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司馬随風
司馬随風
阿葵在竹樓看見風湮,那夜過後就一直醉酒。
“既然行屍走肉,還不如死了。”阿葵想着,瞬間從腰間拔出匕首舉起,卻一時遲遲落不下去。
風湮轉身,她忙收手,只是嘆口氣,時機不對。阿葵退後,到門前,輕輕跪下磕了頭,說着出門去。
破風而立,阿葵眼看着發簪紮在眼前的門縫,身後是慵懶的聲音。
“你是個好細作,卻不是好劊子手,你太多情了。”
“郎君。”阿葵回身,盈盈靠在門上。
“多說無益,你不為金錢所動,所以和北國無關。你也不該是少帝忠誠國人,你和那些人沒有聯系,你的底細我查不到。”
“您懷疑過妾身?”
“別生氣。”
“你還在意妾身生氣?”
“當然在意,懷疑你也不過是因為你的聰明倔強,左勝冠也算是你的摯愛,我尚做不到斷情絕愛,你确實斷得一幹二淨,沒有人會這樣不給自己留一點牽絆,除非是随時要死的人。後來在迷霧林,你從來沒有走錯過,舊好像從小生活在這一樣,一個女子對這麽個鬼地方,我實在想不通除了我這樣還有人喜歡這裏,這裏太寂寞了!最不好是那個你拒絕的人,太傷心的人說了不好的話,竟然告訴我你姓司馬,司馬乃是晉皇室之姓。只是我不明白,皇帝對司馬一族不錯,你做這些有原因嗎?”
阿葵只是俗氣一笑,複皺眉。
“你怎麽也這種表情?”
“郎君,你以為說都像你?真是的,你不為富貴錢權,別人為呀!你不在意親情糾結,別人在意!”
“沒見你迷失呀!”
“那只是時機不對,我已經迷失了,在舉起匕首那一刻!只請您處置我之後保守秘密,我不想因為我的失敗給司馬一族帶來禍患。”
“好。”他的聲音總是這般溫柔,即便是這樣絕的話!閉上眼睛,耳邊是淩冽風聲,最後卻沒有疼痛。
阿葵睜開眼,看着落地的發,淚水落下。“為什麽?”
“司馬葵死了。你現在是風葵,嗯,我的人了!”自顧自說話,也不在意別人的意思。“司馬家你就通知一聲,讓他們不要打擾我和你。”
“謝謝郎主。”
“叫爺,記着你的爺叫風湮,人稱風三郎,是風塵山莊莊主,記着不是什麽風帥弋哲王,不是程遠,是風湮。”
“喏,爺。”
風湮起身繞道簾後,沐浴更衣。
阿葵聽着水聲,這是誰準備的,呵,也是他身邊怎麽會沒人?水聲歸去,便安穩了。“用水多沖沖,酒氣難聞。”
“這是酒香,難不成該有花香?”
“說你是程遠,你也真不像個将軍!”
“為什麽呀?這臭臭的不該是男人的味道?”
“不是因為這個,這其一,你這模樣能鎮住那些虎狼?太神奇了!二來你身上一個傷疤都沒有,太神奇了!”
“我模樣挺好呀!我生氣也很吓人的,至于疤痕,那就得問我身邊人了,真是一道小傷也得把疤痕給抹了,小時候有一道疤痕讓阿娘瞧見了,連累身邊人可慘了,結果倒是弄出很多去疤痕的良藥。你可要?比皇宮裏的都好用。”
“我不稀罕,你那身皮肉還是保護好的好。”
“剛入風家門,就有風家顏色了!行了,你來找我什麽事?”
“徐丹萍登臺,您不去捧場?”
“不去了,我不喜歡她,你也別回去了,今日陪我吧!”
“你是在捧妾身,還是在給妾身樹敵呢?”
“哈哈,你那麽聰明的……”
“留我身邊你就小心着吧!”
“不要試探我,我一個老百姓不傷天害理的,你傷我做什麽?再說我真死了,他們就成了?今日你失了機會,我就會有行動。以後我會給你機會,只是那時候怕是殺了我也沒用,你呀那樣善心,不要打擾百姓安寧。”
她信任他,并臣服于這樣的魅力。這個男人讓人越了解越不舍,安寧,真的是為了安寧。在戰場上唯一會為所有逝去的人哭泣的人;對方将領最想除掉,卻最不舍除掉的人;愛着的是所有人,求得不過是個清靜。
不像人,像個神,多情不偏頗最是無情。這樣的人就是神也不忍心怪罪他的罪過,只會為他尋求原由吧!“您這樣的,就是犯了錯,神也不會怪罪!”
“哈,真有神?”風湮笑笑,慵懶像是狐貍,“他這麽會怪我?葵娘,沒有神,不要太在意神。”
“有的。”
“好,就算有,不要太在意。”
“是,人神不同道,不,還是有一個同道的。”
“哦?誰?”
那鳳眼一飛,阿葵不由嘆氣,這樣的樣子真是……夠了。“女娲呀!女娲雖逝,後人猶在,守護這子民。”
“那她更不能怪我,我那般喜歡她的孩子。”
“當然,你怎麽會錯,就是錯了也應該是有原由的,怎麽能罰你,就是懲罰也該是那麽一個人。”阿葵說話很輕,見風湮面上疑惑,又嬌嬌埋怨:“讨厭,明明妾身最寶貝這頭發,三千青絲這說斷就斷,也不和妾身商量。”
“曹阿瞞割發代首,不割發,難道割鼻子耳朵?”
阿葵捂住鼻子,“讨厭,妾身好歹癡長你幾歲,你總是這樣逗我!”
“難不成和他們一樣叫你姊,算了吧,我可當不好小弟弟,要人寵着就吃吃回頭草吧!”
“不要,我和他無緣。”阿葵有些躲閃。
“緣也算有,好了,你去過南疆嗎?那是個很美的地方,自由極了。”
“我沒去過,不過聽過,平靜,沒有戰火,很好。”
“總有一日,我會将那個地方交給你,你是個好女子。”
“啊?那自古是風庇護之地!”
“哈,風之力弱了,應該換一個庇護了,交給你。”風湮笑道,“提到南疆就像中了蠱毒,你也是個怪人,知道女娲,知道風,你的阿娘是誰?”
風湮也就随口一問,好奇的神情從眼眸躍起。
阿葵有些神秘,說了一個名字,陌生的名字。“尺素。”看着風湮沒有反應笑笑,“您怎會認識?我也不是什麽奇怪的女子,只是我從小生活在這林中,與這兒蛇蟲熟悉,又因為喜歡蛇蟲才去了解南疆些。”
“是這樣,那令堂還好嗎?”
“阿娘已經仙逝,她只是留下遺言讓我看着考驗結尾,都是些胡話,您不懂的。她将憤怒留給我,讓我延續,可是現在我發現這是矛盾的,不對,至少對其中一個不對,另一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好意思,你其實不必說的。”
阿葵緘默,是不該說的。“對了,您這醉酒也不怕壞人?”
“我喝醉了更可怕,是不是想問為什麽你沒事?你該感激我好好睡了一覺,再說我身邊也不是沒有人服侍的。”
“不說這個了,那日說了秀禾娘子,爺怎麽打算?”
“不過游戲,她與我心知肚明。”
“唉,這樣的女子你舍不得的,你就等着吧!”
“那丫頭毛毛躁躁、莽撞得很。”
“不是呀,那般幹淨純粹,像雪一樣。”
“倒是她喜歡的,可惜了,我現在喜歡不幹不淨、不清不白的。”
“騙人,你明明喜歡心底純善倔強善良的。”
“風塵沾染了她,我便喜歡不幹淨的。”
阿葵無語了,半晌一句:“不去看徐妹妹,那就陪我逛街去!”
“先說去哪?”
“崔郎君的地方!”
“好呀,我騙他我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