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
第 84 章
南境的事情解決,城主和陳岱雙雙在府中養傷,秦復隔三岔五過去看望。
這日,秦復去長公主府東北小院,見到裴野從城主的書房出來,臉上笑開了花,不知道是什麽高興的事。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稍稍僵了下,旋即裴野便笑着走上來。
“盟主。”
秦復上下掃他一眼,心中對他的猜測也多了幾分确定。
當初他的出現并非莫名其妙,這幾年說是挑戰他,其實就是跟着他。
北山密林明明沒有跟去,卻忽然出現,他應該猜到的,還是大意了。
他故意笑着調侃:“裴大俠怎麽在這兒?不會是準備挑戰我爹吧?我爹傷還沒好。”
“我聽聞城主受傷,過來看望。”
“哦!”秦復笑着點頭,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裴野離開後,秦復走進書房。城主正在看信,面前好幾封拆開,除了星羅城那邊的,還有南境官員和守将的。
城主見秦復進來,将信放下,詢問他對最近京中傳言的事情看法。
他能有什麽看法,這還不取決于你們當父母的。
“爹和娘準備怎麽處理?”
城主嘆了聲道:“如果為父的身份暴露,你武林盟主的身份也瞞不住,你想安安心心讀書恐怕是不可能了,所以為父要問你的意思。”
提到武林盟主的身份,秦復就心裏堵得慌。
這話說得,好像他現在能安安心心讀書似的,武林中那幫老家夥也沒少給他制造麻煩。
他走上前,笑着道:“爹現在也找到娘了,身體也恢複差不多,要不,武林中的事情爹幫兒子處理?”
城主冷着臉看他。
秦復退一步道:“等兒子成年加冠,或者等兒子春闱後,自己再主持這總行吧?”
城主又拿起信來看。
“爹!哪有你這樣當老子的。”秦復不滿抱怨,“兒子有難你都不幫。”
城主瞪他一眼将手中信朝秦復面前一丢,“自己瞅瞅。”
秦復朝信一看,盤鷹谷的來信,好似是關于極樂教之事。
誤會了?
他立馬過去給城主捏肩捶背,“兒子的錯,爹辛苦了。”
“這邊!”城主聳了下左肩。
秦復立馬雙手挪過去又捏又揉,讨好地問:“爹,這力道還可以嗎?輕了重了你盡管說,兒子一定伺候到你滿意。那個,渴了吧?來,喝茶。要回信嗎?兒子給你鋪紙研墨。”
秦復忙前忙後。
城主看他殷勤得很,有點哭笑不得。
自己養了這麽多年兒子,怎麽不知道兒子這麽好使?
城主端着茶水呷了一口,說道:“還有一件事,陳岱會記在為父名下,你可有意見?”
“沒有!絕對沒有!”秦復立即贊同。
他巴不得陳岱成為家中長子,以後長公主府有陳岱撐着,長公主就不會盯着他,非讓他入朝為官,官場沒他啥事。說不定以後星羅城也會交給陳岱,那武林也就沒有他啥事。
無官一身輕,自己能夠安安心心地去辦書院當校長,簡直求之不得。
“就是……爹,兒子以後辦書院,你不許反對。”
“不是陛下已經應允你了嗎?為父豈會逆旨而行?”
陛下那個……着實不靠譜,還不知道是什麽坑呢!
總感覺他們是串通好了。
除夕前幾日,在長公主府住了近三年的星羅城城主秦相安在皇帝的聖旨中終于有了姓名。
聖旨中,對外稱宋國長公主與秦相安在壽元七年結秦晉之好,二人育有二子,又找了個為朝廷暗查反賊和□□之事一直隐藏身份的借口。
聖旨中還特別提到了城主當年化名謀士羅幕,也讓這份聖旨看起來更加真實。
對于當年跟随先帝和陛下打江山的臣子來說,這個名字和事跡太熟悉。
即便是其他的臣子也或多或少聽過羅幕這個名字。
聖旨一出,朝野轟動。
這麽多年宋國長公主的“緋聞”滿天飛,甚至關于長公主養面首的事情也到處瘋傳。現在謠言自破,那些傳謠言的人也不禁心虛。
聖旨中沒有提秦相安是曾經的武林盟主,如今的星羅城城主的身份,但是那些對武林有過耳聞的人從秦相安的名字也猜到,秦復的身份也猜得出。
秦復随着這道聖旨身份也水漲船高。
不僅張玉弛和梁豐驚得一天沒有反應過來,國子監的那些同窗聽到此事也個個緩了半天。
随後便是各種官員同窗打着恭賀的名義登門拜訪,秦復在秦宅應付了兩日,笑得臉都僵了,最後幹脆躲到長公主府去。
連正門都不敢走,就怕門前拜訪的人看見,從秦宅的後門直接進長公主府後門。
剛進門見到陳岱,似乎也是剛進門。
他朝後看了眼,“你不會也是躲拜訪的人吧?”
陳岱沒理他,繼續朝主院去。
秦復追上去問:“鄒兄呢?”
陳岱這才斜他一眼,神色冷淡,“你什麽時候和我的護衛走這麽近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唉,我上次在爹娘面前那麽幫你,你一句謝都沒說。”
陳岱微微蹙眉,沒想出來他什麽時候幫過自己。
他不和自己對着幹已經不錯了。
秦復拍着胸脯道:“我和你說,我這個人很開明的,對于某些禁忌之戀是完全能接受的。”
陳岱更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上次秦復提到龍陽之好。
當時讓鄒捷盯着去查了,但是什麽都沒查到,這渾小子心裏頭只裝着仁濟醫館的那位姑娘。
陳岱又走了幾步,恍然明白。
擡手一巴掌拍在秦復後腦袋上去,“渾小子,我告訴你,你再胡猜亂想,我饒不了你。”
秦復揉着腦袋,朝旁邊避了兩步,“我也告訴你,你再打我腦袋,我考不上進士,我才饒不了你呢!嘶——下手真重。”
兩個人誰也不理誰朝主院走,剛到門前遇上城主送一位端莊雍容的夫人出門。
秦復并未見過,但是能讓長公主親自送的身份也不會低,秦復規矩地拱手施禮。
夫人朝他笑着誇贊一句,便将目光落在陳岱身上。
秦復偷偷打量夫人的眼神,這不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嗎?
陪着長公主送走夫人,秦復立馬詢問夫人身份,方知道是皇後親妹。
未待秦復問,長公主朝與他們說夫人此來之意,是有意牽紅線,對方是其夫家兄長侄女,其父乃禮部侍郎。
“阿岱,你意下如何?”
陳岱對胡姑娘并不陌生,也見過幾回。
陳岱猶豫了一陣道:“母親做主。”
“是你娶妻,要你喜歡才行。”
長公主自己就是自由戀愛,也不會強迫兒子。
陳岱思忖了下道:“兒子見胡姑娘性情溫婉,喜愛詩詞文墨,不知是否願意進我們武将之家。”
長公主笑着道:“想來你是同意了。”
“要母親為兒子費心了。”
“你既同意,待開年,便将你們的親事定下。”
過完年,剛破五,兩家便商議起婚事。
二月,好事成雙。
不僅陳岱的親事順順利利進行。
張玉弛和裴野都是在二月成婚。張玉弛去了自己買的院子,裴野直接做了沈家上門女婿。
兩邊秦復都去喝了喜酒。
八月入秋,陳岱和胡姑娘完婚。
二人這邊剛成親,中秋家宴上,長公主便提及了秦復的終身大事來。
“明年也該二十了,春闱後,該定親了。”
秦復點點頭。
“萬一沒考中呢?”秦復問。
自從城主将武林中的事攬過去,他就是個名譽盟主,城主處理完事情和他說一聲,讓他知道武林中最近發生什麽事,他也不用操心,全身心都在讀書上。
從開年到現在,他的月評成績也是波動式進步,月初的月評,他已經排在了一等前排。
要知道明年春闱,不僅有國子監的監生,還有天下衆多府學、書院的學子,千軍萬馬擠獨木橋。
別的且不說,就國子監和白水書院兩處,能夠壓他的沒有五十也有三十。
現在距離明年二月春闱也不過只剩下不到半年時間。
他本來還意氣風發,覺得以自己的學習能力,明年考個進士不成問題,現在來看,問題大了去了。
幸而陛下說的是進士,若是如老娘說的是一甲,想都不用想,直接放棄算了。
長公主笑道:“沒考中也不耽誤你成家。誰說必須考中了才能成親的?”
嗯……雖然如此,但是沒考中,自己和辦書院就沒有啥關系了。
那自己是繼續做武林盟主,還是被在朝中安排個別的什麽差事?
“沒考中,我三年後再考。”
自己年紀也不算大,再來三年肯定能行。
秦復在心裏給足了自己信心。
辦書院這個事情,必須得辦!
“行!”長公主爽快答應。
秦復最怕的就是長公主如此爽快,一旦爽快就代表這裏面可能挖了坑。
中秋過後,天氣轉涼,趕考的舉子也陸陸續續進京。
秦復在上個月就收到了白水書院那邊同學的來信,他們已經出發進京了。
白水書院近半數是舉子,但是一部分是去年考中,還有一部分文章還不成熟,程山長認為還需要再沉澱幾年,此次進京的雖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人數上也不少。
他們分了幾批如今,當年來國子監交流的衆學子不約而同選擇了同行。
秦復也是和他們最熟。
得知他們抵京日期,秦復去碼頭上迎接他們。
秦復站在碼頭最高最顯眼的位置,船沒靠岸,甲板上的學子就已經看到了他,沖他招手,沖他大喊。
秦復也揮手給他們打招呼。
待船靠岸,學子們湧着下船,秦復也從高處跳下去。
“秦復!”最先跑過來的是程維揚。
他當初回去考中了秀才,去年沒有參加鄉試,這次進京是來國子監讀書。
程維揚在信中和他說,程山長說教得了天下學子,唯獨教不了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為了眼不見心不煩,就把他弄到國子監來,将他交給了長子管教。
程維揚撲過來擁住秦復,拍着他道:“你長高了,還長結實了。”
“你也一樣,我們差不多了。”
陸陸續續過來的齊項義、岳傑、易韬等人,都和他相互問好。
齊項義指着他一身衣衫打趣笑道:“第一次見你穿這麽豔,我當是新郎官來碼頭迎親呢!”
秦復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赤紅袍子,在周圍人中的确惹眼。
“還不是為了醒目,讓你們第一眼就看到我。說我新郎官,你們都是新娘子?”
“去你的。”
齊項義朝旁邊看了眼,蕭纓雙手插懷,冷着臉望着齊項義,最後冷冷道一句:“真像個新娘子!”
“死丫頭!”
蕭纓一聽這話,怒氣蹿上來,撸起袖子準備幹架。
秦復立馬攔住,和衆人一起将二人分開。
幾人相互寒暄一陣,那邊船上的傭工和下人們已經将他們的行李全部裝車,一行人上了馬車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