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
22分
23
電話是許柳琴打來的。
說是想送宋書清和宋書桓來這兒待一天。
許既西蹙眉,第一想法是拒絕:“姑,我怕照顧不好他們。”
許柳琴确實有些着急,解釋道:“今天周末,家裏的保姆臨時請假了,我和你姑父等會兒都有重要的會。”
“倆小孩哭着不願意去老爺子那,姑姑這不也只能想到你了,他們倆樂意跟你待在一起。就待一下午,晚上我就接回去。”
老爺子威嚴慣了,哄不來淘小孩,宋書清很宋書桓确實怕他。相反,許既西顯得代溝沒有那麽大,還會帶着他們玩點游戲什麽的,小孩緣算好。
他沉默片刻,答應下來。
兩個小孩正是頑皮的年紀。家裏唐音放了不少有關設計的模型,都是易碎品,許既西擔心她不樂意。
他原意是跟她商量一下,如果她介意,那他就帶兩個小孩出去玩一天,如果不介意,那就在家裏帶着。
結果她忙成這樣,一句話的時間都沒給他留。
許既西嘗試着發了條微信去,不出意料沒有回,怕打擾到她也沒再貿然打電話去。
他偷了下懶,把倆小孩接回來放在家裏,把自己的平板跟電腦遞過去。
“自己看電視玩電腦,不準亂翻。”許既西看着他們,說:“聽到了嗎?”
“知道啦哥哥。”宋書清抱着平板坐在沙發上,乖巧回答。宋書桓卻盯着地毯上半成的樂高眼也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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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桓?”小男孩頑劣得多,許既西特意問他。
小男孩胡亂點點頭:“嗯嗯知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許既西才回到書房,也還不巧,今天他得線上跟人談事。
即便得到了小崽子們的回應,心裏還是惴惴不安,沉得很。
中間特意出去看了幾次,倆小孩一人抱着一個電子設備,目光沉迷。
許既西這才放心些許,這才又回到書房跟club的負責人開線上會議。
可惜可惜。心放得太早。
他再出來時,是聽到一聲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
“啪”一聲。
許既西正說着話,霎時腦子裏空白了一下,嘴裏的話出不來。
完蛋了。
“怎麽了既西?”
負責人明顯被這停頓弄迷糊了。
“抱歉,我出去下。”許既西飛快說。
他幾步到客廳,一大兩小面面相觑。
視線往下。
手工雕蠟起版的一套項鏈碎在地上,七零八落。一個破碎的珠子跌跌撞撞滾了半天挺在許既西腳邊。
咕嚕咕嚕的聲音。
宋書清有點吓着了,開口聲兒已經帶了哭腔,“哥哥。”
許既西沒說話,走近了把破碎的主體撿起來,沉聲道:“哪兒拿的?”
他平時從沒這麽嚴肅,大多時候都神色平淡,偶爾懶洋洋,偶爾開個玩笑,就一脾挺氣好的少爺。
突然這麽疾言令色倒顯得更加可怖。
宋書桓梗着脖子,臉憋得紅紅的,宋書清直接哭出來了。
許既西挺煩人哭的。平時小孩哭他還能耐着性子哄哄。
現在不行。
語氣更加不好:“說話!”
宋書桓也開始抽抽噎噎,低着頭不去看許既西,手指了指左邊:“那個房間。”
許既西順着看過去,唐音的書房。可真會找地兒。
他快氣笑了,太陽穴突突的。
“你倆真牛。”他還想再說。恰是這個時候,許柳琴的電話來了。
電話接通,電話那邊的聲音笑盈盈:“既西,我在你家小區樓下,來接弟弟妹妹。”
許既西:“……”
他還能說什麽,應了聲好,一左一右領着兩人出去。
許柳琴見狀問了緣由,趕緊代替孩子道歉。
面上是嚴厲,眼底卻滿是心疼。
許既西沒什麽表情,也懶得聽他們在這聊表歉意。揮揮手讓他們走了。
往家裏走的路上,許既西臉上的厲色已經差不多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耷拉的眉眼。他得早回去,收拾殘局。
不看不知道,一看,許既西只想當場消失。
唐音的書房裏,地上的稿紙滿是腳印,再往裏,幾張碎屑,屍骨不全。
完蛋了。
要死了。
許既西捂着眼,不敢相信這裏發生了什麽。
但沒辦法,他只能硬着頭皮把撕碎的紙片清理出去。
手裏捏了一把從書房出去。
一擡頭,跟防盜門口的唐音四目相對。
許既西覺得他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你手上是什麽?”唐音問。
許既西:“……”
“你覺得,是什麽?”小心翼翼。
唐音:“我不知道,我覺得你知道。”
許既西:“我,也許,知道?”
“那你說。”
許既西說不出來,把碎紙片遞到唐音手上,“對不起。”
唐音仔細一看,不是別的,就這次的稿子。而且是終稿。她深深看了許既西一眼,一言不發回去書房。
就那一眼,許既西覺得自己涼涼。
意料之外的,唐音沒有吵鬧,什麽都沒說,關上書房門自己默默整理起來。
許既西心裏慌,在客廳來回幾趟,想不到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稿子不是他撕的,但間接是他造成的。
病急亂投醫,問了孟訪,問了趙遲越,甚至去某乎提問:撕了老婆辛苦半個月畫的設計稿該怎麽辦?
很快有人答:等死吧。
要是等死了還能在這問?
二樓:哄她。
怎麽哄?
三樓:床上努力點,把老婆伺候高興一點。
一個比一個不靠譜,都他媽是來搞笑的。
許既西往房間床上攤平,腦子裏一團亂麻。
他想待會兒飯桌子上該怎麽道歉,想要幹什麽才能彌補這些損失,想唐甜甜要怎麽樣才能原諒他。
不知道該怎麽辦,往唐甜甜的微信裏發了很多個對不起。
但他沒想到的是,唐音似乎是壓根兒沒打算跟他一桌吃這頓晚飯。
于姨并不是每天上班,當時簽的合同是一周來六天,周末輪休。輪休的那天兩個人要麽自己做,要麽出去吃。
今天于姨輪休。
唐音收拾完書房,餓得有點難受,拿起手機點外賣。心裏火氣大,點的東西都是爆辣的。
湘菜館的老板發來在線信息:【唐小姐,我們這兒的菜辣着呢,您确定要點特辣?】
她回:【沒關系,您做吧。兩人份。】
一個人坐着吃了半晌,想了想,把自己的碗筷收進廚房,又重新從櫥櫃裏拿出一套新碗筷擺在桌上。
做好這些後她出了門,剛回來時門衛提醒她有個物業費待交,現在準備去交了。
今天見客戶的過程很糟糕。
她帶着3D建模後的首飾樣子去見富太,唐音本來挺有自信的,但對方只看了一眼,眉頭便皺起來。
她心裏一咯噔,瞬間壓力倍增,卻還是硬着頭皮介紹。
最後的結果當然算不上好,對方不滿意,要求重新設計。
所以,她失敗了。唯一能稱得上是安慰的是,對方并未要求換設計師,還延長了些許時間讓她準備。
唐音苦中作樂,卻沒想到回來一看,手稿都屍骨無存。
這一切都仿佛在嘲笑她的失敗。
唐音不知道一個人在emo到一定程度以後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況,反正她現在不想罵人不想争吵也不想看到跟這些稿子有關的任何東西。
除了設計畫稿,她大概什麽都樂意去做。
繳費的過程耽誤了點時間,因為是新樓盤,很多設備還在調試過程中。
唐音等待物業替她解決這個小bug。在這期間,微信意外收到了許柳琴的消息。
兩人在微信上從未說過話,這是第一次,許柳琴開門見山。
【音音啊,實在對不起,今天讓既西幫忙帶了帶家裏倆孩子,沒想到這兩個小崽子弄壞了你的模型和手稿。姑姑賠給你吧?】
唐音方才在飯桌上一個人喝了白酒,喝得急,現在有點暈乎乎的。
她看了兩遍手機上的信息,終于明白其中意思。
模型是小孩摔壞的,設計稿也是小孩撕爛的。
許既西,頂多算個看管不利罪。
唐音沒回,腦子遲鈍地想了想許既西會不會吃桌上的辣菜。
酒精或許是有用的,唐音現在不太生氣了,她決定快點回去看一看。
客廳裏靜悄悄的。
許既西癱在沙發上,眼睛閉着,臉,脖子,鎖骨都泛着淺淺的粉。
桌上的飯菜動過了,唐音想起什麽,再一看,她酒杯裏的白酒下去了一小半。
她走到他旁邊,叫了叫他。
許既西沒有應。
她于是蹲下,一靠近,兩人身上的酒味便融在一起,醺得人更醉,理智都快無影無蹤。
他整張臉白裏透着不正常的紅。
毫無攻擊力。
唐音心軟了,準備起身去找他的常備藥。
剛一起身,手腕便被人拉住。
她低下頭,許既西皺巴着臉,嘴裏斷斷續續說着話。唐音聽不太清,只好把耳朵湊過去。
哼哼唧唧的。
“唐甜甜,我難受。”
說話間熱氣噴在唐音耳廓,她癢得挪開些許,挪到一半,視線觸及那兩瓣紅潤的嘴唇,倏然頓住。
婚禮那日轉瞬即逝的觸感竟然又清晰浮現,溫熱的,軟的。
再搭配這張此刻幼到不行的臉…
唐音愣了一秒,兩秒…實在沒忍住,俯下身,貼過去。
軟軟地碰在一起。
我許既西今天就要獻身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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