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變
第34章 突變
我生病一向來去匆匆,沒過兩天就生龍活虎。但朱丘生不準我到處嘚瑟,他讓我在炕上多躺幾天鞏固鞏固。躺一天還好,第二天我就開始腰疼,他下了班就在我旁邊給我揉。我陰陽怪氣他,我說朱丘生,我最佩服你這一點,有恒心有毅力,三過家門而不入。
朱丘生淡淡看了我一眼,手上不留情,狠擊了下我的屁股。我擡起半邊身子看他,惱道,疼!
朱丘生漫不經心地揉了揉,又狠掐了我一下,疼得我寒毛都立了。他說,死玩意兒,蹬鼻子上臉了是嗎?
我沒想着蹬鼻子上臉,我可能是一時間有點那啥蟲上腦。翻過身來,拿腳趾尖點他肩膀,還擺出個自認風情萬種的表情,說那你快來懲罰我啊。
他冷漠地把我掀下來,翻身下炕,我問,哥你去哪?
朱丘生無情回首,去吐一下。
快樂的生活總是短暫的,過完正月十五元宵節後我又要回學校。我已經是大三生了,一根被大學校園炸得油汪汪的老油條。朱丘生幫我打點行李,鹹菜又裝了一大罐子。他停了一會兒,說回學校……
外面适時一陣狗叫,我把大蘋果塞進嘴裏啃一口,問什麽?
朱丘生又重複了一遍,回學校,輕點浪。
我眯着眼睛狂笑,歪到他身上,說放心吧男朋友,一定不背着你拈花惹草。
我确實沒工夫浪,要從早到晚論文調研數據分析地準備推免。每天就是饅頭鹹菜圖書館,腰上都胖了一圈兒,連蘇家的師母都注意到了,師母那天笑眯眯地看着說,子卯胖了,胖了更好看,以前也太瘦了。
這其實算是畸形養膘,和養豬場的豬光吃不動一個道理。但可惜畸形養膘也沒持續多久,很快就到了忙叨叨的期末周,一天天分析統計作業、習題卷子多得和雪片一樣,連啃饅頭都啃不規律,我又像紮破了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晚上和朱丘生打電話,他說以後不用每天聯系,太費時間了。我說你丫的始亂終棄是不是,娘個腿腿厭煩我了,然後陳世美陳世美地亂叫一通。
朱丘生被我弄樂了,他說你怎麽跟個怨婦一樣,你昨天打電話的時候自己幹了什麽,心裏沒數啊?
我幹什麽了?
你昨日打着打着電話就睡着了,呼嚕聲震得天響,吵得我快半宿沒睡。
我把手機按到通話記錄頁面,通話頁面上寫了八十七分二十秒,一直持續到淩晨一點多。我慢慢眯了眼睛,我問他,你就聽我喘氣喘了快一個半鐘頭?
朱丘生又開始裝孫子,他不說話了。
不好意思啥啊,和你男朋友還客氣。我得意洋洋地挑逗他,像個大尾巴狼。
艹,朱丘生突然來了這麽一聲。
咋啦?
親情號免費通話時間該超标了!
這就叫貧賤夫妻百事哀了。朱丘生吐字節奏快得和蹦豆兒一樣,他說傻帽兒你考試周就好好複習,考試結束前別給我打電話,媽的,我再說要超時了,就這樣吧,挂了啊,拜拜。
然後一段忙音就堵住了我的嘴,朱丘生跑了,不排除被我發現後落荒而逃的可能。
第二天我就改成了發短信,條數不多,他有空就回。但三天後他回得就很少了,頂多一兩句。
也是那一天開始,我嘴唇裏疼,開始口腔潰瘍,黃毛說我食用維生素少,每天給我塞個橘子。橘子汁碰到潰瘍上比傷口撒鹽還難受,弄得我嘶嘶叫喚。
還有點心慌,走路差點兒一腳踏進沒蓋兒的雨水井裏。
我拉着社會大哥,我說我眼睛直抽抽,右眼跳啥來着。社會大哥對所有不正兒八經的東西都十分精通,還鑽研占星術在校門口擺攤忽悠過女同學。他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然後頓住,馬上改口道,應該是睡得不好,考試周嘛,十分正常,封建迷信思想是不可取噠。他是個不合格的神棍,好則信,不好就說迷信。
學霸也這麽寬慰我,他說放寬心放寬心,這不馬上考實變函數了嗎,自古以來都是六十分萬歲的,估計咱班沒幾個不焦慮的。
我應了一聲,又投身到數學的海洋裏了。後來證明,一些看似封建迷信的,其實算得上一種預兆。
考試那天天半陰着,空氣中水氣含量很高,有種山雨欲來感。當時我正坐在考場外面的自習椅子上複習例題,黃毛晃晃悠悠地過來了。
他臉上挂着疲态,顯然剛大戰完了一場。把書包一擱,往我旁邊一癱,說可累死爸爸了,剛考完個硬核選修,一會兒就實變函數,媽了個巴子,讓不讓人活了。
剛考完那新聞學院的新聞報道基礎理論?
對啊,開始以為是個能水學分的選修呢,誰知道那麽難。
考怎麽樣啊?
黃毛嘆口氣,說,差點沒答完,沒想到那題那麽新,給的材料是最近那銅山煤礦塌方的事,幸好我昨天晚上看了……
我一瞬間覺得自己幻聽了,我說,什麽?
你說哪兒?
銅山煤礦啊,還是省內的呢,你沒聽說啊?
心髒猛烈地收縮起來,手心出了一層汗,我身體裏突然升起一股驚人的寒意。
黃毛看了我一會兒,疑惑地說,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差?
我渾身的肌肉都不知道要怎麽動,半晌,木着舌頭,我……我給家裏打個電話。
我又急又怕,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按了朱丘生的電話,是一串忙音。
又撥了家裏的座機,沒人接。
我捏着手機,從走廊一頭踱到另一頭。最後打了通訊錄上的一個號碼。
喂,請問是劉老師嗎?對,是我,我是草生的二哥,我找下草生。
電話對側響起一陣窸窣聲,然後我的嗓子哽住了,所有的僥幸都被擊了個粉碎。
草生哭了。
從小被我們摔在溝裏長大,腦袋被樹根喇出個大口子還能一邊蹿血一邊啃蹄膀的朱草生哭了。
她在電話對側難以抑制地抽噎着,吐出一些斷斷續續的字詞,被我的耳朵吃力地吃進去。我們來不及多說什麽,監考老師就拍了我的肩膀,同學,請馬上關機進場。
我的腦子被她哭聲塞得又滿又漲,數學符號變成螞蟻,變成蚯蚓在卷子上扭動,就是不進腦子。我不知道自己在卷子上寫了什麽,神經全攪成了麻,亂糟糟的一片,解也解不開。
收卷鈴一響,我把卷子往講臺上一拍,立刻飛奔去了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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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會有一些風雲突變( )
想起一個構思時的設定,帽帽屬兔,小朱哥屬虎
他們現在多大呢?∠(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