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山
下山
江夏裴家
陰雲籠罩在裴府正堂,氣氛凝重又晦暗。
裴望端坐在高位上,滿臉陰沉。左右兩側各坐着一男一女,正是從弘農和颍川趕來的金家家主和姜家家主——金聞鳳和姜之瀚。
嘭!
一聲清脆的震響打破了廳堂裏的寧靜,金家家主金聞鳳率先出聲:“裴家主,你這話是何意?我金家子弟和客卿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連個屍首都不見?”
她怒目圓睜,額間青筋隐隐跳動,顯然在極力壓抑着怒火。
“一個半大小子魔教妖徒,即便會些詭秘功法,斷不可能讓他們全軍覆沒,連個屍首都沒有!”
“金家主。”裴望臉色也沒見多好,陰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一個魔教妖徒自然沒有這麽大的能耐,但這魔孽身邊有高手助陣,我裴家客卿就是這麽折進去的。”
只他斷斷沒有想到,這背後之人竟如此了得,聯合兩大世家之力都沒有敵過此人。
他一臉凝重下來,“江湖中到底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
敢如此公然與他們三大世家的人為敵,還護着那個魔孽。
一直沉默的姜家主适時開口:“若照裴家主所言,那此人的存在絕對不容小觑。他敢與魔孽同流合污公然與正道為敵,斷不可放任此人逍遙于世。”
“裴家主。”姜之瀚看向裴望,“這關系到整個武林,雷家和魏家也該有所表示才行,還請盡快去信告知他們。”
沒道理只有他們三家有所損失,而他們兩家事不關己一般高高挂起。
“自然如此。”裴望立馬颔首應下,說着便喊了一名弟子進來交代了幾句,讓他去通知雷家和魏家的人。
廳堂內再次陷入短暫的安靜中。
直到金聞鳳再次出聲:“此事等雷家和魏家的人來還需從長計議,但裴盟主——”
她換了稱謂,目光如炬的看向裴望,“我金家客卿和十幾名弟子就這樣折損,你總要給個說法吧?畢竟說到底,此事還是因為裴盟主你沒有弄清敵人底細貿然前往,才讓我金家那些人有去無回,連個屍首都沒撈到。”
“你身為武林盟主,這可是犯了失察之罪啊。”
金聞鳳輕飄飄的幾句,言語卻鋒芒銳利。
裴望臉上的神色登時又難看了幾分,他張了張口,話還沒出口。
就見一旁的姜之瀚也适時出聲道:“金家主說的不錯。裴盟主得給我們個說法才行。”
他端起桌上的茶盞淺飲了一口,輕輕放下,“小女與貴公子的婚約,我看不如就趁此機會解了吧。”
十幾名弟子加一個客卿若能換得解除婚約,倒也還算值得。
姜之瀚輕垂眼眸遮住了眼底流轉的情緒。
裴望看着兩人咄咄逼人的架勢,猶如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一般,進退兩難。
金家還好說,但姜之瀚一開口就直奔解除婚約,讓他如何能夠甘心。
這老匹夫,果然是頭狡猾的狐貍!
“金家主,姜家主,此事我們慢慢細商,我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如今也只能先安撫住兩人,再慢慢的想辦法應對。
聞言,金聞鳳有些不滿意的皺了皺眉。
姜之瀚倒是笑眯眯的颔了颔首:“不急,反正也要等雷家和魏家的人過來,裴盟主可以好好考慮。”
裴家的風雲變幻祝潆和裴少虞并不知曉。
兩人此時正準備下山去。
“前輩,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裴少虞在院子裏查看了一圈将栅欄門緊緊關上,走到了祝潆面前停下。
一襲幹練的黑色勁裝,馬尾高懸,越發顯得少年人俊逸挺拔。
他身上背着一個包裹,手中拿着他那把通體漆黑的長劍,腰間還懸着祝潆那把被白布條纏裹住的劍。
祝潆抱着雙臂懶洋洋的站在樹蔭下,斑駁的樹影打在她身上,慵懶又恣意,“聽你的。”
丢下這三個字後,她便慢吞吞的朝前面走去。
裴少虞抿了抿唇瓣,兩側酒窩若隐若現,立馬追了上去,“那不如去九牧。那裏以前是林家的地盤。自林家被人一夜滅門後,九牧便成了魚龍混雜之地,各方勢力都有,便于我們行動。”
“對了。”他突然想到什麽,又補充道:“我聽人說九牧盛産魚蝦,烤青江魚是當地的一絕,前輩正好可以好好嘗嘗。”
“還有斑鳜,肉質肥美鮮滑……”
兩個人并肩而行,裙擺飛揚,衣袂飄蕩,伴着少年獨有的清冽純澈的聲音,如同一副濃墨重彩的古畫卷,展現在眼前。
栖山作為以前林家的地盤,距離九牧郡并不算遠,祝潆和裴少虞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終于在太陽落山之前抵達了九牧。
此時夕陽餘晖還殘存一點挂在天際,裴少虞領着祝潆進了一家客棧,剛走進去,便得到不少人的矚目。
正是飯點時間,大堂中坐了不少的人。各種穿着的人都有,桌上全都放着武器,刀槍劍戟,五花八門。
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來,大堂內安靜了一瞬。
裴少虞擋在祝潆面前,隔去這些人的視線,面不改色的走到櫃臺前,輕敲了敲:“要兩間上房,再備一桌你們這的特色酒菜送上來。”
說着,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到了桌上。
掌櫃的一看他出手這麽大方,本有些輕慢的态度瞬間熱情了起來,“好嘞好嘞,兩位客官稍等,我這就吩咐人帶你們上去。”
小二很快帶着兩人朝二樓走去,底下有一桌人互相對視幾眼,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哥帶着相好的私奔逃到了這裏?
幾人扔下筷子,拿上武器很快朝二樓走去。
有人認出了幾人,忍不住搖頭嘆息了兩聲:“又是被張家三兄弟盯上的人。”
“這位大哥,這張家三兄弟是?”
突然,一道醇厚溫和的男聲在他身後響起,語氣中帶了幾分好奇。
男人順着聲音望去,就見一個青藍道袍的青年坐在他身後。青年模樣幹淨,但形象卻有些狼狽。青藍道袍破了好幾個洞,頭上的雲松木簪也斷了一截。
“小道士也是外地來的吧?”男人沒有隐瞞,娓娓道來:“這張家三兄弟可是這九牧郡的一大地頭蛇,專門盯着跑進這裏來的外地人下手。”
“就沒有俠義之士管管嗎?”青年皺起眉頭。
“管?”男人輕挑了下眉,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誰敢管?在這九牧定居的都是無名無派的江湖人,哪敢管他們。”
“小道士。”男人難得好心的勸了一句:“他們身後可是有大門派的人撐腰,我勸你啊也少管閑事。”
說着,便扭回頭不再去管他。
息塵眉頭沒有松展,聽到男人的話後,他喃喃自語了一句:“莫非,高人的用意是讓我來阻止他們?”
他難得陷入沉思之中,一個人獨自思考了起來。
二樓,裴少虞和祝潆進了房間,他看着轉身離去的小二,又吩咐了一句:“先備些水擡進來。”
“好嘞客官,稍等。”
房間門阖上,裴少虞見祝潆坐了下來,溫聲道:“前輩,趕了兩天的路,洗個澡正好解解乏。飯菜一會兒就送上來。”
“嗯。”
祝潆幾不可聞的應了一句。
等到小二将水送上來後,裴少虞識趣的離開了房間,也回自己房間簡單沖洗了下。
他身上換了件幹淨的衣服,等到祝潆洗好後,敲門走了進去。
小二已經将飯菜送了上來,祝潆披着濕長的頭發坐在凳子上,手上拿着筷子吃的正香。
見裴少虞進來,她眼皮朝上掀了掀,無動于衷。
裴少虞也沒在意,倒是看到她滿頭濕發時忍不住擰了下眉,“前輩,夜晚天涼,小心風寒。”
說着,便走到她身後,拿起幹燥的布巾給她擦拭起來。
動作輕柔又細心。
祝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照顧,倒是覺得很新奇。她也沒拒絕,任由裴少虞在她身後動作。
直到胃裏吃了個七七八八,才扔下筷子:“行了,吃你的飯吧。”
聞言,裴少虞停下了手中動作,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拿起了筷子。
他吃相很斯文,不緊不慢的,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的貴公子。
祝潆卻覺得他磨磨唧唧的,看了幾眼後便起身躺到了床上。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寬大的中衣,寬松的袖袍随着她的動作上滑,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臂,猶如珍珠一般散發着滢滢光芒。
裴少虞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立馬收回了視線,心髒不受控制的亂跳了幾下。
見祝潆毫無顧忌的躺到床上,他有心說幾句,張了張口,又咽了回去。
罷了,前輩一個人生活慣了,不懂男女大防也正常。
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很快離開了房間回了隔壁。
夜晚降臨在這小客棧中,夜深人靜的漆黑走道上,幾道人影停在了祝潆和裴少虞的房門前。
“老三,你進這女人的屋裏,我和老二進這男人的房間。”
“大哥,二哥放心,一個柔弱的小美人,我定不讓她喊出一個字來。”
刻意壓低的聲音中透出幾分淫·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