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曾祖父,恕玄孫越過祖父,叔祖,父親,叔叔們,向您提個問題。”最後還是坐在末位李旬安站起來開了口。
李老太爺笑了笑,“問。”
“您身邊的這位少年是不是當年被先皇惠帝踢出李家家譜的罪人之後。”
“是。”李老太爺也不避諱的說道。
“高祖父,您知不知道當年罪……那位和那位的子嗣是被惠帝永遠逐出京城的。”
“安兒,你還小,對當年的事,你不清楚。”
“高祖父,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玄孫我還未出世,當然不清楚,但是現在玄孫知道的是,因為此人李家被禦史彈劾,有被治欺君之罪,甚至滿門抄斬的危險。”
李老太爺掃過躁動不安的子孫們,“你們是怎麽想的,我并不想知道,趁着大家都在,我就說句明白話,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再不做以後也許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李老太爺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原本溫和的眼神,便的銳利,在坐的子孫都是呼吸一滞,自從老太爺開始容養開始,多少年沒見過李老太爺這種勢在必得的眼神了,這才是經歷了六朝興衰的李家老太爺。
“本公爺要讓李晉康重回李家族譜。”李老太爺擲地有聲的說道。
李明朗本來聽到欺君之罪,滿門抄斬的時候,就開始有些腿軟了,不是吧,這李老太爺把他招回京城就是為了陪葬的吧,聽到最後一句話,滿廳堂衆多抽氣之聲,李明朗一時不明,但是轉念便明白過來,李晉康,就他那位曾祖父吧。
李明朗擡眼一看,便覺得眼前閃閃花花的一片,在陽光下刺眼的很,眯着眼緩了緩眼勁,才看清楚眼前人的相貌,撇去那一身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衣服,此人的相貌倒是不錯,不過那眼中的不屑和滿臉高高在上的表情,還有剛才說的話,讓李明朗反感的很。
李明朗上上下下掃了那人幾圈,轉頭,問旁邊的李勤,“這是哪家出的孔雀啊?”
李勤臉頰旁劃過一道汗漬,心裏哭道,怎麽來的是這麽個祖宗呢,他跟了李明朗兩天,作為一個稱職的下人,他也摸清楚了李明朗的性子,這也不是位好相處的主子,看李明朗對老太爺那态度就知道了。這兩位碰到了一起……
“小勤子,問你話呢,這是哪家出的孔雀啊。”
“這是大老爺家長公子的長嫡孫小子……按輩分是小少爺你的侄子。”李勤看李明朗一臉不了解的樣子,補充了後面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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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朗還沒見多大反應,對面那位就開口了,“誰是他侄子,罪人之後,他的祖輩已經從族譜除名了。居然還敢說是本少爺的叔叔,哼。我們家可沒有這麽一門親戚,李總管你要小心點言辭,跟這種罪嗣有了牽扯,連累你本人出事事小,連累我們李家可輕饒不了。”
噼裏啪啦說了一通,滿字眼裏對李明朗的看不起,李明朗對李家這門親戚可沒啥感覺,有跟沒有無所謂,但是這人實在是令人生厭,李明朗笑着問,“李勤,這真是我侄子?”
“……是的。”李勤頂着那邊人的如火的目光,僵硬的點了點頭。
“是個小子啊,多大了?叫什麽名字?”李明朗看了看那人頭發梳的發髻,還有佩戴的飾品之類繼續問李勤。
“旬安少爺今年十五了。”頂着李旬安的目光,李勤頭皮有些發麻,這個少爺,在李家第五代中占了個嫡長二字,他的祖爹又是當今聖上,所以從小嬌寵着,是個火爆性子,幾乎所有人從李旬安的性子和骨骼成長都覺得李旬安是個爺們,結果一年多前成年,讓多少人驚掉了眼球,李旬安這個七八歲就提着拳頭打人的人居然是個小子。
幸好的是,李家的教育不錯,李旬安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是個小子的事實,李家長輩還挺惋惜他是個小子,以後始終是要嫁人的,但是李老太爺一直很寵這個重孫子,就算李旬安成年了這絲寵愛也沒有降低一分一毫。而且李旬安的性子是怎麽也無法改的,下面幾個弟弟被壓制的厲害,故此李旬安算是他們這一輩的第一人。
“李總管,我覺得我這侄子的禮儀教導需要重新教導一下,旬宜侄兒的禮儀可比他好多了。”李旬宜是李明朗之前剛在閑逛的路上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李勤盡心盡力的給雙方介紹了下輩分,那孩子雖然滿臉的疑惑,但是很實在的對李明朗行了一禮,喊了聲叔叔。
“你算什麽東西,教我禮儀可是從宮裏出來的嬷嬷,是你這個鄉野小子能夠質疑的。”李旬安瞪着李明朗說道。這段時間盛京裏不少傳聞,都是關于李家沒落的,不過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當不得真,但是今天一大早的大朝,禦史彈劾李家大不敬之最,一切風浪才翻到了明面,當年惠帝親自下令剔除李家宗籍,趕出京城,子嗣永不許踏入京城的罪人之後,居然被李家公然接入了京城,這怎麽不值得禦史彈劾,這可是對惠帝的大不敬之罪,就連當今皇帝也受不起的罪責,惠帝可是當今皇帝承帝的高祖父。
禦史彈劾之後,朝堂上的李家人卻是一臉的迷茫,有這種事嗎?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幾個人,李老太爺早就已經在養老了,李明朗的兩個祖伯父也是挂着閑職并不參與大朝議政,幾個堂伯父雖然有在朝堂上的,但是李老太爺說了,有人問就說不知道,所以朝堂上的每個李家人都是迷茫的表情,承帝雖然有心對李家下手,但是李家這幾代的經營實在是不容小觑,李老太爺做了驸馬之後,無法過多幹政,但是他可以授業啊,李家書院,幾代經營,滿朝堂半數以上都是李家書院所出,看那滿朝六成官員為李家辯駁就可以知道李家的勢力不容小觑,這也是承帝擔心的地方所在,想動手又無法動手,這樣制肘的感覺,讓承帝頗為不快。最後議定是由大理寺寺正查訪後再做定奪。
然後便是李家後輩齊整的過來見李老太爺,這事李家其他人都不知道,那麽能做的就只有李老太爺了,這位老爺子年紀大了,大約是糊塗了,這種大不敬,滿門抄斬的罪名,他也敢做。
李旬安從宮裏回來的爹爹口裏知道了這件事,就想起了四叔祖之前出門,說是接個遠方親戚進京的事情,立刻警覺起來,也跟着大部隊來李老太爺的別院想先探探虛實,剛進門就看見別院副總管之一李勤躬身在個穿着樸素的陌生少年身邊點頭哈腰的,少年的樣貌與高祖父有那麽幾分相似,李旬安便上前問了那麽一句,存了幾分試探之意,後來聽了少年跟李勤之間的問話便産生了幾分怒氣,在李旬安的心裏,他家高祖父是非常有見地的一位長者,從不拘泥于兒孫的發展,順其性情而定就可見一斑,主要是他家父親想把作為小子他拘在深宅,他的性子哪兒是耐的住的,可是他家父親性子強硬的很,祖父說話都沒用,最後還是高祖父把父親說了一通,父親才不拘着他,又有些李老太爺年輕時候上過戰場,下過科考的文武全才的傳聞,李旬安對李老太爺可崇拜的緊,他絕對不認同其他人說的那什麽,老太爺大約是年老糊塗的話。所以李旬安認定了,這就是個上門來打秋風的親戚,這不知道要給自家裏帶來多大的災禍,不知輕重的鄉下小子,李旬安便想着給他些教訓,叫他知道輕重,然後把人打包去大理寺伏法去。
李旬安剛想動手,便有一道黑影落在了李明朗的面前,“老太爺在大堂等着各位少爺呢。”
那人的眼光掃過門口忙碌着卻都豎着耳朵的一群人,意思很明确,老太爺等着各位呢,別在門口裝模作樣了。
李旬安認識這人,這人打小就在李家,算來還是他的同門師兄,學成之後一直在高祖父身邊,深得高祖父信任,難道這個鄉下小子真的高祖父年老念舊給請進門的,李旬安有些不相信。
“小少爺,老太爺也請你過去。”那人轉身對着李明朗說道。
“我也去?”李明朗有點不相信,這麽多人,感覺是開什麽大會吧,他去做什麽。
“是的。”那人盡職的說道。
總覺得是場鴻門宴哎,李明朗撓了撓頭,去,還是不去呢?
“林少爺已經在那裏等着您了。”
這算不算赤裸裸的威脅,他總不能那麽沒義氣的把林軻一個人丢在那邊吧,李明朗只能認命的由着李勤帶路往着大廳走去。
到了大廳,就看見李老太爺坐在了主位上,兩旁擺着幾列椅子,做了十來號人,大約是李家子孫。看到李明朗過來,眼神齊刷刷的射過來,然後李明朗背後發寒,看到站在李老太爺旁邊的林軻,李明朗很想走過去,但是中間那條道實在是感覺有些怪異,李明朗跨進大廳便慢慢往左走,頂着一群的目光,繞了大廳半個圈,走到了林軻的身邊,短短一段路,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手有些顫抖握住了林軻的胳膊,他真的只是一個小人物,這麽大的陣仗,他真的适應不了。如果不是不争饅頭争口氣的決心,頂着這麽多目光,他真的想逃。
林軻将李明朗的手握緊手心,感受李明朗手心的汗漬,手指撫摸着林軻的手背,默默的給予力量。
“人還來的真是齊啊,老頭子我大壽的也沒見你們來的這麽齊。”李老太爺笑着說道。
所以人互相看了看,最後目光全部定在了李老太爺左手邊第一張椅子上的人,那是李老太爺的長子,看樣子大家都在推舉他出來說話,他略微咳嗽了一聲,“父親,您壽辰的時候,幾個孫子正在外放才沒能在跟前盡孝。”
李明朗捂嘴差點笑出聲,很明顯這人在打太極嘛。林軻捏了捏李明朗的手,提醒他要低調。
沒人出頭,大廳裏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曾祖父,恕玄孫越過祖父,叔祖,父親,叔叔們,向您提個問題。”最後還是坐在末位李旬安站起來開了口。
李老太爺笑了笑,“問。”
“您身邊的這位少年是不是當年被先皇惠帝踢出李家家譜的罪人之後。”
“是。”李老太爺也不避諱的說道。
“高祖父,您知不知道當年罪……那位和那位的子嗣是被惠帝永遠逐出京城的。”
“安兒,你還小,對當年的事,你不清楚。”
“高祖父,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玄孫我還未出世,當然不清楚,但是現在玄孫知道的是,因為此人李家被禦史彈劾,有被治欺君之罪,甚至滿門抄斬的危險。”
李老太爺掃過躁動不安的子孫們,“你們是怎麽想的,我并不想知道,趁着大家都在,我就說句明白話,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再不做以後也許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李老太爺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原本溫和的眼神,便的銳利,在坐的子孫都是呼吸一滞,自從老太爺開始容養開始,多少年沒見過李老太爺這種勢在必得的眼神了,這才是經歷了六朝興衰的李家老太爺。
“本公爺要讓李晉康重回李家族譜。”李老太爺擲地有聲的說道。
李明朗本來聽到欺君之罪,滿門抄斬的時候,就開始有些腿軟了,不是吧,這李老太爺把他招回京城就是為了陪葬的吧,聽到最後一句話,滿廳堂衆多抽氣之聲,李明朗一時不明,但是轉念便明白過來,李晉康,就他那位曾祖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