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兔子小姐
兔子小姐
就許意這種能睡一分不睡五十九秒的打工人,看早間新聞這事是不存在的。
“很少看,因為睡眠時間很寶貴。”
眼下不是雖讨論早間新聞的時候,但陸西洲不是一個會閑着問出無厘頭問題的人。
必有緣由。
“陸總為何突然問早間新聞的事呢?”她開門見山。
奈何陸西洲賣弄關子,“我只是好奇。”
“……”
她一臉無奈,“陸總,有話可以直說的。”
他點了點頭,來了句,“許秘書,你說人在經歷過大型創傷後,會不會直接痊愈?”
陸西洲逐漸收起玩味,眼裏充滿了探究與嚴肅,就在今早收到的資料裏,有一則信息深深地抓住他的視線。
裏邊寫着:于九月三號晚發生重大事故,得虧醫生醫術高明,救回一命,隔天出院。
起初他只懷疑是資料寫錯,一個小劃痕都會有傷口,若是真發生重大事故,隔天就出院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再讓人去查,發現真是重大事故,聽說被送進醫院時渾身都是血,脈搏薄弱,差點就要料理後事,而此刻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點也不像兩天前發生過車禍的人。
作為一名唯物主義者,相信姻緣線雖然荒唐,但都是有跡可循的,可面前迷團一樣的女人,猜不透,想不明,似乎在昭示這世界還有更大的荒唐在等着他。
他的世界觀在逐漸崩塌。
許意的笑容當場凝住,及後燦爛一笑,“有可能的呀,有人從十七樓摔下都沒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那你覺得你在世界裏充當什麽?”
“一抹灰。”
随時可能灰飛煙滅的一抹灰。
“一粒小塵埃。”她聳了聳肩,換上谄媚面皮,“當然,像陸總您這種既有財力又有頭腦的新時代精英,是雄厚的大山,是我們的榜樣。”
“……”
這人慣會繞圈子,比他還繞,還油嘴滑舌。
陸西洲站起身,朝她步步逼近,“許秘書,我們直接攤開講,說說前兩天的車禍事件吧。”
許意臉色一僵,問早間新聞時她就應該猜到,“我的确是出過車禍,萬幸都是小傷。”
“小傷?你被撞得渾身是血,只不過短短兩天就生猛活虎的。”陸西洲再近一步,近到能看到彼此眼裏的身影,“許意,你是如何做到一天就痊愈的?”
“我傷看着恐怖,但沒大礙的。”許意極力掩蓋,要是讓他知道自己靠他續命,那她豈不就像只螞蟻,任他拿捏。
生命掌握在自個手中才是最穩妥的保障。
“你血是批發的?流那麽多還只是小傷?你傷口在哪?”
她眼睛亮晶晶地猛轉,似乎猶豫再三,開口,“傷口被衣服遮住了。”
陸西洲氣笑,“那麽重的車傷就只傷在隐秘處?甩出摩擦地面時沒有傷口?頭部沒有流血?”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照他這問法,指定調查過她,再隐瞞下去反而越挖越深,還不如主動掌握進擊權。
她抿了抿唇,瘦弱肩膀一塌,低下頭有氣無力,“陸總,您讓我緩緩,給我點時間,等我梳理好再告訴你,行嗎?”
陸西洲也不想逼太緊,兔子急了還咬人,只要她肯老實交代,一切都好辦。
“給你一天時間,想好告訴我。”
“……”
掌個屁的進擊權。
她現在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熱得團團轉。
“我盡量梳理。”她擡頭看了眼男人,轉移話題,“要不我們聊聊正事,輪到你跟杜圖圖小姐的姻緣線了。”
陸西洲面部免得露出一絲不解,出車禍後不好生修養,反而偏來管什麽姻緣線。
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除非這事與她事事相關。
“許意,你那麽急着解開我的姻緣線,僅僅是為了那幾個鋼镚?”
許意心頭一緊,心髒仿佛被一雙無形大手攥住,她暗自提氣,盡量穩着情緒,“陸總,你肯定沒試過身上只有十塊錢的日子。”
“你應該也調查過我。”她眼神黑而亮,坦坦蕩蕩道,“自然也知道我是一名孤兒,所以那點鋼镚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點。”
陸西洲詫異住,眼神閃過慌亂,抿了抿嘴角,主動移開話題。
“現在去找杜圖圖。”
說罷,快步離開,跟随其後的許意大大的松了口氣。
她得想個完美的法子才行,不然陸西洲肯定揪着這點不放,要是讓他知道命在他手上……
後果想都不敢想。
“陸總,等等我呀。”她快速恢複好情緒,笑容滿臉的擠在陸西洲身側,“杜小姐知道我們去找她嗎?”
“不知道。”
“萬一她不在家怎麽辦?”
陸西洲停下步伐,早先的驚慌已消磨殆盡,“所以呢?這是我該管的?”
都怪那該死的幾連問,搞得她大腦宕機冒煙。
許意标準微笑,“是下屬疏忽了,還請您見諒。”
“……”
她撥出早已存下的手機號,響了許久才被接起。
“喂,杜小姐你好,我是陸總的秘書,陸總托我問問你在家嗎?”
那頭聲音輕小,像是小石沙落在水面上,泛起滴滴漣漪。
“我在的。”
“好的。”
許意挂斷電話,語氣輕快,“走吧陸總。”
朝着目标前進。
——
杜圖圖所住的區域位于老城區——西街大道,這一帶的建築物大多保留着民國時期的建築風格,能在這住的,基本都是本地人,也被人稱為隐形富豪。
裏邊的路彎彎繞繞,不允許開車進去,只能停在外頭的停車場裏,步行進去。
此時的S市正值夏季,驕陽似火,地表溫度像滾了熱油的鐵鍋,燙腳得很。
許意無暇欣賞沿路的風景,一直擡頭眯着眼一路瞅過去。
“139號在哪呀。”她小聲嘟囔,“你快快出來。”
不怪她不識路,今天是她第一次光臨這,之前往這送的禮都是托商家送達的。
“陸總認識路嗎?”
陸西洲言簡,“不認識。”
“話說你跟杜圖圖怎麽相遇的?”她還挺好奇姻緣線是如何撮使兩個毫無交集的人陷入情海的。
他睨了眼,似乎在講:就你事多。
“你月老局沒給你資料?”
“……”
被踩到痛腳了……
破爛系統,兩天偷懶,就連資料也只有物種資料……
相遇什麽的,別提了,簡直就是一片空白。
“她們忙,哪管得上我。”
不行,她下次怎樣都要讓小九擠出相遇場景,最好還帶3D版的。
他嗤笑一聲,“打兩份工,你吃得消嗎?”
許意警鈴大作,拉起十二分警戒,“起初我是拒絕的,後來知道兼職對象是您,我心憂啊,當下就決定,萬不能讓咱敬愛的總裁深陷泥沼,身處混沌。”她舉起手發誓,“我保證絕無二心,幹完這票,立馬收手。”
“那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他嘴角一扯,“許秘書,你讓我好感動。”
許意嘴角動了動,這明晃晃的嘲諷真刺耳啊。
她裝傻充愣,“不不不,應該的,應該的。”
陸西洲:“……”
好一張小嘴,真想把它堵上。
“所以你們是如何相遇的?”她不怕死的再次問出來。
陸西洲瞥了眼,“少窺探上司私事。”
“小氣鬼。”她嘟囔了聲。
她這是為了工作而不得不做的完全準備。
“你說什麽?”
許意立馬面含微笑,手掌合十,“我在誇您呢……”
“誇我什麽了?”他挑了挑眉。
“誇您長得帥還公私分明,真真是絕頂好上司。”
“謝謝誇獎,我挺贊同的。”
許意:想把他碾壓地上狠狠摩擦……
陸西洲扳回一城,勾了勾唇,“發什麽呆,到了。”
許意立馬谄媚一笑,甩着小手,“陸總,我來啦。”
陸西洲緊閉雙眸:“……”
好奇怪,辣眼睛的同時還有點小可愛。
這裏的房屋建築是民國風,就連大門也延續了木質門,緊鎖的大門上還鑲嵌了一對兔面門環,與別家的銅獅有所不同,許意拉起門環,重重叩了幾下。
“杜小姐,在家嗎?麻煩開開門。”她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
許意接起,“喂。”
杜圖圖語氣有些急促,小聲道,“我這就來。”
這把小嗓要是湊遠點都聽不到。
一小會兒,緊閉的木門緩緩移動,拉開一道縫隙,杜小姐害羞似的偷瞄幾眼陸西洲,一雙大眼眨呀眨。
“我能把門推開些嗎?”許意比了比身形,“我們進不去。”
杜小姐這才恍然大悟般,把門敞開,只不過目光閃爍,臉上不時就染上兩坨紅暈。
許意這才看清這位杜小姐,就跟平常市面上的兔子一樣,扇子似的耳朵,大大的眼睛,微潤的鼻尖,一對小兔牙,此刻正滿臉通紅。
真是一只可愛又害羞的小兔兔。
“打擾了。”陸西洲開口的同時邁入門檻。
許意也在此刻發現隐身的姻緣線現正冒着紅光,而姻緣線纏住的地方又跟上次不一樣,上次在手腕,這次在食指,那下一次呢……
她顧不得多想,忙正緊事要緊。
“陸總,忙正事要緊。”她微踮腳,輕聲低語。
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只小兔子的耳朵一動一動的。
陸西洲捂了捂胸口,那裏似乎有暖流填滿了胸腔,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杜圖圖。
許意看着亮光的姻緣線,二話不說拉住他的手,對着結處一抽,姻緣線掉落。
心口那股氣又想消失了般,理智漸漸占上風。
她馬不停蹄又跑到杜圖圖面前,手速極快的想要拉起那雙小肉墊……
杜圖圖反應迅速,下意識的移開手,不滿的看了眼。
許意一噎,動物的速度都那麽快的嘛!
“杜小姐的手真好看。”她笑嘻嘻,“讓人忍不住欣賞。”
“不許碰我。”她嬌氣道。
許意笑容不減,“那看看成嗎。”
杜圖圖奇怪,沒做回應。
剛有過玄關處,杜圖圖意有所指,“無小姐,我想跟西洲聊聊,你看……”
“……”
走之前起碼得把線拆了吧……
不然又白跑。
她看向陸西洲。
陸西洲清了清嗓,淡聲道,“許秘書得留下來幫我辦事。”
杜圖圖聽見聲響,擡眼望着,紅彤彤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她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聲急促的男性聲道掩蓋。
“圖圖,怎麽還不進來,速度點。”
“你家有客人?”陸西洲說,“要不我們出去聊。”
“出什麽出。”男人急匆匆從客廳裏走出來,後面還跟了個女人。
“你個兔崽子,還敢叫她出去……”
什麽情況?許意蒙圈中。
來者也是一只兔子,兔頭人身手肉墊,此刻正氣急敗壞的沖過來。
杜圖圖見狀急忙喊,“不許傷害bb的爸比。”
陸西洲面色一僵,不可置信問,“什麽意思?”
杜圖圖臉紅得更厲害了,嬌羞一笑,摸了摸平躺的肚子,小聲道,“你要當爸爸了。”
陸西洲難得溫潤的臉蛋上爬上一絲皲裂:“???”
許意一臉被雷劈的模樣:“!!!!!”
這狗賊,這麽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