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章
第 85 章
秦復設下酒宴為他們接風洗塵,他們把酒言歡,說了許多這兩年的事情。
自然免不了秦復這個身份,對于宋國長公主之子他們反而興趣不大,倒是對他武林盟主的身份好奇不已。
齊項義和岳傑二人暗中查了他許久,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如此。
“北山密林時看到你的武功,我已驚嘆不已,後來得知你大敗越國高手袁臺将軍,更是詫異。家父曾猜測你可能是武林盟主,我還覺得不太可能,武林盟主豈會讀書科舉,沒想到還是真的。”
“瞞了諸位這麽些年,抱歉。”
“誰都有不能說之事,此事不必道歉,但是你在書院藏書樓要跳樓之事,着實得道歉。”
那次将很多同窗都驚到,齊項義可是出手“相救”過。
這一點上蕭纓終于和齊項義觀點相同了。
若非是他鬧得跳樓,自己也不會被罰禁閉三個月。
秦復慚愧,舉杯道:“好,我自罰三杯。”
一群年輕學子吃吃喝喝,笑談中不知不覺已經月到中天,他們方各自歇去。
白水書院的學子們入京後,要麽是求學訪問,要麽是悶頭讀書,要麽就是關系走動,都為明年的春闱忙活。
秦復還要回國子監去,與他一起的還有程維揚,因為曾是同窗,這次與他同住。
蘇冀和邵锵等人和程維揚也算老熟人了。
只是程維揚沒想到,原本和他們白水書院學子死對頭的邵锵,如今和秦復“稱兄道弟”。
在年假前的最後一次月評,秦復終于如願擠進了一等前十。
年假後,他們這些參加春闱的學子,已經不用再入國子監。
秦復放年假第一天便去看望董大儒。
在南山下住了幾日,準确地說,得董大儒指點幾日,然後給董大儒做了幾天臨時廚師。
回城後,他去拜訪了張玉弛,和白水書院的同窗聚了一次,讨論文章學問。已經到了年跟前。
他窩在書房,看着門前的積雪,想着明年春闱的事。
蕭纓過來看望他時,問他要不要各路神仙拜一拜。
秦復拒絕,拜神仙也沒用,否則不會上次一等不讓自己考過,還是得拜自己。
他晚上睡得比較晚,剛躺下,聽到了屋外細微響動,有腳步聲,聲音在朝着他的房間過來。
他繼續裝睡。
房間的門闩被一點點挪動,房門推開,閃身進來一個黑影。
黑影在外間摩挲了半天,又推開裏面的房門走進來,然後開始巷子櫃子翻找。
“兄弟,要不要點燈?”
正在桌邊抽屜裏翻找的黑影愣了下,随即轉身要逃。
秦復手邊茶盅打過去,黑影摔個狗吃屎。
秦復點上屋內燭燈,那個被摔的黑影,爬起來準備跑,秦復揮手關上房門,人也到了門前,一只手掌按在門上,回頭看着黑影,不禁皺起眉頭。
“怎麽又是你?”
黑影二話不說朝秦復動手,他哪裏是秦復對手,兩招便被打倒在地。
黑影也清楚自己打不過對方,一雙噴火的眼睛瞪着秦復。
“秦孝孝,你簡直就是我的克星!”
“趙六毛,你才是我的克星呢!我在長公主府你來偷兩次,我現在回到自己宅子,你還來偷,你能不能別逮着我一個人偷?”
“我知道這是你宅子,我八輩子都不來!”趙六毛坐起身來,比秦復氣得還狠。
秦復和黑影一樣坐下來,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倒黴,還是這個趙六毛倒黴了。
“你說你,做賊不去偷庫房,到別人卧房偷。偷之前也不查清楚情況,活該你被我抓,現在說說該怎麽辦?”
“你愛咋辦咋辦!”
“那就送官吧!”
秦復起身開門準備叫人,趙六毛立即撲過來抱住秦復的腿,“兄弟,氣話,我剛剛是氣話。我錯了,你看我什麽也沒偷到,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你在我這兒沒偷到,你在別人那兒可沒少偷。死性不改,将來還不知道怎樣呢!”
“我……”趙六毛忽然雙手一撒,捶着地罵道,“我他娘的這輩子就偷了三次,全栽你手上了。一文錢沒偷到,挨了幾次打。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秦復冷笑,“這話我會信?我可打聽過,你是慣犯,偷過不少回。”
“誰他娘說的?和我有什麽深仇大恨?我但凡多偷一次,這輩子娶不上媳婦,生不出兒子。”
秦復:?
這誓倒是挺狠的。
秦復半信半疑,重新坐在他面前,問他為啥兩年了忽然又偷了。
“我……我不是想娶上媳婦嘛,沒……沒聘金。”趙六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秦復看他這難為情的模樣,對他的話又信了幾分。
“多少聘金?”
“差不多二十兩銀子。”趙六毛也重新爬起來坐着。
“還差多少?”
“大概十四兩。”
那娶媳婦是遙遙無期。
秦復想了想道:“我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來我宅子裏做個傭工,劈柴挑水,打掃燒火,我每個月給你三兩銀子。”
趙六毛皺着臉看着秦復,不信他的話,“你府上做下等粗活的傭工,月錢這麽多?”
“你來不來?”
“來!那……包吃包住嗎?”
“包!”
放趙六毛走的時候,趙六毛還有點蒙,做賊被抓還找個活,“你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你家祖墳埋哪兒我都知道,我怕你跑?”
話不好聽,威懾力倒是有的。
趙六毛第二天還真的過來,秦復提前和江津打過招呼,給趙六毛安排宅子中最重最累的活,當然也包括府中跑腿的活。總不能浪費了他身上的功夫。
本以為趙六毛會嫌棄抱怨,然後偷偷溜了,卻沒想趙六毛卻是樂得屁颠屁颠,還幹得特別起勁。
正月裏相互拜年走訪的人多起來,門前的街道上車馬行人不息。
秦復去長公主府時,城主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書房中,面前是幾封拆開的信。
他瞥了眼,是南境幾派的來信。
他拿起掃了幾眼,關于極樂教在南境活動,如今已幾次正面交鋒,對極樂教總壇稍有眉目,現在還在确認追查中。
自從城主将江湖的事情接過去,他極少過問。
城主坐直身,一邊整理信件一邊說道:“下個月會試,你怎麽不在宅子中溫習,過來做什麽?”
這話說得。
“兒子來看望爹和娘,讀書要緊,也沒有爹娘要緊。”
城主默了幾息道:“過幾日,為父要回星羅城,下個月春闱好好考!”起身拍了下秦復肩頭,領着他出門。
“極樂教的事情很棘手?”
“防患未然,提前安排,為父也有好幾年沒回去了,該回去看看。”
上元節過後,城主便啓程回星羅城。
秦復也忙着春闱的事情。
會試三場九天六晚,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不僅有考試所需的筆墨紙硯,還有考場的衣食,全都有嚴格要求,稍有差錯,便可能被判定有舞弊嫌疑。
當今朝廷對這一方面的監控最是嚴苛。
秦復看着枭羽三人準備的東西,不禁長嘆一聲。
“我是去考試,不是去貢院過日子。”鍋碗盆瓢都給他帶上了。
這亂七八糟一大堆,且不說他明日怎麽帶過去,就算是真的帶過去,還不得被同窗笑話?
他好歹是習武之人,身體本就強健,二月風雖然冷,對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捆着一大貂皮做什麽?
他一一挑出,只帶了必需之用。
二月初八,秦復“輕裝上陣”,手中只提了一個考籃,身上倒是穿了不少。他本不想穿這麽多,奈何長公主硬給他披上,他只能遵命。
他是中午時段進場,在太陽底下一曬,身上就開始冒汗。
來送考的蕭纓拍着他的手臂安慰:“別緊張!”
“我不緊張。”
程維揚指着他額頭,“你都出汗了。”
“呃……有沒有可能是熱的?”
程維揚将他上下一掃,穿得的确有點多。
與他同時進考場比較相熟的還有齊項義、易韬和兩位國子監監生。
齊項義滿臉淡定從容,看上去似乎對這次會試滿懷信心。易韬就沒那麽從容,面色上就看出緊張和焦慮。
其他兩位監生也略顯緊張。
都科場考試三分才氣、三分運氣、三分定氣,還有一分天氣。
這話還真不假。
因為緊張,臨場發揮失常的人不在少數。
易韬這種頂尖學霸,他心目中不僅僅是想考中,還想拿個好名次,甚至沖着會元。自己給自己許多壓力。
秦復其實也緊張,畢竟考不中進士,他的書院夢想就成了泡影。
前幾日他去拜訪董大儒,董大儒對他信心滿滿,認為他這次會試絕對榜上有名。然後他又去找了張玉弛、梁豐、程大人、國子監的幾位博士等對他才學文章比較熟悉的人,詢問自己今春會試上榜概率。
衆人想法很統一:一定能高中。
張玉弛還拍着胸脯,大言不慚地道:“你若是不能高中,我以後管你叫老大,并傳授了他一套學霸考場答卷秘法。”
對于張玉弛的話,他還是很相信的。
不僅因為他是上一科的探花,更因為這位老大對他的才學一直看得比較準。
當年參加縣試,便是如此。
他對自己毫無信心,張玉弛竟然鼓勵他去考,自己還拿了個縣案首。
上次的國子監秋季考核,張玉弛說他能夠在國子監一等前排,他真的進入前排。
所以此刻他一半緊張一半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