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第7章 柒

柒

我和風繞沙一人背着兩把劍，一人腰間別着彎刀，走過了很多地方，我們殺過人，也救過人，偶爾我還會借機用渡了靈的鐵劍幫着一些人家驅逐出逗留的小妖。

我看見強取豪奪，殺人放火，還是不敢一劍殺了壞人，風繞沙就會和師父一樣一手蒙着我的眼睛，一手抹了壞人的脖子，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是人，不是妖邪，妖邪會在師父的劍下化為雲煙，人的血液卻會噴濺在我的臉上。

但我不會阻攔風繞沙，我兩次經歷過生死，我明白，人心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誰先心軟誰就會被殺死。

我也知道，當心軟碰見心軟，便都可以活下來，只不過，這樣的事，百不足一，我很幸運，遇到了兩次。

世間流傳着我們的名號“步風雙俠”，人們說，只要看見一個拿着竹劍步伐極快的女俠，就是有救了，如果看見一個拿着彎刀殺伐極重的俠客，就是死期到了。

身如浮萍本無根，風繞黃沙情已歸。三年時間，我已經二十歲了，回到了蠻荒的孤城，它早已有了名字，雁歸城，我的心便在這裏生了根，沙漠的生活是苦的，我們用積攢下的錢財買了一個小院子，有時候沙塵卷起來的時候，吃飯一張口都能吃到一嘴沙子，但是這裏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天空一望無際，比任何地方都要藍。

不知何時開始，雁歸城多了好多穿着鐵甲的人，沙匪再也不敢随意闖進來，雁歸城變成了個過路人很多的地方，各種各樣的商品在這裏彙聚，好多長着大胡子的人想要南去，好多裝着南邊特産的商隊想要西去，很多的人，也都只是過路人，這裏熱鬧也孤獨。

風繞沙買了三只駱駝幫着商人運貨，經常很久出去一趟，一去就是很久，他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就買了西瓜苗，這是沙漠為數不多能種的植物，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終于等來了西瓜苗冒出綠芽，我差點捂着嘴哭出來，比端了一個壞人的窩還要高興。

小時候買的黑貓跟着我走過了很多地方，到了沙漠，它似乎很享受，沒事就趴在窗子下的陰影處睡覺，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叫不醒黑貓，我把它埋在了院中的角落，在這裏種上了一棵胡桐，我擦拭掉臉上的眼淚，不知不覺，已經十二年了，我真正活在這世上，已經十二年了。

風繞沙回來的時候，會帶來很多吃的和銀錢，我為了顯得比他厲害，在沙漠裏的茶樓做起了說書人，話本裏的故事被我緩緩道來，那些一步步養好傷的歲月被話本的故事串起，我又想念師父了。

我去找過師父，只是青竹山的迷霧不再給我讓路，青竹山百階石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山腳下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寫着一句詩：“仙山無意入紅塵，善心固守已還恩。”我沒有見到師父。

我在茶樓賺的銀錢雖沒有風繞沙多，但是卻沒有多少危險，沙匪進不了城，難免在城外愈加張狂，風繞沙總是帶着一身的傷回來！，英俊的臉上都添了兩道消不了的疤痕，我摸着他臉上的疤，心疼得無以複加。

“好醜。”

“你你你怎麽哭了？別啊，這多大點疤，沒事，一點都不疼，真的。”

他慌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在我身邊左轉右轉，上蹿下跳，跟個……猴一樣，就是不抱抱我，我猛地轉頭，抱住他，然後踮起腳，輕輕吻了他臉上的疤痕。

“沒想到你真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