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江川臉色鐵青,長腿一邁,跨過了斷裂的牆壁。
裴思連忙跟了上去。
剛走了兩步,就見走在前面的部長身子一歪,差點摔倒,裴思連忙沖上去扶住他。
江川微微彎腰,定了定神,鬓角邊緩緩流下了一顆汗。剛才他勉強凝聚精神,破了淩曼所設下的屏障,身體就有些受不了了。
裴思擔憂地望着他,“部長……”
江川微微搖頭,示意繼續前行。
兩人走到那個被飛龍杖打出的深坑前,往下望去,陸老的屍首破碎得幾乎不成人形了,唯有那雙眼睛仍然大睜着,凜然無懼地瞪着天空。
院門口,淩曼倒卧在地上,鼻子和嘴巴都流了很多鮮血,也已經死了。
五分鐘後,治安局長重明親自率隊趕到了現場。
“去查一下,今天陸老為什麽會來這裏。” 江川低聲吩咐了一聲,然後和裴思進了旁邊的一間客棧的房間稍事休息。
片刻後,重明便來回報,說陸吾是為應一名梅姓企業家的邀請,來藝術小鎮參加宴會的。
江川皺了皺眉。
在那個披黑鬥篷的人進來之前,陸吾曾問過淩曼,她為什麽知道自己在這裏,說明他的行蹤并沒有公開。
那麽淩曼是怎麽知道陸老在這裏的?
是否有人故意将此事洩漏讓她知道?那人是不是幕後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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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一直在看江川,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看着令人膽戰心驚。
“部長,”他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是不是要吃我的花魂,您才能振作起來?如果那樣的話……”
“你不怕死?” 江川打斷了他的話。
“您不要全吃掉,給我留一片花魂,我應該不會死的。”裴思樂觀地說。
江川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就算不死,你也沒辦法凝聚人形了。”
“沒事。”裴思笑道,“我慢慢再練就是。”
江川盯着裴思,微微屏息,似乎不願錯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為什麽你願意為了我這麽做?”
在這一刻裴思有些畏縮,他想了又想,半晌才硬着頭皮反問:“那你三天前為什麽要……要親我?”
江川揚了揚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慢慢地傾身過來:“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後悔。”
他的聲音既低又柔,就像春夜裏拂過新近綻放的花蕾的那縷微風。
裴思不服氣:“我才不會後悔……”
話未說完,他突地頓住了。
江川靠了過來,猛地吻住了他!
跟他先前的輕柔語聲相反,這是一個熱烈而富有侵略性的吻。
他把裴思完全抱在懷裏,熱熱的氣息包圍着他的身體,嘴唇攻占,靈活的舌頭撬開,時不時還輕咬一下。
兩人唇舌相交,吻得難分難解。
裴思全身血液沸騰,心跳如擂鼓,耳膜轟然發響,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離他遠去,除了眼前人那寬闊的胸膛和健壯有力的手臂。
不知過了多久,江川放開了他。
微涼的空氣吹到裴思臉上,使他清醒過來。他的臉仍是紅的,微垂着眼,不好意思去看江川。
江川細細地端詳懷中人,從他那濕潤的眼角看到因接吻而染上了幾分豔色的嘴唇,最後擡頭望向他的頭頂。
“你的花,又長出來了。”他這麽說着,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将小白花的花莖由上到下輕輕撫摸下來。
那種感覺比剛才強烈了百倍,就像心中一根最細最敏感的弦被人撥弄,裴思微張着嘴,什麽話都說不出,那股麻癢的感覺從頭頂直接貫穿,沿着脊柱閃電般地擴散至全身。
一瞬間,理智和清醒全都離他而去。
他不知道部長對他做了什麽,他明明是坐在沙發上的,身上衣服也都好好地穿着,然而在這瞬間,他像是被江川帶到了九霄雲上盡情翺翔,衣服全都剝落,然而他絲毫不覺得羞怯,不,應該說,他已經顧不得羞怯了。
他像是被江川一口一口地咬着,每咬一口,他的身體都會不由自主地震顫,然而他沒有感覺到痛楚,卻有一種被電擊的快感。
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可是內心深處卻不想抽身,稍一猶豫,就已經走不掉了。
他感覺到自己被一口吞噬,被人于唇齒間仔仔細細地研磨,對方的動作越來越粗魯,似乎恨不得直接将他吞下肚,卻又舍不得,就只是對他來回地啃咬、折磨。
而他的快感越來越越強烈,終于到了那一刻,“轟”一聲,極致的快感向他全身迸發,他的眼前閃現出萬道金光,身體沉浸在微麻的餘韻中。
過了好久,裴思才回過神來,臉上因出汗而微濕,眼睛卻閃閃發亮。
他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依靠在江川的臂彎中。
江川的臉色已經恢複紅潤,黑眼珠熠熠生輝。
裴思目不轉睛地望着眼前人英俊的容顏,心中隐約知道,經過了剛才那一刻,有很多事都變得不同了。
江川伸手捏了捏他的臉,低聲道:“從此我更加離不開你了。”
裴思低聲問道:“那個‘狂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是一種病,也可以說是一種毒,” 江川無奈地說,“我生下來就有的,我父親曾說過,食用妖花能解毒,可是我一來不願意殺死已經成妖的花,二來,我覺得那些妖花聞起來都不好吃。”
他擡眼望了望裴思,笑道:“今天試了一下,沒想到你的滋味很不錯……說也奇怪,你被我吃了半片花魂,可是看起來精神反而更好了。”
裴思有些疑惑:“你只是吃了我半片花魂,其他什麽事都沒做?”
江川又捏了捏他的臉,笑問道:“你說呢?”
裴思被這個無比閃耀的笑容閃花了眼,一時頭暈目眩。
“叩叩叩”,有人在外面敲門,江川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外的人是重明,他低聲禀報說那個殺死陸吾和淩曼的男人雖然穿着能隐藏妖怪的面目和氣息的隐靈鬥篷,但他沒能避開雲朵監控。現已查出那人往西郊的方向去了,他已派出大隊人馬前去追蹤。
江川點了點頭,重新關上了門,轉身望着裴思。
裴思突然有些心慌意亂,不敢面對他,随口說了一句“我出去轉一下”,說完就快步走上前打開門,像個慌張的小老鼠那樣,一溜煙地出去了。
江川沒有攔他,嘴角含着笑,似乎覺得他很有意思。
已經是傍晚了,天邊的霞光不複紅豔,而是一種深沉的紫灰色,如油畫般瑰麗。
裴思站着客棧的前院門口,望着暮色漸漸變濃的山野,籲了一口氣。
想到剛才那一幕,他渾身仍會發熱,就連清涼的晚風都不能驅散這股躁熱。
他站了好一會兒,心神才漸漸平靜下來,然後就感受到身後有一股窺探的目光。
裴思驀地轉身,往左後方望去——一人藏身于轉角處,只探出一個頭偷看他,大概是沒想到他會被發現,那人一怔,想要縮回去卻已經來不及,只好僵在那兒,讪讪地笑了笑。
“寧安?”裴思有些詫異地走過去,“你躲在這裏做什麽?”
那人正是曾與裴思見過一面的、寧護的兒子寧安。
他急得左顧右盼,連連打手勢叫裴思不要聲張,然後一把将裴思拉到某個隐蔽的角落,小聲地說道:“我今天不該來這兒的,要是被我爸知道會打死我……總之,你今天根本就沒有見過我,懂了嗎?”
寧安長得俊俏,雖然急得抓耳撓腮,看上去卻不改可愛。
“……那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麽?”裴思更加奇怪了。
寧安忸忸怩怩的,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告訴他,自己聽說不可以藝術小鎮上有俄羅斯歌舞團的表演節目,女演員們都是膚白美貌大長腿,所以今天特地跑來看。
寧安正是少年心性,喜歡看美女也是正常的,不過他家前幾天出了事,今天他就跑來看歌舞,說出去難免有些不象話,所以他才不讓裴思告訴別人。
他再三囑咐,裴思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寧安這才走了。
望着寧安走遠,裴思轉過身來,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列大師手裏捧着複古游戲機,瞪大眼望着他:“你剛才在看什麽?”
裴思被他吓了一跳,又想到自己答應了寧安的事,便随口說:“沒什麽。”
列大師不信,狐疑地哼了一聲,張嘴似乎想追問。
裴思想岔開他的注意力:“咦,這場游戲您快輸了!”
列大師低頭望了一眼,無所謂地嘀咕道:“玩了這麽久,我現在已經不想玩了。那個啥,晚上我們一起去K歌怎麽樣,唱那首‘今晚不要走’。”
今晚不要走?那是什麽歌?
裴思還沒想清楚,列大師就扯着他走。
列大師打定了注意要與他聯絡感情,憑他的樣貌,要是他肯拜自己為師,自己掙錢的速度肯定會比現在快幾倍。
裴思連忙掙紮:“不行,我今天有事,不能陪您唱歌……”
列大師卻不肯放手,裴思靈機一動:“今晚不是有俄羅斯歌舞團的演出嗎?那些女演員很漂亮,列大師,您去看演出吧。”
列大師瞪圓了眼:“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俄羅斯歌舞團的演出半個月前就舉行過了,再說今天是工作日,藝術小鎮什麽演出都沒有。”
裴思一呆,眼前浮現出寧安那張焦急的臉。
“呃,我有一個朋友想看歌舞團的表演,”裴思腦中一轉,對列大師說道,“他以為今天有呢,人已經快到了……”
“那他來了就知道沒有了,”列大師心直口快地嚷道,“桐花山下的布告牌上寫着大大的‘今日無演出’幾個字,你的朋友一到山下就能看到。”
裴思更納悶了。
難道寧安并不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來看演出?可他為什麽要騙人呢?
聯想到那個身披黑鬥篷的兇手,裴思心裏猛地一跳——不會這麽巧吧?
……不對,那個男人身形比寧安要高大些。
可寧安這麽鬼鬼祟祟的,當中究竟有什麽內情?
親熱戲只能寫到這種程度,大家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