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天狼族最惡半妖,半妖,就是狼和人類生下的雜交貨。
八百年前,人類為了搶占林海草原,撲殺了剛剛幻化成人形的天狼族,僅剩的幾十只狼被迫龜縮到常年下雪、環境惡劣的雪域。
饒是如此,人類也沒有放過天狼,大戰小戰連年開戰,妄圖奪走雪域,徹底滅掉天狼。
有了這等血海深仇,誰跟人類勾結,誰就是天狼的叛徒,管你是王族還是平常門第,一旦發現,狼狼得而誅之。
胡亥眼中的憤怒已經盡數轉為恐懼,如強弩之末,“赫山王,你到底想幹什麽?”
宗政微挑眉梢,“你說呢?”
胡亥又怒,“橙幡、藍幡、紫幡是你讓我統領的,我胡亥也沒有殺你代之的野心,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交出全部的首領印。”
宗政睨着他。
胡亥急道,“赫山王,我對你的忠誠天地可鑒!”
宗政斂起情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飛身退至審訊高臺,“你會錯了本王的意!”
胡亥驚愕。
宗政拂袖而坐,逼視胡亥,“胡亥,你是怎麽藏匿淩月身上的人血的?”
天狼體格強悍,承天地之靈氣,可修妖力,半妖也能修妖力,骨骼清奇者,其妖力強于純正血統的天狼也是有的。
只是,半妖會有致命的弱點,一旦弱點來襲,會妖力盡失。
發現淩月的真實出身後,宗政第一時間把淩月召進了殺神殿,觀察了他一個月,但淩月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這對“弱點”一月一襲的半妖來說,非常不正常。
Advertisement
胡亥全身都在抖。
宗政微眯了眼眸,“在你的赤幡,還有多少被你隐匿的半妖?這些半妖,是否是你勾結申國颠覆天狼的兵團?”
胡亥怒道,“我是天狼第一幡部赤幡的首領,我對天狼,對你,都是忠心耿耿,怎麽會勾結申國呢!”
宗政冷笑幾聲,“在此之前,我天狼族一共出現了三只半妖,第一只沒活過周歲,就被不堪受辱的父親掐死了。第二只也沒活過周歲,被幾個找樂子的纨绔肢解。第三只活了十八年,生辰夜發瘋,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他玩味地盯着胡亥被恐懼席卷的臉,“姑丈,這三樁慘案都沒能讓你引以為戒嗎?”
胡亥怔愣許久,才堪堪發出了聲音,話未出口,眼圈卻是紅了,“我只是……不巧……愛上了人類,我……”他猛地擡頭看宗政,“宗政,我對天發誓,我沒有勾結申國,絕對沒有!”
宗政冷冷勾唇,“你在試探本王的底線嗎?”
胡亥似要沖破頭顱的沸騰血液霎時冷卻,只聽得那高座上的人充滿壓迫的聲音。
“胡亥,告訴我,你是怎麽隐匿人血的!”
“我……”
胡亥要沖出口的話卻被下意識閉緊的嘴堵了回去。
十六年前,林晴兒生下了淩月,胡亥費盡心機都沒有想到保全兒子的辦法,得知蒼南生下的是個死胎後,他喜是天賜良機,立刻用淩月頂替了死嬰,并殺掉了所有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十六年來,淩月就跟其他血統純正的狼一樣,沒有任何破綻,這孩子也天資聰穎,妖力修習的十分快,只是,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面,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追着赫山宗政跑。
封住人血,只留狼血,胡亥的确有門路,但是,赫山宗政是出了名的濫殺,出了名的冷酷,在想出保全自己獨生子淩月的方法前,絕對不能說。
想通之後,壓在胡亥心口的巨石滾去,他望着高臺上的男子,微微一笑,“我不會告訴你的。”
宗政只是敲了敲桌面,似乎在醞釀着什麽,在胡亥兩道盯視的目光下起身,緩緩往外走,忽地,他回頭一笑,“明天,若你沒有改變主意,我先殺淩月,再滅赤幡。”
赫山宗政說得出做得到,胡亥自以為掌握了主動權的得意,一點一點褪掉,霎時間,面如死灰。
淩月可不知道這些,他從殺神殿跑回家,倒頭就睡,一覺睡到月上柳梢頭,醒後,懵了一會兒,空虛感越來越強,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喃喃道,“赫山宗政,我恨死你了!”
地板上竄出一股水柱,水柱緩緩凝成了人形。
天狼族修為上乘的狼大多會給自己訓個小跟班,靜女尚未出現時,赫山宗政也訓過,奈何都不滿意,後來就不了了之。
花骨朵是淩月用水訓出來的,他原本是想訓出個威風凜凜的“水将軍”的,結果,這貨哪哪都是男人,就神态語調柔柔媚媚的像女人,一點兒都沒有“水将軍”的威風,
這他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淩月看見就煩,還不能退貨,打了幾百次都不改後,索性改叫花骨朵了。
此時 ,淩月冷眼瞧着,“有話說有屁放,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花骨朵捂着嘴笑,“見到宗政哥哥,心情就好了。”
淩月手撐着床板,雙腳騰空,給了花骨朵一個連環踢,“宗政哥哥是你叫的嗎?”
花骨朵的腰被踢了個對折,他頂着那張笑眯眯的臉,又吱吱呀呀的直起來,還不忘捂着嘴笑,“上君回來了。”
淩月沒好氣,“回來就回來,關我什麽事。”
花骨朵說的是淩月的母親蒼南上君,蒼南玩得瘋,一年到頭的不着家,淩月對她沒什麽感情,他更喜歡想見就能見着的胡亥,想到此,他問,“父親還沒回來嗎?”
花骨朵道,“你讓上君去見楚旋仙君,楚旋仙君召見宗政哥哥,宗政哥哥肯定來,你跟着去,不就見着了嘛。”
花骨朵很有種,只說自己想說的話,不管淩月怎麽踢怎麽打都不改口,說完了,還得加上個捂嘴笑,本來是氣不死你的,那捂嘴笑就絕了,再要瞟你一眼,能把你氣死又氣活。
氣歸氣,花骨朵的話卻是沒錯。
楚旋仙君是宗政的母親,平日裏,淩月沒少往她那兒跑,先請安問好,再央着她把宗政召來,宗政來後,見是淩月,扭頭就走,楚旋都叫不回來,但如果是蒼南出面,吃一頓飯的面子宗政還是給他姑姑的。
東方既白,宗政出現在密室。
胡亥一改昨日的懼怕和憤怒,冷靜的超乎尋常,看向宗政的眼神也充滿了不屑。
看來還是不打算說出隐匿人血的方法,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宗政召來了靜女。
靜女呆滞的臉轉向胡亥,鏡面發出暗黑的幽光,胡亥道,“你要廢我的修為?”
宗政只用餘光撇了他一眼,萦繞鏡面的黑色幽光已化成數以萬計的光絲,那絲線被操控的靈活,争先恐後般鑽進了胡亥的皮下,人皮瞬間成了篩子,呲呲往外噴血。他咬緊牙關,脖間青筋暴起,雙目似要眦裂,手攥緊椅子,指頭都要陷進去了。
靜女嘴唇微動,皮下游絲起速如狂風,胡亥猝地噴出幾口黑血,終于忍将不住,慘嚎如萬馬分屍,如毒箭穿透眼球——
迄今為止,還沒有誰能受得住靜女黑絲的噬魂奪命,宗政只是看着,非常有耐心的等着胡亥開口,須臾,他感知到了什麽,看了眼暈死過去的胡亥,提步離開。
院內站着楚旋的貼身侍女紅鸾,紅鸾見到宗政後,福了福身,恭敬道,“君上,仙君請您過去。”
這情形着實眼熟,宗政便問,“還是淩月?”
紅鸾道,“是蒼南上君回來了。”
這小子,還知道搬靠山了。
很快,宗政就到了瓊華宮 ,看到了蒼南,也看到了蒼南身邊的淩月。
淩月激動地站起來,昨日那見不到的憤怒和哀怨早抛到了九霄雲外,“宗政哥哥。”
蒼南搖了搖頭,“阿月要是個女娃娃,我早就許給宗政做媳婦兒了,這一天天的,見着宗政比見了我這個親娘都親。”
宗政躬身問禮,“母親,姑姑。”
楚旋笑道,“過來坐。”
待宗政坐下後,楚旋又道,“做不成親家,也不妨礙咱們親上加親啊。”
蒼南道,“這話怎麽說來着?”
楚旋看着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的淩月道,“讓阿月搬去殺神殿跟宗政住,你常年不沾家的,我也好替你照顧阿月。”
淩月驚喜萬分,“謝謝舅母。”
蒼南哎喲一聲,“這孩子,我真是白生他了,楚旋,你幹脆收了他做小兒子吧。”
兩個女人一陣大笑。
宗政面色無恙,心裏卻道,要是蒼南知道了淩月對自己的心思,不知道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飯食擺好,四人落座。
淩月緊挨着宗政,手不安分的摸上了表哥的腿,“宗政哥哥,你想吃什麽,我幫你夾。”
宗政埋頭扒飯。
淩月湊在他耳邊,昧聲道,“我想吃你。”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逞完口舌之快,淩月心滿意足,拿起筷子開吃。
飯後不久,蒼南便告辭了,楚旋屏退所有人,留下了宗政。
楚旋道,“還沒有赫山扶光的消息嗎?”
見不到赫山扶光的屍體,楚旋日日如坐針針,生怕哪天這位出身高貴、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殺回來。若非如此,她也用不着安撫淩月來拉攏蒼南、胡亥兩口子的赤幡。
宗政道,“沒有。”
楚旋不死心,問,“靜女的黑蝶當真嗅不到他一點蹤跡?”
宗政道,“是。”
楚旋踱了幾步,“我不相信他能憑空消失,哪怕是被白骨族收了魂魄也該留下蛛絲馬跡。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無論是魂魄還是屍首,我都必須要見到!”
宗政道,“是。”
楚旋揉了揉眉心,“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待淩月。”
宗政應了一聲,旋即大步離開。
找赫山扶光并非當務之急,眼下,他要撬開胡亥的嘴。
淩月一直在瓊華宮外等着,一見宗政便歡喜地跑到他面前,“宗政哥哥,我們回家吧。”
少年興奮到飛起,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到了殺神殿,他話鋒一轉,拉住宗政的衣袖,問,“宗政哥哥,我睡哪兒?”
宗政道,“靜女安排好後告訴你。”
淩月道,“我不喜歡她,我喜歡你,你告訴我好不好?”他上前,與宗政近在咫尺,“我跟你睡吧?”
他的眼睛裏蕩着星光,幾分期待幾分嚣張,宗政這才正視他,道,“你就那麽想上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