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後的吻
最後的吻
林一染離開包房沒多大一會,蘇林也默不作聲跟着出去了,衆人喝得五迷三道,這個時候也就沒在意。
不過如果年導現在是清醒的,他就會發現自己找蘇林來拍這個電影有多愚蠢。
一旦涉及到同性戀這種話題,就會有很多人願意把裏面的男主角搭配成對。
這方面的緋聞在蘇林身上不是沒出現過,更何況林一染死之前就曾經有小道記者報道過蘇林和某個企業老板開房的事情。不過說來也奇怪,之後那個記者在新聞發布會上當面朗讀道歉信,并且從此銷聲匿跡。
有人說是蘇林背後的那個大老板買通了記者,有人說是林一染找人幫他擺平,也有人說蘇林其實是被冤枉的。
可真相到在這個娛樂圈是不存在的。
蘇林走出包房就一直跟在林一染身後,看着他一次次摔倒在地上也不上前去扶。
曾經染哥的酒量也特別不好,喝醉了的時候不讓任何人碰,除了自己。
在蘇林心裏染哥從來都是鎮定自持的人,所以自己竟然從來沒想過他會在外面有其他男人。
林一染扶着牆站了起來,胃裏很難受,他覺得應該出去吹吹風。張胖子在和自己來到酒店之後接了個電話就走了,看樣子似乎是有什麽急事。不過即使他在這裏估計也指望不上,只會跟着衆人一起瞎起哄。
所以這種時候,林一染只能自己強打精神往外走,他在想是不是應該現在回家,明天再和年導解釋。
深夏的夜晚風不算大,好在外面的空氣讓林一染覺得沒那麽難受了。
蹲坐在酒店門側不太起眼的角落,林一染摸了摸褲兜想抽根煙醒醒酒。可摸了半天他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岳深,一個十九歲的孩子林一染還舍不得讓他變成煙民,況且岳深也沒有煙瘾。
也許只是太習慣,忽然失去了,一時反應不過。
閉上眼睛,林一染深吸了口氣,等再次睜開時眼前忽然多了一雙白色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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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染不禁苦笑出聲,是自己喝太多酒出現了幻覺麽?
“你笑什麽?”
蘇林雖然比林一染酒量好,但也好不了多少。看到對方忽然笑了,他只覺得那是在嘲笑自己。那天在染哥墓碑前岳深對自己說的話像惡靈纏身一般揮之不去,蘇林之後仔細的想了想,真覺得他做為一個局外人裝的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可笑。
“你怎麽也出來了?”‘
林一染認得這雙運動鞋,那是自己在參加一個休閑服裝品牌宣傳會時,出席老總特意讓人現場幫自己測量腳的尺寸,國際設計師珍藏多年的設計,才制作出這麽一雙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鞋。
可林一染似乎忘了,同樣的鞋能夠穿在不同人的腳上,就已經不再是唯一。
蘇林坐到林一染旁邊,對面AS國際旅游公司大樓在漆黑的夜色裏棱角周邊閃着白光。近六十層的高度阻斷了周邊其他的顏色侵染,獨樹一幟即使是最簡單的白色也格外耀眼。
可是因為太高,很多人都無法爬到頂層。有人選擇默默觀望,有人選擇奮勇向前,有人選擇保持現狀。最聰明的人搭了電梯,可他們忘了電梯也會停電,運氣不好的最終被困在狹小的黑暗空間。
可能你有機會從那裏走出來,可是卻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重新面對光亮。
“你知道陸君安有多少個像對面那樣的公司麽?”蘇林眯了眯眼睛,笑容有些嘲諷,“不算國外大大小小加起來,也有他玩過的男人多了。三十?四十?呵,或者更多。”
“你到底想說什麽?”林一染臉上帶着深深的不屑,他扭頭看着蘇林冷笑。
這話裏多少譏諷林一染不是傻子聽的出來,可是他蘇林憑什麽?
克制不住手指撫上他的唇,聲音裏帶着淡淡惆悵:“你聽過那句話麽?玉臂千人枕,紅唇萬人嘗。”
也許他真的醉了,那些他清醒時永遠不敢說的話現在終于可以毫不猶豫的開口。
“啪!”
手掌毫不猶豫的打在臉上,刺痛發燙。
林一染頓時酒醒了大半。
蘇林站起身,因為太生氣嘴唇微張抖動。
酒店窗口照出來的橙黃光芒打在他臉上,通紅的眼睛裏有東西閃閃發亮。
“你說什麽……”蘇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一染,對方的頭被打的微微偏向一邊。雖然知道這種話別人有可能會在背後議論,可親耳聽到了還是有些不知所措:“染哥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人。”
林一染緩緩轉過頭,看向蘇林,眼中不無自嘲。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怎麽會喜歡上這種人。
“你真的想知道?”
“什麽?”
林一染起身将蘇林按在旁邊的牆壁上,動作迅猛的吻上了那熟悉的唇。
大腦一片空白,只有無形的深深的絕望。林一染知道,今天一過,他和蘇林之間再也不會有所交集。自己也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得來不易的新生命。
他只要賺夠給岳文治病的錢,找個談得來的愛人。或許畢業之後能去大學當個老師,普普通通過完這輩子。
可現在的林一染根本不會想,有的時候你下定決心想要放過別人,別人卻是會跑來招惹你。
放開蘇林的那一刻,林一染終于釋懷了:“你走吧。”
這世界上沒有放不下的情,只要你想。可蘇林并沒有動,最終眼眶無法裝下的眼淚順着臉龐流淌。
這不可能,怎麽會這樣……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僵硬,帶着深深的決心。
就在林一染轉身離開的那刻,蘇林拽住了他的胳膊。
蘇林的手冰涼,還微微有些顫抖,可說出來的話卻像禮花炸響在空中,讓人忍不住心頭顫抖。
“你究竟是誰?”
陸君安來到夜夜夜酒吧的時候周華才已經喝了不少,可即使這樣,他還是要自己坐下來陪他一起喝。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關于蘇林的事情,感情方面薄弱是他們的通病。
陸君安坐在周華才對面,和他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對于他來說,這是個安全距離。不輕易拉開,不輕易越過。
“怎麽回事?”
周華才雖然對外冷淡,可在陸君安面前依舊是當年那個不愛吐露心事的大男孩。
陸君安看他不回答,也沒再多問。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本來約好晚上一起吃飯,可蘇林忽然和自己玩起失蹤。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本應該習慣,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特別煩悶。
周華才并沒有喝醉,他做人做事都會給自己留有底線,知道什麽叫做限度。
而蘇林顯然是個例外,所以顯得與衆不同。
雖然知道周華才的酒量,可陸君安還是執意開車送他回去。
廣播裏是淡淡舒緩的鋼琴曲,沒來由的,周華才忽然開口:“你現在還彈琴麽?”
陸君安愣了一下,随後笑着搖搖頭:“都十年了,想彈也早就忘了。”
周華才聲音沒什麽起伏,看着窗外:“是啊,都十年了,有些事情是該忘了。”
轎車在路口的紅燈前停下,陸君安手肘拄在車窗望向窗外。性/感的下巴微微擡起,搭在修長的手指上,有種說不出的慵懶迷人。
周華才不喜歡現在的陸君安,那種時刻把自己包裹在面具之下的舉動又好笑又難看。
可是十年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個坎,邁過來之後誰都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周華才的目光從陸君安身上收回,看向窗外。
昏黃的路燈照耀下,金都酒店門前有一對青年在熱烈的接吻。
真令人羨慕,可以無拘無束做想做的事情。
可忽然,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往後退了一步,靠在牆上的熟悉的臉展露在眼前。
周華才緊緊皺起眉,推開車門走下了車。
陸君安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他想要拽住周華才,餘光一瞥,便看到了酒店附近的兩人。
身後的車已經開始按喇叭,而陸君安只能任由周華才下車自己先把車開到路邊。
“你究竟是誰?”
面對這樣的問題,林一染只覺得好笑。他扭頭看着蘇林,反問:“你覺得我是誰?”
蘇林猛然清醒,覺得自己多半是喝多了。面前的男孩一張年輕稚嫩的臉蛋,客觀評論甚至比染哥還要漂亮。
自己究竟在想什麽?
蘇林低頭嘆了口氣,可擡頭時卻發現了一染身後那淩厲的目光。都說相見不如巧遇,看來的确是這樣。恢複淡淡不羁的表情,蘇林看着周華才冷笑:“好巧。”
周華才臉色一變,走到蘇林面前。
如果剛剛對方臉上的那深情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只能說蘇林變臉變得太快。
還是說,因為看到了自己。
林一染頭已經暈的不行,他知道周華才在看自己。剛剛的那幕多半被他看到了,可是林一染不後悔。
那個吻算什麽呢?最後的告別?有意的侮辱?還是留戀的感情?
他只知道,這些從今以後統統不會再有了。
周華才面無表情的看着林一染,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他發現它們之間微妙的關系。
可是這種關系還是早點斬斷才好,周華才擡起胳膊。
就在蘇林一臉吃驚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周華才的手馬上就要觸碰到林一染的臉時。
一個淡淡的聲音,連同扼住手腕的修長右手出現在林一染面前。
“想明天早上你們三個人的名字出現在報紙頭版頭條麽?”
陸君安看了蘇林一眼,将周華才的手按了下去。
可不知道為什麽,蘇林總覺得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神下,暗藏着洶湧的波濤。
蘇林忍不住避開他的目光。
也許他在生氣,可又不知道生誰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