坐在一邊,不發出任何聲響,可他身上的味道,那獨有的冷香卻一陣陣的充斥這宗政的神經,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捏緊又撐開複又捏緊。
這一切,漣漪都看在眼裏。
忽然,宗政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被自己的舉動吓的身子後傾了下的漣漪,他到底是壓住了爆發的沖動,下床,鞋都沒穿,語氣不善地丢下一句“別跟着我”就沖出了屋外。
他想到了那碧色的湖,那刺骨的水,也許能壓制他此時的躁動,就算壓制不了,那就……死吧,死了,一了百了!
一口氣跑到湖邊,縱身跳了進去,湖的下面正是冰窟,從裏面聽上面的動靜,異常清晰。
程夫人止住哭泣,想着剛才的聲響,會不會是宗政發出來的,這麽一想,思念的閘門頃刻破開,如洪水猛獸一般,沒有任何止住的可能,她的腿已經往外走,而且,很快就到了密室門口,看到了湖中央的男子。
程夫人只見過襁褓中的嬰兒,從未見過宗政一面,或許是血緣相連,讓她認定了那孩子就是她的兒子。
她內心的期盼,悸動,渴求,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她控制不住地叫了一聲,“宗政~”
赫山宗政緊閉的眼睛漠然睜開。
漣漪追着宗政出來,但他并沒有過去,而是站在廊下,遠遠的凝視着他,不想再給他增添煩躁,但看到程夫人,他吓了一跳,趕忙過去,可為時已晚,赫山宗政已經看見了她。
恍然之間,宗政仿佛從那女人的臉上看到了自己,那副相貌,怎麽就……跟自己那麽相像,冥冥之中,他認出了那個人類女人,暴怒,瞬間充斥了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