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宜嫁娶
第31章 宜嫁娶
校園裏卷起一場加衣服的潮流,因為有一股寒流這兩日要到,連窗上都被罩了霜花。暖壺裏的水就能撐半夜,學霸的小眼鏡上全是霧,出門走兩步就能撞樹。
省城的冬天比銅鑼村附近來得更早更兇,或許因為地勢平坦便于冷空氣堆積,這裏的冬季格格外刺骨。每個同學身上都懶怠怠的,拖着身半死的皮囊上課。
我和學霸那天早上有早課——高等數學,學完命都沒了半條。下課後我們看見黃毛飛沖過來,昂揚得像顆沖天炮。
他的終點卻不是食堂,而是我。黃毛把手往背後一撩,說老盧你快回去吧,你哥來了。
什麽?誰來了?
你哥來了!你大哥!
我腦子一熱,“艹”了一聲,撒丫子就跑了。剩下學霸在我後面大叫,哎哎!你書包!
我一口氣卯足了上了四層宿舍樓,來不及喘,一進門就看到了朱丘生。他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棉服,圍了一條大紅色的圍巾,一下就亮進了我眼裏。
我愣了愣,半晌吐出一個字,哥啊。
朱丘生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相比我的狼狽,他就悠閑得多。
然後我才看見抱着茶缸陪坐的社會大哥,桌上還擺了各色的零嘴。我一屁股在朱丘生旁邊坐下,笑着說,怎麽跟接待首長一樣?
朱丘生沒說話,就輕輕地笑着看我,他的頭發剛理過,現在眼睫毛比頭發絲長,根根分明,撓得人心裏癢癢的。我找由頭捧他的臉,說不冷嗎,給你暖和暖和。
朱丘生把我的手抓下來,說還成。
我的手指頭悄悄撓了下他手心,然後聽到個锃亮的大燈泡在旁邊叫。
哥哥來待幾天?社會大哥問。
聽聽,不怕倒嗓子嗎,還“哥哥”呢。我腹诽道。
後天走,朱丘生說。
他倆又絮叨了半天,我都想再去拿點兒瓜子了,最後終于找到個由頭把朱丘生帶走,走的時候社會大哥還後面不停叫喚,聲音大到我家老黃狗壯年的時候都要跪下叫爸爸,他大喊說哥哥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你答應他什麽了?我問。
朱丘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給他找媳婦。
怎麽還麻煩上你了?
說我們那邊的姑娘賢惠。
我登時警鈴大動,扯過朱丘生胳膊,他和你說我什麽了?
朱丘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那道疤痕讓他這個神态有種淡淡的痞氣,好像一早就在這兒等着我呢。他輕飄飄地說,童養媳呗。
靠!我罵罵咧咧,死東西,看我回去不收拾死他!
我還不知道我這麽能耐,他淡淡說,聽你室友說,我都快成你們學院男生的夢中情人了。
我鑽進他袖子裏,他手熱熱的,看來穿得是足夠暖和了,就拖着他往我們學校河邊走,我說不能是他們夢中情人,做夢也不行,你是我的。
朱丘生在我身後笑,你就小心眼吧。
我說我就小心眼,你管的着嗎?
他說我當然管的着,我是你哥。
還是我媳婦兒!我補充。
河邊冷,但還沒上冰,光禿禿的柳條半垂着,只隐隐可見對面的人影子。
我問他怎麽來了?朱丘生說覺得你想我了,他老是這樣,說話還要拐個彎兒,但紅色的圍巾把他的臉襯得格外漂亮。看在他這麽好看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他別扭的毛病了。
我拉長了腔,我說是,我就是想你了,特別特別想你。
朱丘生靜靜地看着我,說,瘦了。
他的手往我屁股上捏了一把,語氣還挺惋惜的,說這兒都沒肉了。
朱丘生的動作永遠比他那張嘴浪蕩。
我把他手捉住,我說好你個大流氓哈,這麽喜歡我屁股?
朱丘生把眼睛拉窄了,變成一只眯眯眼的懶狐貍,我最受不了他這麽看我,像只大妖精。然後他的音量放低了,也浸軟了,他說,我是稀罕你。
要是有計時器就能發現,我足足傻了一分三十秒。
根據三段式:朱丘生不說情話,面前的人說了情話,這個人不是朱丘生的科學論斷,我有理由懷疑朱丘生是被奪舍了。盯着他,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朱丘生的川劇變臉表演又開始了,他繃着嘴巴不說話。我拉開他拉鏈,整個人往他懷裏鑽,我說孬蛋,剛剛沒聽到,你再說一次吧。
過了這村沒這店了,他吐出來這麽幾分字。
你在下個村再開個店呗,成不成啊,我軟着嗓子和他說話,嗯,朱丘生?小心肝?小寶貝?
他不為所動,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憋着笑。
我輕輕親了他眼睛下,我說,好哥哥。
朱丘生死穴被我找着了,看他表情我就知道他正中紅心。
他把我從衣服裏挖出來,手按在我肩膀上,清了清嗓子,說聽好了哈,我只說一遍。
我點頭,你說。
我看着朱丘生黑亮的眼睛裏倒映出我的影子,沉在那汪清潭最深的底,朱丘生慢慢說,盧子卯,我喜歡你。
咚咚。
恭喜朱丘生小朋友觸底反擊,正中盧子卯先生靶心。
下一秒我就把他拉到了橋洞子裏,我說乖乖小娘子,快讓大爺親親。
朱丘生唇面上有股清清淡淡的甜味,吻起來很舒服。一吻終了,他趴在我耳邊說,一會兒好哥哥,一會兒小娘子的,你分不分裂啊?
他這話說得嫌棄,手卻鑽進了我衣服裏,若有若無地掃我的側腰。他掌心的溫度比我的腰還高些,蒸着我的肉,他的氣息溫溫熱熱地掃在我耳廓上。
然後他說,晚上上我那去吧。
我抓着他的手從橋洞裏出來,大步流星地往行政樓走,邊走邊說,我去找輔導員請個探親假。
朱丘生任我拖着,走到一半突然笑了一聲,慢慢說,我學了點生理知識。
嘩啦,這效果堪比晴天打雷,轉弄人個措手不及的,我覺得我心髒好像停跳了。
大腦好幾十秒才恢複供血,一回神兒我就扯着朱丘生往反方向走,用種參加奧運會競走比賽能拿第一,而且甩第二八百裏的速度。
朱丘生有點跟不上,兩個腳都不着地了,他問,你幹嘛啊?怎麽往回了?
操他奶奶的,我說,那他媽還請個屁假啊。
一進了房間,我們之間就開始噼裏啪啦冒火,幸好酒店用的是瓷磚地,木地板早燒着了。
氤氲的水汽包着我們從淋浴房一直到床上,冬季的氣溫是懶怠的,但他讓我覺得溫柔缱绻。朱丘生用他那雙烏灼灼水淋淋的眼睛看着我,帶着點錯綜的柔。
他把個小瓶子交到我手上,裏面的流體被他的體溫弄得暖烘烘,他說,你不是要辦我嗎?
他在召喚我,山神、狐妖、葡萄藤、歪脖子樹……都在召喚我,他變成了虛影,只有嘴角那道裂紋在動,尋求一種圓滿的,不再彷徨的感受。
哪怕是夢呢?
他說,辦我吧,朱丘生說。
或許不只是我,我們都是在幻夢裏尋求真實的魇獸。
我在他背上落下一吻。
我問他,你會後悔嗎?
朱丘生說,誰後悔誰是孫子。
然後是讓我頭皮發麻的滞漲,汗水落在朱丘生背上,變成一朵朵盛放的霜花。會有玷污姑射的山民嗎,我想,這真是我萬死難贖的業障。
……
……
我從背後抱着他,看着他慢慢褪掉玫紅。我輕輕咬着他的耳垂,問他,感覺還成嗎?
褪紅的進度還沒過去,朱丘生又從耳朵根開始慢慢變熟了,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還挺爽的,他說。
說完他轉了個身,把我埋進他頸窩裏,不讓我看他的臉。他問我,你呢?
然後我就開始收不住地笑起來。
我從輕笑到大笑,最後笑得眼淚都出來的,腰也直抽抽。朱丘生被我從錯愕笑到不耐煩,頗重地打了我一巴掌,他說,你他媽剛剛把腦子S沒了?
我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緊緊地摟了他一下,朱丘生現在暖和得像個小火爐,半邊身子都軟着。我說怎麽可能不舒服,我恨不得把今天日歷撕了裱起來,題字。
題什麽?他問。
朱丘生千裏送……祝福,我說。
我的手還在暧昧不清地在他身後,至于什麽祝福,他心裏也有數。
操你娘的,你有病吧?他的手爪子給了我一耙子,我沒躲,我說我沒病,我還要上香拜呢。
拜什麽?
床公床母保佑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朱丘生直接被我弄毛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像只炸了毛的貓。他說我當時把你撿回來的時候怎麽沒留個心眼兒把你這破嘴給卸了?
這就叫一招不慎。朱丘生當年心慈手軟,現在只能縱容我這張破嘴為非作歹,我把他扯回來,又親了親他,我說哥,你想試試我嗎?
他一愣,說,啊?
你想要我嗎?
朱丘生不可能不想,我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還在我腰上。他遲疑了會兒,然後說,下次吧。
今天沒勁兒了是吧?
朱丘生懶洋洋地看着我,輕輕笑了笑,說你還沒這麽厲害,下次讓你見識一下。
我就是問問你,我還沒答應呢。我說。
他在我軟肉上重重掐了把,他說由不得你不答應。
他說的對,他說什麽我都答應。朱丘生喜歡的事我都樂意幹,他不樂意的事誰都強迫不了。
想到這,我心裏又美了下,我說,哥,我愛你。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朱丘生一直是明白的,他明白我所有的擔心膽怯,患得患失,他願意抹平,就是因為他願意。
我也願意。
那天我們做過之後,省城下了場幹幹淨淨的初雪,雪後的街巷有種恬淡的靜谧。我最後真的把那張日歷裱了起來,上面寫着十一月二十五日,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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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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