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凱布爾覺得自己同楚谌沒什麽緣分,或許可能跟呂懿更有緣分一些。不然怎麽每次自己一和楚谌有聯系,這人就突然冒出來跟自己直接對話。
第一次他失戀了打電話給多年未見的初戀,習慣性開口喊了聲“寶貝”,結果對面冷冰冰地來了一句:“凱布爾?楚谌睡了,我是他丈夫。”
吓得他酒醒了大半,一臉不可置信:嗯嗯嗯?楚谌結婚了?他老公是怎麽認識自己的?聽這聲音自己一點印象也沒啊!
于是他傻愣愣地問:“你怎麽會認識我?難道是我們高中同學?”
“我們見過,我是呂懿。”
挂了電話凱布爾才想起來,這個叫“呂懿”的是誰。他覺得楚谌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跟個小屁孩結婚?
第二次就是現在,凱布爾記仇,想扳回一局,硬是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兩個人如何久別重逢喜不自禁,于是楚谌沒控制住多喝了幾杯。又說多年未見楚谌長得依舊好看,令人心潮澎湃。
“地址,我去接他。”呂懿像是全然不在意,一句話就讓他住了嘴。
半小時後服務生将人帶到了他們位置上。凱布爾捧着手機正和小可愛聊得火熱,見呂懿來了,擡個頭算打過招呼,指了指對面坐着的楚谌:“我什麽也沒做,你接他走吧。”
呂懿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走到楚谌面前,半跪下來拿下他擋在眉眼之上的手,仔細地看着他的臉,檢查他的狀态。
那謹慎的模樣讓凱布爾覺得自己像個什麽未遂的嫌疑人。
“我還約了人,Chen交給你我能放心吧?或者我打電話聯系他同事?Chen說,你們倆已經離……”
呂懿蹭一下站了起來,讓凱布爾後面的話硬生生斷在喉嚨裏。他的目光由上及下,站在楚谌身側掃了凱布爾一眼:“他酒量不好,你要是想喝酒,下次還是找其他人吧。”
說完也不等凱布爾有什麽反應,把楚谌從椅子裏扶起來,半摟着往外走去。
凱布爾愣在原地,內心萬匹駿馬奔騰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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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了氣死了,這臭小子什麽時候長得比自己還高了!
季茉等在餐廳的停車場裏,身後的車子右側有幾道泛白的劃痕。
昨天自家老板再次開口借車,于是今早她堵了一路驅車來上班,把車鑰匙交到老板手裏。
老板也不白借車,下午四點半就大發善心讓她下班并把她送到了最近的地鐵口。她早早回家敷着面膜撸貓看劇,享受難得的清閑時光。畢竟每次老板來國內公司的這幾天,公司上下都是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好像不讓員工加班就不是合格的資本家。
當然,加班工資給得十分到位。
不過季茉還是希望今天這種提前下班的情況能多來幾次,最好老板能和老板娘天天約會。
可惜好景不長,7點不到她就接到了老板的電話,說自己的車被擦了,需要她過來處理下。季茉滿口答應,并讓老板別擔心,好好繼續約會,自己會處理好的。
結果她趕到商場的地下停車場時,就見老板站在車邊,垂着頭情緒不明。肇事者就在一旁,保險公司也到了現場。
她走到車邊往副駕駛看了一眼:位置上空無一人,只有兩只手表品牌的紙袋安靜地放着。
哦,原來人沒在。
等保險公司拍了照,車子還需要去定個損。4S店現在都關門了,呂懿給了她周一半天的帶薪假,算是對今晚意外事故的補償。
于是肇事者和保險公司離開後,季茉一下子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呂總,您去哪?我送您。”
呂懿臉色依舊不是很好,他摁亮了手機屏幕,上面只有剛剛推送過來的幾條時事財經新聞。
“回酒店吧。”
“那……楚先生呢?”
“他和人有約,先走了。”
明明語氣神情都沒什麽變化,但季茉就是聽出了一絲可憐。
本着為老板解憂就是為自己加薪的原則,季茉在開出地庫時不經意提了一嘴:“今天天氣預報說夜裏有雨,呂總,楚先生帶傘了麽?”
車窗外的景致驟然變暗,呂懿在後排的座椅裏面色昏暗不明。須臾間,從後視鏡中能看到後面亮起了不太明顯的光,緊接着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季茉回憶起車上老板的臉色,幾度懷疑自己好心辦壞事明天就要被開了,結果老板只是讓自己換個方向,來這家餐廳接人。
遠遠就見老板扶着個人往這邊走來,季茉忙上前幾步,看了看閉着眼大半張臉藏在圍巾裏的楚谌,覺得這圍巾有些眼熟,又看了看自家老板,問道:“楚先生怎麽了?”
“他醉了,辛苦把車門開下。”呂懿扶着楚谌歪斜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彎下身一使力,勾着楚谌的膝彎将人抱起來。
開完車門的季茉回頭一看,被眼前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有的男人抱起個大男人不費吹灰之力,有的男人抱百來斤的小姑娘一臉要斷氣。
楚谌被抱起來時颠了一下,思緒好像清明了片刻,睜開迷蒙的眼睛四處瞧着,對上正扶着車門的季茉,脫口而出兩個字:“謝謝。”
季茉受寵若驚,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害羞,忙不疊道:“不客氣的。”
呂懿聽見他們說話,以為楚谌醒了,一下子停住把他往車裏抱的動作。微微僵硬的面色好像在猶豫該把人放下,還是繼續抱着。
楚谌迷茫地掃了一圈,終于落在離自己最近的呂懿身上。自下往上,自然只能看見呂懿成熟銳利的下颌。楚谌很熟悉這個角度,過往每一次親昵的接觸,他無數次從濕潤的睫毛中擡眼看去,早已将這一幕刻進腦海裏。
此時的他并不清醒,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時何地,看見呂懿還以為自己在新婚那年的溫哥華家中,不自覺得捏緊了呂懿肩上的衣服,又閉上眼把臉靠過去。
一副很依賴的,随便他做什麽的樣子。
呂懿暗暗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提醒誰,喃喃道:“他還醉着……”醉着的人是不清醒的,行為是無意義的。
他繼續着之前的動作,把人送進了車裏。
季茉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機械地系上安全帶,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讪讪地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呂總,那個,回酒店麽?”
方才蒙着半張臉的圍巾已經被人取下放在一旁的空位上,後座的兩個位置此時只有一半坐了人。季茉忙移開視線,專注地盯着前方,生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
呂懿并沒有把人放開,維持着讓楚谌坐在自己腿上的姿勢,怕他不舒服,調整着手臂和頭肩的位置。
“不去酒店。”他報了一個地址,聽起來是個住宅小區的名字,離這裏不算近,導航顯示車程四十多分鐘。
季茉發動車子,今晚第二次充當司機的角色,想着周一得給行政那邊提一下需求,給呂總安排下專車和司機。剛收購公司時呂懿說自己不常過來,備着浪費,現在看這架勢,恐怕浦市會成為他的第二個常住地。
時間晚了,路上車也不多,導航說的四十多分鐘其實半小時多點就到了。
“這是房卡,幫我把副駕駛的手表放回酒店房間。周一你休息一天,我會通知到人事部門那邊。”
周一的半天帶薪假延長到一天,資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季茉立刻絕了幫他把人扶上樓的念頭,接過房卡丢下一句“老板再見”就絕塵而去,生怕呂懿反悔。
呂懿把圍巾重新給楚谌圍上,怕他受涼,順便從他的大衣口袋裏掏出了門禁卡,大大方方地穿過小區大門,刷開了單元門。
進電梯時,安靜了一路的楚谌忽然不安分起來,許是剛剛下車後走了太久的路,楚谌轉身攀着他的肩,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尋求支撐,嘟囔着:“累……”
呂懿單手摟過他的背,把人緊緊拖住攬在懷中,另一只手輕車熟路地摁亮了樓層按鈕。
這是呂懿第三次來到楚谌家門口。
第一次他站在門外,說不清心裏什麽情緒,只記得那天并沒有很冷,而楚谌打開門的家中顯然也充滿了溫情暖意,但自己沒有受到邀請,也不被允許踏足。
第二次他得以進入,在裏面待了好一會兒,但楚谌并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一點溫情暖意,到最後可以說不歡而散,因為他發現楚谌好像并不像自己認知裏那般清冷寡欲。
第三次他摟着不省人事的楚谌,握着他的手指試指紋鎖。
在楚谌說完對自己沒需求後,他依然想見到楚谌,甚至覺得沒需求也可以,用工具也可以,只要他們能恢複到之前的關系。
“咔噠——”一聲,伴随着門鎖上的綠光亮起,門打開了。
這時懷裏人忽然擡頭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了句:“凱布爾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