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罰酒
罰酒
仔細想想,自己應該有十年沒來過這裏了。穿過縱橫交錯的小巷,還是能夠不費力氣找到那個熟悉的院子。
陸君安下車走到斑駁的紅漆大門前,手指輕輕撫摸着顏色脫落的地方,門微微晃動,竟然是虛掩着的。正猶豫着要不要推門進去,裏面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說話聲。
“我知道了……我估計一個小時之後能到劇組。好……那我現在過去。”
門縫将林一染的身形拉的細長,人影走動,陸君安退到院子圍牆的另一邊。等林一染鎖好門離開,身景漸漸消失在拐角,陸君安才有些奇怪的走了出來。
自己為什麽要刻意躲避?
說來也是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提出不用他再來酒店,可現在竟然有些後悔。可能這個一染太合自己口味,只可惜心有所屬,自己又讨厭勉強別人。
陸君安從兜裏掏出鑰匙,大門沉重的鎖鏈被卸下,熟悉的院子展露在自己面前。牆角還有林一染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種花工具,紅磚地面也掃得很幹淨。
走進院子打開房門,原本以為等待着自己的會是滿室荒涼的黴味,可進了屋迎面撲來的卻是淡淡洗衣液的清香。
陸君安忍不住勾起嘴角,眼神瞬間柔軟下來。
只是叫他有時間過來打掃一下,沒想到他還在這裏過起了日子。
看着晾在後陽臺的床單被罩,撫過舊家具指尖上的輕盈柔滑,滿室溫暖的陽光,望向窗外碧藍的晴空……陸君安恍惚間覺得時間倒退回小時候,外婆在廚房忙碌,自己剛放學就急着将書包扔在沙發上出去和巷子裏的小朋友踢球。
那時候外婆總要站在院子前罵自己不聽話,吃完飯就被她趕進房間寫作業。可如今想有個人罵自己,都是奢望。
陸君安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曾經的房間,手指有些顫抖不聽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離開的時候忘了把它們帶走,如今恐怕……
手輕輕觸碰門板,陸君安有些驚訝的看着書桌上的魚缸。如果不是自己眼花,恐怕就是一染了。
想到這,陸君安深深呼出口氣,看來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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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
尖銳的手機鈴聲忽然打破沉寂,陸君安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看清來顯之後不禁一愣,随後接通了電話。
“華才。”
林一染剛趕到劇組就見張胖子一臉笑容跑了過來,圓鼓鼓的胖臉上媚笑連連。
“一染,你現在可牛了啊,讓全劇組等你一個人。”張胖子雖然壓低了聲音,可還是止不住臉上的興奮。林一染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來了?”
蘇林身着深V領白色小衫,搭配休閑咖啡色西服外套,藍色牛仔褲出現,簡單休閑,看樣子不是來拍戲的。從起色上看他恢複的還不錯,只是不難看出眼底打了很多粉底來掩飾黑眼圈。
林一染覺得那天晚上已經把話說得夠絕了,他今天找自己,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一染,林哥前幾天病假大家這不是沒怎麽休息上麽,所以今天特意請全劇組的人去吃飯,就等你了。”張胖子在一旁有點興奮,先頭聽說這事他還覺得一染運氣不夠好沒能趕上,可蘇林剛才竟然發話要大家先去酒店,他留下來和自己一起等人。
林一染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皺了皺眉,如果張胖子之前在電話裏說清楚,自己就不用匆忙花錢打車過來了。
既然蘇林說了請全劇組,而且還特意等到自己來,林一染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他有點搞不明白,如果按照蘇林的性格,他覺得自己前一世就和岳深有關系,現在不是應該眼不見為淨麽?
可到了酒店,他才發現是自己想多了。在此期間蘇林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進了包房也是不怎麽吱聲坐在一邊。
衆人這個時候明顯都喝了不少,看到林一染一擁而上吵着他遲到了要罰酒。
“唉,一染來了,快快,我們在這等你一個小時了必須罰酒。”
這要是別人林一染或許還能躲過去,可是發話的是年導就不能不喝了。林一染拿起桌上的酒杯剛準備幹了,就被年導笑呵呵的制止了。
“年導,我……”
看着自己手裏的啤酒被年導換車了白酒,林一染不禁面露苦澀。自己什麽酒量自己心裏有數,況且蘇林還在,他可不想酒醉誤事。
“年導,一染是新人,要不這杯我幫他喝了吧。”
蘇林的話明顯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愣,手中的動作也驟然停下。誰都知道他雖然現在名氣還不夠但成為影帝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身後還有大人物給他撐腰,自然要耍耍大牌。
可這樣一個平常一臉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在等了一個新人一個小時之後,現在還站出來說要替他喝酒?
對于蘇林的性/取向圈裏傳聞不少,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也只能這麽想。
林一染的目光停留在蘇林臉上,對方依舊淡淡沒什麽表情。自己剛剛看他灌進兩杯白的,蘇林什麽酒量林一染還是心裏有數的。
雖然喝多了傷身不傷心。
可這個時候蘇林要是真醉了自己恐怕就麻煩了。
況且,他會傷心麽?
“怕什麽,大不了明天不拍了。”
年導平時就讨厭這個蘇林,要不是看他演技還行早就攆人了。這個時候興致正高,他憑什麽出來搗亂?雖然知道這是酒話,不可能成為實話,可既然年導已經發話,林一染也只能咬牙幹了。
蘇林微微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他只是覺得和這個一染接觸的越多,他就越能在這個人身上看到染哥的影子。哪怕這些熟悉的舉動是他從染哥身上偷來的,哪怕……他曾經也和染哥親密無間。
蘇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辛辣的液體刺激着他的神經。今天的事情他沒告訴周華才,更沒告訴那個周華才安放在自己身邊的助理。
他只是想看看這個人,看他在自己的視線裏一點一點模糊,最終模糊成染哥的模樣。
遲到的人一罰就是三杯,等三杯白酒下了肚,林一染立刻就感覺特別精神。可坐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醉了,腦袋忽悠忽悠的像是有風扇在裏面旋轉。
上輩子他也參加過不少應酬,可每次酒杯到了他面前旁邊都有助理替他擔着。而且就算喝多了回家還有人給他洗澡按摩,所以他不怕。
但是現在……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林一染和年導說了一聲身體有些搖晃的走出了包房。他覺得自己腳下輕飄飄的,眼前的事物一直旋轉不停。
極力想表現的很淡定,可誰知左腳絆了右腳,忽然摔倒在地。
或許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在他們摔倒痛苦的時候,總拿自己喝醉了做借口去責備別人沒照顧好自己。
可真實的情況卻是因為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不肯放過別人,也不肯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