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黎光遠剛走,仇湛又來了。
如今他竟然也成了熱竈,人人都趕着來燒?
顧山南自嘲的笑着,果然是風水輪流轉。
不知所措的小杌站在門口等顧山南吩咐,她沒見過這麽多來人,不知家主會如何應對,不敢替家主處置。
蘇瑾年神情中有些茫然,困惑問道:“怎麽今日來人這麽多?”
顧山南捏緊的拳頭松開了,還要若無其事的對着蘇瑾年安撫的笑着。
十幾年的夫妻了,蘇瑾年多少還是知道他的脾氣的,她的小書生早變了。
顧山南疑心深重,事必躬親,親歷親為,從不假手于人,更無心腹。
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在朝中既無故交,也無摯友,唯一算得上說得上話的,也就是吏部的人了。
他最是睚眦必報之人,以前雖有厲光庭庇佑,朝中口碑風評仍是極差,不過如今有蘇瑾年在身邊收斂了許多。
“往日裏一個來的都沒有,今日裏倒好,沒完沒了了。”
蘇瑾年半肚子牢騷,好不容易送走一個,剛能安安心心坐下來,興高采烈的準備吃飯,居然又來了一個,難不成還要留人吃飯?她才不願。
“既來之則安之,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顧山南勉強算是寬慰了蘇瑾年些許的暴躁,輕聲哄道:“你知道我的脾氣的,最多幾句話也就打發走了。”
蘇瑾年站起身走向門口,躊躇了會,不甘願的回頭道:“你說的啊,最多幾句話就把人弄走了。”
Advertisement
顧山南笑眯了眼睛用力的點頭,蘇瑾年才算稍稍順氣,心甘情願避讓。
小杌抿嘴笑了,忙向府門外去迎人進來。
隔着老遠,顧山南聽見了腳步聲,站起身迎了過來。
顧山南面上笑呵呵的将人迎進來,心內都是怒罵,恨不得一頓拳頭都打出去,好不容易回到家了還不消停。
“仇侍郎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是有什麽要事嗎?”
“顧侍郎家中布置頗為溫馨啊,院落雖不大,格外有志趣。”
“難不成仇大人是為了來我府上看景致?那來錯地方了,最該去梅太傅府上,陛下欽賜的宅院,京都城內一等一的好。”
顧山南渾身上下透着,言簡意赅,有事快說。
“算起來,顧兄是正兒八經的天子門生呢。”仇湛含笑地看向顧山南,眼底的審視絲毫不隐藏。
顧山南坦蕩地随着他揣度,道:“在朝官員哪位不算是天子門生呢,仇侍郎謬贊了。”
“顧侍郎有急事?”仇湛笑盈盈道:“要不要先靜下心聽我說說?”
顧山南并不甘願地閉嘴,等着聽仇湛能說出什麽天花亂墜。
“顧兄是厲光庭門下呢。”仇湛笑盈盈道:“聽聞厲光庭器重顧兄呢,許多事交給顧兄去做了。”
“新官不算舊官賬,仇侍郎也是當官的,道理都懂。怎麽突然間跑來我府上和我算以前的事”顧山南連茶水也不給仇湛斟,盼着他說的口幹舌燥,走掉算了。
“顧大人誤會了。”仇湛笑道:“曾經顧大人是朝中重臣,如今難免為你唏噓。”
“我只要做好我的事就好了,何須顧忌別人的想法。”顧山南不屑道。
對于結黨營私,拉幫結派的行為,委實看不入眼。
“沒人要我死啦。”仇湛語氣很輕的自嘲着:“仇家的人都死絕了,沒有人和我鬥和我搶了。”
“說起來仇大人和厲光庭實在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嗯?”仇湛來了興趣,挑眉看向顧山南。
“都是孤身一人,手握家産萬貫。”
仇湛心內直覺顧山南必定沒有什麽好話,想給個嘴巴打斷他。
顧山南笑若燦陽:“仇侍郎還是小心點吧,什麽時候跌了跟頭事小,如同厲光庭一樣被抄家滅族,才無法翻身。”
仇湛一滞,若無其事的哈哈哈大笑着,仿佛聽到了什麽大笑話一樣忍俊不禁。
事到如今,顧山南還真是不怕得罪人啊。
“不敢比,不敢比,厲光庭畢竟還有骨血在世上,誰知道能不能将厲家的底翻過來。”
“就算陛下心慈,翻過來後也不會再姓厲了。”
仇湛心內感慨,果然白風華和顧山南都有異曲同工之妙,本質上都是瘋子。
顧山南上了火氣,懶得理會是誰。
仇湛站在顧府門外許久。撐着的笑意凝固在臉上,渾然一體了。
顧山南賭氣道:“吃飯!”
顧山南憤恨地大口扒飯着,仇湛是瘋了吧,什麽門路都敢走,還敢來顧府門上?是多有恃無恐,才能如此不以為意,對陛下的藐視分毫不藏嗎?
京都內的風起雲湧他不是不知,不過是懶得理會,對于顧山南如今而言,做個純臣更是一件好事。
大鳳朝,京都,吏部。
林谷峪最近有點忙,又要忙着裝作很忙,又要忙着裝作很忙的躲避衆人。
奈何黎光遠如今在他手下,三五不時的總想試探一二,讓他頭疼。
顧山南又是個甩手掌櫃,多一點的事都不肯幹,更是不願意替他分憂,林谷峪心內恨得牙根癢癢,也無可奈何。
難免豔羨禮部的宋矜熹,且不說誰敢去叨擾他,就說他手下的白風華。雖是為人有些瘋癫,對于宋矜熹算是忠心耿耿,白風華在禮部橫眉怒對,誰又敢去招惹。
“這段時日以來,無論是朝堂上,還是私下的六部往來,都格外的密切熱鬧。”穆寧鳴低聲抱怨道:“連累咱們幾個,還要辛苦。”
“你我不過是員外郎,何談辛苦不辛苦的。”許汝歸翻閱着手邊的卷軸,翻的嘩嘩作響,笑道。
“整日裏困在禮部,明明沒什麽事,就是不能回家。”穆寧鳴委屈的想哭:“明明禮部上下鐵桶一般,一點空隙都沒有,還要陪着六部做樣子。”
“禮部還好的,最起碼關起門還是一派和氣,有着白侍郎和宋尚書在呢。”許汝歸寬慰道:“總歸是一派和氣。”
“說起這事。”穆寧鳴忍不住道:“如今六部人人身上戾氣頗重,活脫脫都像是烏眼青。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一般。”
“看上去是百官相争,實際上都是陛下的排布罷了。”許汝歸若無其事笑了:“真當是看不明白?”
穆寧鳴恍然大悟,喃喃道:“的确是應該避一避了。”
“連着徐存之都避讓了,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在争搶什麽。”許汝歸淡然笑道:“都是枉費心機罷了。”
蒼海粟是病了,但禦史臺還在。
散朝後,石菖蒲站在階上,昂起頭,心內些許難掩的意氣風發。
這兩日刑部新辦了個案子,樸相霖雖說是秉公辦理,按照石菖蒲看,未免是苛責了些。加上最近徐家的事,蒼海粟想要的,樸相霖也想要,。
怒從心頭起,朝堂上難免難看了。
趙書賢陪笑道:“近兩日有所沖突,還望禦史莫要見怪。”
“你我心思一致,都是為了百姓,何談見怪呢。”諸如懷忙笑道。
他對趙家還是尊重的,趙家世代清流,深受百姓愛戴,他以此為榜樣。
“那就好,那就好。”趙書賢撐着笑,擦着汗,連聲道。
“或許不能留名青史,最起碼還能活在百姓心間。”諸如懷信誓旦旦道:“趙侍郎為官,是諸某的楷模。”
正說着話呢,樸相霖裝作路過湊了過來。
“公事上做不明白,就在私事上做的讓人無可指摘,最起碼也不至于落下話柄,被人嘲笑看不起。”
樸相霖聽聞嘲諷,站直在原地,額頭青筋亂蹦,還要硬生生忍着。
諸如懷拉着石菖蒲的衣袖,輕聲道:“這事與樸尚書沒有什麽關系。”
這話說的,不光得罪了樸相霖,連遠在天邊的梅景行也捎帶上了。
諸如懷知道石菖蒲和梅景行是有舊怨的,但此時不是說這事的時候。
“有些人自己做了奴才,也想要別人陪着他一起做奴才。”樸相霖拉過趙書賢,譏笑道:“自己不會站着,還要說別人跪着的不謙卑,果然是好奴才。”
石菖蒲面色難看。
諸如懷忙道:“都不是這個意思,何必傷了和氣。”
“天下是慕容家的,是陛下的,樸大人是想要做什麽?”石菖蒲勉強平複了神色,挖苦道:“難不成想要另一片天?”
“我且等着看,石大人又會有什麽好下場。”
樸相霖惡狠狠的拂袖而走。
短短不過半月,朝中沸沸揚揚的掐出花來了。
每個人所圖不同,但都想貪一口,就不怕嚼不爛嗆死嗎。慕容紀無意識地撫摸下巴,心內怒罵嘶吼着,當真沒有一個人算是清清白白嗎。
貪一口的吵來吵去也就算了,不想貪一口的也被卷進來吵,叽叽喳喳在耳邊要吵死了。
明明根都在徐家的名和利上,還要裹着其他事來吵,慕容紀煩躁地捂住耳朵,閉着眼睛不願意面對這堆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