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自從小黑提醒過之後,楚漁就對對方失去了粉絲濾鏡。他的濾鏡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雖然人家還什麽都沒做,可是對方身上黏着一只鬼神,光是和對方面對面,楚漁就感覺很不舒服。
他想問對方,有什麽事情要找我嗎?可是他一張開嘴巴,肚子裏就湧出一股惡心的感覺。
呂碑的俊臉挂在前面,他看上去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紅磚房內所用的低瓦數的燈泡也沒有影響多少他的帥氣。可就是面對着這樣一張臉,楚漁沒忍住,做出了想要嘔吐的模樣。他本來想要忍耐一下的,可誰能想到,這種感覺這麽強烈,直接沖上了天靈蓋。
呂碑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了起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竟然會做出如此侮辱人的事情來。
可是楚漁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唰白了,看起來格外的不正常。他連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他說話的時候咬着嘴唇,像是在忍耐什麽。
呂碑冷冷地笑了,“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他原先還在裝作友好,現在卻脫下了臉上的那張假面。
啊,原來他是這種人啊。
等呂碑走了之後,沈浼生硬地拍了拍手掌,“真有你的。”她把門一關,對着楚漁耳語:“不過我也不喜歡這個呂碑,之前有次一起上節目,他臺後的态度真的差死了。”
沈浼以為對方是在裝吐,可是緊接着,楚漁就跑到廁所狂吐。她聽見廁所裏傳來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
“阿這……”這真是讓沈浼有些摸不着頭腦了。沈浼裝模作樣地問小黑,“你的主人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小黑很不高興地甩着尾巴,這個動作代表它很不高興,很不耐煩。它知道楚漁為什麽會這樣,但在這個階段,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在之前,楚漁已經因為“那個”而痛苦了一段時間。人類的身體,與鬼神的接觸越多,那麽這個人它的表相就回變得離“正常”越來越遠。
首先是面容上的改變,表面上的變化會帶動內裏,器髒以及骨骼的形狀都會因此而發生變化。被嚴重污染的人類,甚至會失去他們的種族。
呂碑的身上藏着一只很弱小的鬼神,就是它往外散發的氣息,讓楚漁感到了不舒服。
還是把那個東西吃掉吧。貓後悔地想,早知道一開始就該吃掉的,否則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Advertisement
想好這回事之後,貓就離開了房間。它順着空氣裏淡淡地爛熟氣味走過去,看見呂碑在二樓的陽臺上抽煙。
這棟房子的外面沒有刷漆,但裏面刷了。只是有些年頭了,白漆簌簌地往下掉。
呂碑就在陽臺上抽煙,香煙也是上好的那種,他只吸了兩口,就把煙給丢了,甚至都沒有掐滅煙頭。要不是附近沒有可燃物,說不定還會造成一場災難。
貓無聲無息地靠近了對方,它的影子自由地拉長扭曲,長手長腳地抓住了對方身上髒污的東西。像是拔頭發一樣,把那色彩斑斓的小小鬼神給抓了出來。它的滔天巨口一下子就把那個小醜一般的東西給咽下去了,對方針織沒能多停留幾秒鐘。
一種空虛無力的感覺纏上了呂碑,他的精神氣一下子就消失了。
貓舔了舔嘴唇,像來時那樣悄悄地離開了。
呂碑靠着石欄,感受着自己體內的氣息,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虧空了一塊,他體內的某種東西消失不見了。但是為什麽……這不可能——
從半年前起,呂碑就藏了一個秘密,那個秘密,令他感覺自己超越了常人。
呂碑的臉色陰暗,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空無一人的房間。他想,問題就出在這些人之間。
但是沒關系,他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
……
吐完之後,楚漁感覺舒服了不少。沈浼好心地給他遞了紙巾,讓他擦擦。
“你到底怎麽了?吃壞肚子了?水土不服?”沈浼想都沒想,把話說出來之後,才覺得自己最後那四個字有些可笑。楚漁要是水土不服了,那他們可怎麽辦啊,這裏可是他老家。
楚漁微弱地晃晃腦袋,看着就有些可憐。
沈浼是可以透底的人,畢竟他們三個是親自經歷過靈異事件的。
楚漁也說不出太多,他只是苦惱地,對沈浼表達了他的擔憂。
“我感覺會發生什麽怪事呢,這種預感太強烈了。”
貓一開始告訴他,情況會變得不好的時候,楚漁還以為對方在說瞎話騙他呢。可是當楚漁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因為這邊的人感到某種令人惡心的違和的時候,他就有些相信對方的話了。
哎,不聽貓之言,吃虧在眼前。
沈浼感同身受,連忙強烈贊同,“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其中肯定有點問題。”她揚了揚自己自己染成酒紅色的頭發,“不過劇組和我們公司是簽了高額合同的,總不至于搞出點危害人身的事情吧。”沈浼是出了名的膽子大,這就是為什麽她會成為一名戶外靈異探險主播的原因。
楚漁又開始後悔了,他老是這樣,做決定做得那麽輕易,中途就想反悔。把小黑從路上撿回來的時候、領養這只貓的時候,他的心也在輾轉反側。
他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堅定、太馬虎了。
沈浼搭了搭他的肩膀,“我相信就算有事,我們也會逢兇化吉的。對了,小黑呢?它怎麽不見了?”
沈浼這麽一提,楚漁才發現貓不在房間裏。“可能出去了吧,”楚漁說了句我去找它,然後就出門了。
楚漁也是有些怕貓惹到其他人,畢竟他們之間也不認識,有摩擦也是難免的事情。這間房子的二樓是一個T形,看着很窄,但是內裏卻是很寬敞的。
“小黑——”楚漁輕輕地叫喚着,他覺得貓就在這附近。他的視線從貼着老舊福字的白牆上略過,腳步也輕輕地,怕吵到其他人。
“喵。”
拐角處傳來了微弱的貓叫。
楚漁的表情立馬松懈了下來,他問:“你怎麽跑出來了啊。”,然後往拐角處走過去。可是穿過了作為障礙物的紙箱子,楚漁并沒有看見貓,呆在那裏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
楚漁不知道要從什麽詞彙去形容對方,他的語言是匮乏的。他只能說,上天在造人的時候是極為不公的,他在給人打開了一扇門的同時,還為對方開了一扇窗。眼前的男人,不僅有着驚人的容貌,體格也很健壯。
為什麽楚漁能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健壯呢?不是他眼力好,而是……對方根本就沒有好好穿衣服。他下身圍着一條鎏金的黑色裙袍,上半身則是什麽都沒穿。
楚漁立馬道歉,“對不起!我以為是我的貓呢。”說完這個,他都沒敢看對方第二眼,腳下加快了速度就跑了。楚漁一路跑回房間去了,他和周深深一間屋,但沈浼在他們這邊玩,周深深出去找網絡打游戲了,所以只有沈浼在。
楚漁跑回房間,還有些氣喘。
“怎麽了……”沈浼瞧他這幅樣子,還以為對方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呢。
“怎麽不恐怖。”楚漁比劃了一下,“那可是個陌生的裸-男,而且我覺得他一個人就能打死三個我。”對于自己脆弱的身板,楚漁是感到很絕望的。他當然有想過健身,但大多數的目标都半路崩殂,再無後續。
沈浼覺得楚漁的思考方向可好笑了,“為什麽你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這個啊,”她義正言辭地說:“現在可是法制社會,打人要進局子的。”
楚漁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下意識這樣想,他抱着雙臂,幹巴巴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主要是,他的臉看起來特別兇,有種不近人情的樣子。而且,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一個不穿上衣的裸-男啊。”
沈浼思考了一番,“可能是……展示好身材?”
因為這地方差勁的網絡而氣急敗壞的周深深回來了,他一回來,就得到了兩個人的目光注視,這讓他有些毛骨悚然的。他抱着熱水壺站在門口,沒敢立馬進來,只是問:“看我做什麽?”
楚漁問:“你有沒有在外面看見一個不穿上衣的長頭發男人啊。”
周深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麽鬼?我們隊伍裏又沒長頭發的男人,再說了,那是暴露狂嗎?”現在可是大冬天,哪個傻瓜會不穿衣服在外面跑啊,除非腦袋不正常。
楚漁就把他找貓找到一個男人的事情說了,周深深聽了,拿出了手機,直接告訴了導演。“讓導演去解決呗,我們隊伍裏有專業素質的保衛人員。”
楚漁“啊?”了一聲,他沒想到,竟然還有保衛人員,感覺好了不起的樣子。随後,他的表情就靜了下去。想起那個從未見過的男人,他心中有一種無緣無故的悸動。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從未碰見過對方的,那樣的長相和身材,如果遇見過,楚漁肯定會有印象。可是在他二十三年的人生裏,他從未見過那個人,黝黑的皮膚,彎曲的黑色長發,還有……那個人的眼睛,好像是黃色的。
對,他的眼睛是黃色的,甚至比黃色還要深一些。
外國人嗎?
楚漁有一茬沒一茬地想着那個家夥,貓也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它的腳因為踩灰已經變得髒髒的了,脖子上的紅繩竟然也消失不見了。
楚漁是在給對方撓脖子的時候發現這回事的,“掉了嗎?”他摸摸對方柔順的胸-部毛發,埋怨了一聲,“質量真差勁。”
楚漁這回也不嫌小黑髒了,反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只要不是濕漉漉的腳,他就都可以接受。
楚漁把小黑抱在懷裏,用下巴去貼着對方暖呼呼的腦袋,他若有所思地說:“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他……”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而貓只是寧靜地看着他。貓的眼睛是比橙黃色更暗的,也更加閃亮的一種顏色;它的皮毛是烏黑的,像是黑森林裏的某一片葉子,很長,有望成為一只長毛貓。
……
當長風穿越森林的間隙,來到冰海之上的時候,它就會從洞穴裏走出來。它就站在海岸邊,用同樣寧靜的目光注視着遠方的天空上閃爍綠色與金色,有着厚實皮毛、能夠阻擋寒風的狐貍們在冰面上跳動着。
——到捕獵的時候了。
貓沒想到自己成為了楚漁心中的暴露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