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炙熱
炙熱
因為隔着一道厚實的外牆,“夾層”裏面的光線不很亮。
然而正因為如此,越發顯得部長的眼神明亮灼熱,裴思更加局促,微微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鲛人最擅長制造幻境和困局,我今天體力不濟,竟然就着了道。” 江川輕輕地笑了一聲,“不過,也好。”
還沒等裴思反應過來“也好”是什麽意思,他就靠了過來,在裴思的頸側嗅了嗅,像一只大型猛獸在進食前聞自己掌中的獵物的味道。
那熱熱的呼吸噴在頸上,裴思像被一團小火星燎了一下,忙不疊地避開。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今天天氣有些熱,自己出了一點汗,不知部長會不會聞到汗氣?
緊接着,他就覺得自己發了神經: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在想這樣的問題?!
裴思開口的時候,聲音微微發抖:“部,部長……”
“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 江川打斷了他,帶笑的聲音慵懶中透着危險。
“在你心目中,我是這樣的人?”
聽他話中的意思,裴思覺得自己應該想錯了,十分不好意思地擡頭:“對不起,我不該誤會您……”
“你的确誤會了,” 江川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眉毛一挑,那張英俊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邪氣到了極點的笑容,“其實,我會比你的想象做得更徹底。”
“轟”一聲,就像有一枚炸/彈在裴思心中引爆,将他的魂魄由內到外炸成了粉碎。
半晌,被“炸飛”的魂魄的才一點點地回歸原位,重新注入他的肉身。
然後他的頸上就被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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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得不很重,就像一只獸在與自己的同伴戲耍,江川甚至還伸出舌舔了一下。
裴思心驚膽戰,雙手用力想推開他:“部長,不要……”
“……” 江川喃喃地低語了一句什麽。
他似乎對裴思的反抗不甚滿意,伸手将裴思的兩手握在掌中,不讓他亂動,而後用身體把他抵在牆上,埋頭在他的頸側頭邊不斷地嗅着。
裴思一面擔心淩曼突然回來,看到他們兩人如此這般的情形,一面又擔心部長會真的做出日後令他自己感到萬分後悔的事,偏偏手還被他鎖着,無法動彈,一時間急得額頭上直冒汗。
耳垂突地一熱,裴思差點驚跳起來!
江川舔了他的耳垂一下,略微擡眼,看到他的耳廓紅得想滴血,覺得很可愛,于是在耳廓上也咬了一口,還低聲嘟哝了一句:“不夠脆。”
裴思:“……”
他從未想過部長竟有如此稚氣的一面。
這樣的部長,比以往更加可愛。
大概是看他沒有反抗,江川滿意地哼哼了兩聲,微微擡起頭望向他的頭頂,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頭上,輕柔地按着他的頭。
溫暖的手在頭發中穿行,頭皮被微帶力道的手指有規律地按壓。
裴思舒服得差點要閉起眼睛。
然後,他感覺到,頭頂上有一個什麽被輕輕地撓了一下。
有些癢,同時又很舒服,脊柱像過電一樣微微發麻。
裴思咽了咽口水,微微擡頭望向部長,只見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頭頂,似乎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裴思的心猛地一跳——不、會、吧?
他僵着脖子,輕輕地晃了晃腦袋,然後感覺到頭頂上有一樣東西随即輕柔地搖了搖。
飛蓬花!他的真身飛蓬花竟然在此刻長了出來!
“部長,”裴思哆哆嗦嗦地開口道,“您,您可千萬別把我的真身吃掉了……”
“為什麽?”江川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浮現出真切的好奇,“很難吃嗎?應該不會啊……”
——這根本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好嗎?!
裴思弄不清楚部長此刻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況。他的眼神很清醒,不像昏了頭的樣子,然而他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是他平時無論如何都不會說,也不會做的。
“真身要是被您吃了,我就再也不存在了。”裴思試着跟他講道理。
江川偏了偏頭:“不會的,只要我不一下子吃光就沒事。十天前我吃了你的一片花魂,你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
裴思驀地一驚。
十天前……
那不就是他第一次闖進部長家那天嗎?那天他竟然吃掉了自己的一片花魂?可是小枝不是說部長只是醉酒……
裴思心中一團亂麻,分不清部長到底說的是不是真的。
然而此刻情況危急,他只能抛開這個問題,先想辦法把眼前這個蠢蠢欲動的部長應付過去再說。
“《行為守則》上寫着的,不得殘害同事,我是您的同事……”裴思提醒道。
江川一頓,“這倒是個問題。”
正當裴思以為他會放棄時,他的臉上突地浮現一個既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可是《行為守則》是還寫了這麽一句‘部長最喜歡吃妖花’……”
他重新湊到裴思面前,兩人的距離很近,裴思清楚地感受到那股熱烈的氣息撲到了自己臉上——
“所以,就算我真的把你吃掉,也沒有違反守則。” 江川一字一頓,慢慢地說。
說這話的時候,他微低着頭,目光緊緊地鎖着裴思的雙眸。
他的瞳孔裏燃燒着的小小火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沖天的熊熊火焰,裴思被那股熱度逼得想逃,身子卻被他緊緊抵住,眼看就要跟他一起,被焚燒殆盡。
裴思的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祈求之色,那雙圓眼睛濕漉漉地望過來,就像一只孱弱的小動物被逼到牆角,毫無抵抗能力,只求對方可以高擡貴手放過自己。
這麽可憐,這麽可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欺負他狠一些!
江川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低聲嘶吼,手下猛地一拉,将他整個人拉進懷裏。
他緊緊地抱着裴思,臉頰不住地與他摩挲,嘴唇在他的臉上、嘴上,甚至頭發上親吻,牙齒接着跟上,裴思的頸側、耳畔不知被他輕咬了多少下。
一瞬間,裴思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濃稠而又甜蜜,像是一潭蜜水,緊緊地将他困住,他整個人往下墜,眼看就要沒頂。
在理智完全蒸發之前,裴思及時清醒過來,用力地推開了江川。
“部,部長,我們不可以這樣……”他滿面通紅,躲閃着江川的目光小聲說。
然而他的反抗卻令江川很不快,他沉下了臉,薄唇緊抿,再次撲了過來,一口就含住了裴思頭頂長出來的飛蓬花!
裴思頓時蒙了!
他急得不行,卻動都不敢動,只得小聲求饒:“部長,求您千萬別咬下去!”
江川仍然含着那朵花,嘴裏含含糊糊地問:“那你是不是會聽我的話?”
“聽聽聽,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裴思連聲說道。
江川似乎滿意了,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的真身。
裴思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他又差點驚跳起來!
江川舔了小白花的花瓣一下,還輕咬了一口。
那是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酸軟,但又……很爽。
裴思兩腿發軟,他的理智認為自己要趕緊阻止部長繼續這麽做,但心裏卻又不知怎地,不舍得這麽做。
江川一直在細細地觀察他,此刻見他表情一片空白,不甚滿意地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難道不是那裏?”
他伸舌舔了舔小白花的另一朵花瓣。
這次的感覺比上次還要強烈,裴思的身子麻了一半,完全站不穩,軟倒在他的懷裏。
江川再接再厲,對着他的花瓣又舔又咬,其間不知碰觸到了哪裏,裴思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像過電一樣抖了一下,那股麻癢令他難受得很。
一剎那裴思心中矛盾得很,既想讓江川趕緊停手,但又盼望不要停,一直這樣才好。
他顫微微地擡起頭,眼內隐約可見委屈的淚水,江川愈發滿意,正待對他上下其手,突聽牆外傳來人聲。
淩曼回來了!
裴思什麽都顧不得了,趕緊推江川,低聲道:“不要鬧了,會被聽到的……”
江川頓了一下,笑道:“不會的。”
他打了一個響指,那面“玻璃牆”上瞬間多了一層如白霜般的表層。
“這樣無論你怎麽叫,外面都不會聽見;無論我們怎麽鬧,外面也看不見。”他慢條斯理地對裴思說道。
這話聽着怎麽這麽……
裴思全身的血直往頭上湧,就連頭頂的小白花都要變紅了!
“淩曼,你叫我過來此處,究竟有什麽事?”
牆外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裴思心中一動,扭頭一望,正好看見淩曼引着陸吾走進了小院。
淩曼說道:“這還用問麽,自然是為了我弟弟的事了。”
剛才淩曼應該是找能證明她弟弟清白的證據去了,她将江川困在牆內,應該是為了讓他親眼看到自己所找來的證據。
可是被偷了飛龍杖的陸吾應該算是受害者,是一名苦主,找他來有什麽用?就算她得到了陸老的諒解,也不能證明她弟弟的清白。
裴思心中轉着種種念頭,江川卻沒閑着,他乘裴思不注意,重新将他抱在懷裏,又開始親他頭頂的那朵白花。
裴思把頭一縮,避開了他,順手掩住了他的嘴巴。
江川也不講究,張開嘴咬他的手指玩。
裴思正緊張地聽牆外的對話,一時由得他去。
陸吾:“你弟弟?唔,他死了,殺他的兇手也死了……”
“陸老,”淩曼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事情真有這麽簡單,我就不會親自來南城了,你也不會被我一叫就過來。”
裴思的心怦怦直跳,原來那樁案子竟然另有真相?
耳垂一熱,原來是被江川嘬了一口,熱烘烘的氣息傳入耳中,他低聲說:“別管他們了,我們來玩吃花游戲好不好?”
當然不好!
裴思狠狠地瞪他,努力想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別玩了!您身為部長,這個時候應該關心案情才對。”
江川被他逗樂了,伸手捏了捏他鼓起的臉,“那你求我。”
裴思無奈,只得道:“求求你關心一下……”
“不對,”江川輕笑一聲,“你要說‘求求你今天不要吃我’。”
裴思:“……”
他熱燙着一張臉,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江川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又笑了一下,“你說‘以後我會讓你吃個夠’。”
裴思:“……”
這種恥感爆表的臺詞真是夠了!
此刻他可以确定,部長大人應該是被什麽附體了,否則心志怎地會變得這麽邪惡?像這種登徒子才會說的話,他居然張嘴就來。
裴思沒有辦法,結結巴巴地又鹦鹉學舌了一遍。
江川這才滿意了,但仍然沒放開他,只将他抱在懷裏,不時嗅嗅他頭頂的花瓣,靠那股清香來提神。
這時只聽牆外的淩曼又問:“陸老,我以鲛人族族長的身份問你一句話,飛龍杖真的是我弟弟偷出來的嗎?”
陸吾張嘴欲答,淩曼又搶着說了一句:“你敢不敢以開明獸的名義起誓,你說的是真話?”
裴思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淩曼竟然是鲛人族的族長。
陸老沉默了下來。
裴思更覺奇怪。陸老性格火爆,面對淩曼這種質疑,裴思還以為他會勃然大怒,不料他竟沒有說話。
可是淩曼問得也怪,飛龍杖失蹤,治安局推斷是被那少年鲛人所盜,但其實大家都不知道真相是否如此。淩曼問這樣的一個問題,卻似認為陸老一定知道事實。
淩曼将陸吾的神情看在眼裏,心裏冷笑了一聲。陸吾重名,向來自傲于“開明獸”這個稱號,這一點正好被她利用。
“陸老,”淩曼懇切地說,“我相信您已經看出,這個小院被我封了屏障,在這裏說的話傳不出去。我可以發一個誓,只要您告訴我真相,我絕對不會洩漏半句讓別的妖怪或人類知道。若違此誓,就讓九天玄雷劈死我。”
這可以說是一個相當重的誓言,陸吾稍稍動容。
牆內,江川稍稍放開了裴思,眼神中多了幾分清明,凝神細聽陸吾的回答。
陸吾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牆內”還藏着裴思和江川兩個人,一字不漏地聽着他們說話。
說到底,淩曼沒有騙他,這不是洩漏,這叫當面揭穿。
淩曼觑着他的表情,放柔了聲音,說道:“陸老,您也知道,我只有一個弟弟,雖然他不成器,但終歸是我唯一的親人。現在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為什麽會死……”
她神态婉轉,言語哀切,陸老不知不覺便心軟了。
“飛龍杖不是你弟弟偷走的,”陸老嘆了一口氣,“是我自己把它交給了黎鵬。”
原來,陸吾不想讓江川得到飛龍杖,某次和黎鵬通電話的時候,黎鵬便建議他把飛龍杖交給自己帶回北地藏起來。
陸吾采納了他的建議,在黎鵬到達南城的當天派人把飛龍杖交給他。
“後來你弟弟突然出現,奪走了飛龍杖,并且殺了黎鵬。歸根結底,這是泥族與你們鲛人族之間的宿怨……”
淩曼皺眉打斷了他的話:“陸老,有件事你不知道,八年前我登上族長之位後,便明令族人,除非是接了別族的委托,否則不得私自對泥族動武,違者必有重罰。所以,就算黎鵬真的是我弟弟所殺,原因也不會是報私怨,而是受人之托。”
鲛人族內部非常團結,而且服從意識強,淩曼以族長的身份發出這種指令,所有的鲛人都聽從,更別說那個是她的弟弟。
所謂的“受人之托”自然是指接了客人要求殺人的委托,這無疑違反了非管部的法規,不管有無得手,都會被追責。然而對于亡命之徒鲛人族來說卻不算什麽——在接下委托之前,他們就已經作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
“有這種事?”陸吾大感驚詫。
他雖然性格暴躁,但并不愚笨,霎那間便想到:既然淩曼的弟弟殺黎鵬不是出于自己的意願,而是受了他人的委托,那麽奪走飛龍杖只怕也是受人指使。
牆內的裴思越聽越疑惑。治安局所發現的證據顯示是寧二指使那個少年鲛人偷了飛龍杖,目的是讓寧護順利通過業績考核,然而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飛龍杖是陸吾交給黎鵬的,根本與寧二無關。
那麽,後面治安局所推斷的案情經過就完全站不住腳了。
裴思心中一動:淩曼說她弟弟臨死前眼睛所“錄下”的景象是可以被篡改的,也就是說,有人故意捏造了一系列的證據,把矛頭指向寧二,令治安局認為寧二就是這樁案子的起源。
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這時陸老也已經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喃喃地說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擡頭問淩曼:“是誰告訴你我今天在桐花山的?”
淩曼還沒回答,這時小院門口突地響起一陣像冰塊破裂般的細碎的聲音。
淩曼和陸吾驚疑地望向門口。
“有人想硬闖進來!”淩曼說了一聲,飛快地向門口掠去。
陸吾遲疑了一瞬,也跟着她過去了。
牆內,裴思望了望江川,說道:“部長,我們……”
話還未說完,小院門口突然傳來淩曼的慘叫!
聲音短而促,叫了半聲就戛然而止。
裴思吓得心怦怦地跳,手心發涼。旁邊伸過來了一只溫暖的手,握住了他。
裴思擡頭望過去,就見江川臉色嚴峻,眼睛直盯着牆外。
緊接着,門口傳來了陸老的怒喝:“你是什麽人?!”
裴思沒有聽到回答。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轟然響起,下一刻,倒在地上的陸老被一個披着帶帽黑鬥篷的人拖進了後院。
頭上戴着帽,面目仿佛被一團黑霧遮蔽着,完全看不到,從袖管中滑出來的手也戴着黑手套,從身形來看這人應該是一個男人。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相當粗魯的動作,但這人卻做得相當文雅。他拉起陸老的兩條手臂,慢慢地将倒在地上的他拖進小院,再輕輕地把他的手放在地上。
陸吾的上半身像是被什麽重物砸了一下,胸膛碎了一半,裴思膽戰心驚地想:不知他的真身受的傷重不重,要是不重的話就還可以救回來。
那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仰卧在地上的陸老,從鬥篷寬大的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
這東西有點像縮小版的木槳,只比人的手掌大一點,手柄上刻着一條騰雲而上的飛龍。
“飛龍杖果然好用。”男人得意洋洋地說道。這人的聲音很古怪,不男不女,像是用了變聲器。
——飛龍杖的靈力不是已經消失了嗎?而且它應該在治安局的物證室裏,怎麽會出現在這個男人的手中?
難道,鐘鴻他們從黎直身上找到的飛龍杖是假的?
那人摩挲着自己掌中的飛龍杖,就像撫摩情人的皮膚那般細膩多情。他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陸老的身子,笑道:“陸吾,你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
陸老蜷縮起身子,咳了幾聲,吐出一口血沫。
裴思捅了捅江川,緊張地低聲說:“部長,陸老受傷了,我們得想辦法去救他啊。”
江川搖了搖頭:“淩曼在鲛人族當中法力最強,她所設下的屏障本就不易破除,而且我今天被‘狂魅’壓制……”
這時突聽牆外那人說道:“陸吾,我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你告訴我答案,我就饒你一命。
怎樣才能破除小寒山的屏障?”
牆內的裴思和江川兩人心中一凜:這人居然想破除小寒山的屏障,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呵,呵。”陸老艱難地笑了兩聲,又吐出兩口血沫,“你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那人怔了一怔,而後桀桀笑了:“陸老,你不是向來都看不慣江川,認為他根本不配當非管部的部長嗎?現在何必這麽維護他呢?換一個更有資格的人當部長,這不是更好嗎?比如說你……”
陸老啐了一口:“你這個躲在隐靈半篷後面的蟲子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挑撥離間?不錯,我不喜歡江川,但非管部的部長不是誰都能當的,像你這樣的蟲子尤其不配!”
那人被他戳穿了心思,倏地收了笑聲,“死到臨頭還這麽嘴硬,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說不說?”這次他加重了音調。
裴思的心高高地提了起來。
“呵,”陸老輕篾地笑道,“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向我磕一百個響頭,我也不會告訴你!”
男人掌中那枝小小的飛龍杖猛然揮出,在空中“忽”一聲暴漲,“砰”地打在地上的陸老身上!
“轟!”伴随着一聲巨響,被飛龍杖打到的地面突然下陷,形成了一個凹坑,陸老的身體完全掉進了坑內。
灰塵如煙霧般騰起,當中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穿着黑鬥篷的男人站在坑邊,伸手拂了拂自己身上的塵土。
“死有餘辜的老蠢貨。”他嘀咕了一聲,轉過身子,輕悄而又迅速地出了院子。
裴思呆呆地望着牆外。
陸吾性格火爆固執,剛愎自用,他連部長都不相信,卻非常相信黎鵬,甚至做出了将飛龍杖交給他的糊塗決定。
總的來說,陸老就像一塊在時代巨潮中搞不清自己位置的硬石頭,實在不讨喜。
然而在被黑衣魔折辱的時候,這塊硬石頭誓不低頭,硬是扛到了最後,沒有出賣江川。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沒有辱沒“開明獸”的美名。
裴思和陸老沒有直接接觸過,之前陸老甚至還揚言要把他帶走治罪,然而在這一刻,眼看着陸老死亡,他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濕了。
江川臉色鐵青,死死盯着黑衣人離去的方向,輕聲道:“乘我無法壓制‘狂魅’的時候,什麽魑魅魍魉都跑出來了,他們當我是死人嗎?!”
一層若隐若現的金光突然在他的身上浮現。
“啪!”裴思面前的那堵牆突然整塊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