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那更不行!”見照片被拿走走,舒如清擡手就要去搶。
“嗯?難道不是你說的不要這張嗎?”許懷澤笑笑,“那自然就歸我了。”
舒如清:……?!
她實在想不通許懷澤要這張照片是想要幹嘛,最後只能轉過頭壓低聲線,質問對方:“你這是什麽意思?這該不會是節目組給你的任務吧?!”
許懷澤眼裏掠過一絲笑意,便順水推舟,把食指立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出來的話,我可就失敗了。”
舒如清面露糾結,她眼裏閃過一絲迷茫,如果她完成不了節目組任務的話,那許懷澤能完成倒也一樣能夠達到她的目的。
可是那張照片實在是過于暧昧……
她糾結的功夫,許懷澤已經把照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顯然沒有拿出來的意思。
舒如清咬牙,轉頭看向面前的男女。
“抱歉,今天我們出門的時候只帶了一套相紙,剛才那正好是最後一張了,要不……我們用相機來拍怎麽樣?”
面前的攝影師面露難色,連連道歉。
舒如清:……真是見鬼。
就算現在拍下了照片,她還得想辦法去找地方沖印,想想都覺得頭疼。
“算了算了。”
舒如清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她露出一個仿佛毫不介懷的慷慨笑容,把咬碎的牙往肚子裏吞:“反正也只是我臨時起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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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去找時間去沖印,還不如找個機會把許懷澤手裏那張要過來。
舒如清眼睛一閉,那照片看起來暧昧就暧昧吧。
上戀綜不就是玩暧昧的嗎?她計較個什麽。
看着那對男女慢慢走遠,舒如清轉過頭,腦子裏正在瘋狂運轉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然而另一個聲音卻打斷了她的思緒。
“對了如清,你的腳腕沒問題了吧。”溫可嘉垂眸,瞥了一眼對方纖細的腳腕。
“嗯,好多了。”舒如清點了點頭,才意識到今天自己似乎把身邊的這個人忽略掉了,頓時産生了幾分愧疚。
“我實在不太擅長這個,等下想要先回去,導演說可以,你要回去嗎?我們可以一起。”
舒如清有些不好意思,對方在這裏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自己,他們職業相似,身份經歷也大差不差,也算談得來,自然已經是朋友。
兩個人都經歷過在異國他鄉難以融入的窘境,這樣一來,惺惺相惜的感覺愈發深厚。
然而,她畢竟來這裏還懷着別的目的,難免冷落了對方。
只不過,現如今從許懷澤那裏拿到相片的事情又不急于一時,她倒也不介意順路跟溫可嘉一程。
“好啊,那等下我們一起走。”
舒如清剛點了點頭,就聽見身旁的人輕哼一聲,聲音倒是不大,只有像她這樣站在許懷澤身旁的人才聽得見,只不過聲音裏滿滿當當……全是不爽。
舒如清挑眉看向身旁的人。
那眼神坦坦蕩蕩,就差直接把“我們只是合約關系,沒資格管我交什麽朋友做什麽事”寫在眼睛裏。
許懷澤垂眸,把想說的那些話又咽了回去,嘴角若有似無地挂着苦笑。
是啊,他似乎沒什麽資格幹涉她的舉動。
兩人并排走着,比他略微快上一兩步,要換旁人,怕不是會覺得這一對看起來郎才女貌異常登對,只不過在他眼裏分外紮眼。
“這是我第一次來滑雪場,果然還是不太适應。”前面溫可嘉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裏。
“我也不常來這裏,小時候去北城演出的時候,倒是去過一次滑雪場,那時候我不光沒學會滑雪不說,還差點走丢,之後也就是陪同學來過幾次。”
舒如清尴尬地摸了摸頭,那時候她在山裏走了大半夜,再加上本身就體質偏弱,回去居然一連發了好幾天的燒。
在小時候天大的事情,現在再想起卻覺得只剩下一片模糊,要不是溫可嘉提起,她已經根本想不起這事。
她又哪裏知道,身後的人把她的一言一語收進耳中。
“果然是你。”許懷澤輕聲喃喃。
對于舒如清而言,北城只不過是幼年時曾經見過的一座城市,但對于許懷澤來說,北城卻是他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哪怕現如今成了在B城創業的富二代天之驕子,他也依舊認為北城其實才是自己的故鄉。
他至今還對北城的冬天記憶猶新,那砭骨的寒冷、暖和不起來的房間和怎麽也下不完的雪,現在想起,似乎還能體會到當時的感受。
只不過,對于那時候的他而言。
最讓人困擾的事情不是寒冷,而是貧窮。
母親的收入微薄,而早早就懂事的他也只能自己想辦法賺錢。
然而再怎麽說,他也只不過個未成年的學生,能賺錢的方法本來就少之又少,再加上又要保證充足的學業時間,他的謀生之路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幸好他過了抽條期,身形發育起來之後,終于在一個寒假找到了個願意讓他來打工的滑雪場。
滑雪場裏酬勞最高的自然是滑雪教練,但對于那時技術拙劣的他根本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位置,只能做其他的基礎事務。
只不過,他不甘心。
白天,他老老實實地完成自己的工作,順便偷看其他的教練。滑雪場一關門,他就偷偷拿出設備,自己開始練習。
只不過出師不利,他剛不過訓練了幾天,就狠狠地摔在了山谷之間,半個身子都埋在了松軟的雪地裏,痛楚接連不斷地從右腿傳遞到他的中樞神經。
可悲的是,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喊人救自己,而是開始計算他的薪資在扣除醫藥費、設備賠償和誤工費之後還剩下多少。
算了一會,他恍惚覺得疼痛有所退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腿已經差不多被凍麻了。
時至今日,他仍記得那天晴朗的夜空,如此美麗,相比于怎麽也幹不完的打工,神經兮兮的母親和無法掙脫的環境,讓人忍不住想永遠地癱在那片冰冷的雪地裏。
如果沒有那個突然出現的人,許懷澤想,他也許真的會停留在原地也說不定。
他躺在那裏過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怎麽躺在這裏?”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女孩皺着眉蹲在他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受傷了嗎?我拉你起來。”
溫熱的手在觸及他如冰雪般僵硬寒冷的手掌後卻沒有退卻,而是執拗地傳遞着暖意。
“沒關系,我休息一會就好。”年幼的許懷澤艱難地張開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如此難聽,“你怎麽在這裏?迷路了。”
“嗯。”女孩撓了撓頭,“剛才有同學讓我來幫她把圍巾撿起來,結果我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們也沒去找你?”
“嗯……他們可能是回山莊去找老師了吧。畢竟我可是樂團首席,沒了我,明天的演出可怎麽進行!”
許懷澤笑了笑,他倒是知道寒假來演出的B城青少年樂團就住在跟滑雪場挨着的山莊酒店裏。只不過,這位首席女孩也許并不常與人交流,這才未曾見過太多他人的惡意,才能夠在這種境遇裏仍保持着天真。
女孩面頰被凍得發紅,眼睛卻閃閃發亮,“幸好這樣,我才發現你了呀。”
許懷澤一愣。
不知為何,這句話好像一下子驅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與痛苦,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和使命感,他支撐着滑雪杆站了起來:“嗯,我帶你出去。”
“什麽啊,明明是我帶你才對。”女孩的情緒毫不遮掩,一臉嫌棄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怎麽這麽晚還在滑雪,要養成科學的訓練習慣知道嗎?”
那時候,許懷澤的周圍大多都是成年人,所有人的情緒都如同隔着一層霧一般,遮遮掩掩,難以看清對方的真實想法。
只有這女孩似乎毫不畏懼別人的反饋,情緒直咧咧地宣洩着。
那個瞬間,許懷澤只覺得仿佛是漫長冬夜裏遇見了一輪太陽。
只不過,平日裏一直在休息區工作的許懷澤對山路還是不熟,最後只能尴尬地停在原地。
他嘆了口氣,看着熱氣在空氣中變成白霧:“要不然我們就在這裏,等別人來救好了。”
“不要放棄,走下去一定會有希望的。”
女孩沒有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回過頭,執着地看着他。
他本想頹喪地回複,那是因為你以往的生活太順利了,這才産生了只要努力就可以成功的幻覺。
然而看着她的眼神,那話他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這些年來,每當想要放棄,想要承認自己不行的時候,不知為何,總會想起那天對方的那句話。
“好吧,那我就再走一會兒試試。”
他說。
然後,柳暗花明。
他一直以為,那是命運派出那個女孩要讓他堅持到今日。
直到現在他才幡然醒悟,原來是命運要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好與那個女孩重逢。
不過,時至今日,舒如清似乎依舊保持着以往的天真,對別人的試探似乎毫無防備。
第一眼看到溫可嘉,許懷澤就發覺對方與自己都是同類。
一樣的不懷好意……又胸有成竹。
“啊,車上只有一個位子了啊。”不遠處的舒如清看清車裏的人之後,拍了拍溫可嘉,“別客氣別客氣,你快上去吧。”
她不由分說地把人塞進保姆車裏,順便還壓低聲音叮囑道:“正好是一個跟大家好好相處的機會,嚴顏程也他們都是好人,嗯嗯拜拜。”
看着這樣的舒如清,許懷澤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啊,他并不覺得自己會輸。
舒如清回過頭,只看見嘴角彎彎的許懷澤。
舒如清:?我就送人上個車你怎麽笑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