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抓回
第15章 、抓回
謝韻不着調的話一出,魏湛和魏澤立馬雙雙看向她,一個神色莫辨面無表情,一個無語至極,恨鐵不成鋼!
“閉上你的嘴。”
魏澤低聲警告,偏頭上下掃一眼謝韻身上不大厚實的衣衫,無奈地暗自嘆氣,擡手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淡金色雲紋白繡的大氅給謝韻披上。
真是來談情的他倒要松口氣,可是謝韻一點也不争氣,他們這哪是談情的樣子,分明是來談命的。
謝韻笑盈盈地抿唇,倒是聽話,魏澤讓她閉嘴她就真的不說話了,只剩一雙狡黠的眼睛還在魏澤和魏湛身上流轉着。
“既然案子與謝韻無關,那孤就先将人帶走了,望三弟下次行公務的時候要慎重些,政務嚴肅,莫要抓錯了人。”魏澤說完也不管魏湛有什麽反應,帶着謝韻就往宸王府大門外面走。
謝韻跟着魏澤往外走,回頭看了魏湛一眼,眸中閃着淺淺的思量,與魏湛對視了一瞬便收回目光。
“恭送皇兄。”魏湛神情寡淡,低頭掩下眼中的冷光,雙手置于胸前淺淺行了一禮,看着魏澤和謝韻的背影沉思一會,然後對身旁的昭意吩咐道。
“你去與府醫那裏問問,這藥是怎麽回事,務必确認好情況再回來複命,再出纰漏,提頭來見。”
“是。”那藥是她找人試驗過才拿來用的,怎麽可能失效,分明是謝韻有問題。
昭意心裏暗自嘀咕兩句,但也辦法開口反駁,蔫頭蔫腦的走了。
......
另一邊,謝韻本以為魏澤會将她送回府中,沒想到一下車才發現他們竟是又回到了花滿樓外。
魏澤說,是魏潋回去後派人給東宮送了信。
他那時在佳貴妃的承春宮中探望,報信的人去了之後,佳貴妃是不願魏澤費心費力來救她的,但也沒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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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貴妃的病更重了,太醫說可能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但除了懿成公主和魏澤在身邊随侍出入,陛下不允任何人探望。
佳貴妃的态度謝韻心中早有猜測,既是廢棋,死傷無妨。
但讓謝韻沒想到的是,魏潋居然會第一時間去給魏澤送信,想着救她一命。
這份恩情謝韻記下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回報。
“天色已晚,殿下帶我回這裏做何?”
“孤竟不知,你在這裏藏了個紅顏知己?”魏澤自以為了解謝韻的全部,現在看來還差點。
“沛歡是我乳母的女兒,謝家容不得她,我才将她帶出來,沛歡與我來說,是必須要保護的人。”謝韻随魏澤上了二樓廂房,邊走邊說道。
“既然如此重視,還将一個姑娘家往這種地方藏。”
謝韻扯扯嘴角,幹笑着,“花滿樓外魏呈手下,有他留意看護,比外面安全得多。”
“比外面安全?孤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怕她的身世被母妃知道,從而以她為質,讓你做事束手束腳。”
魏澤推開廂房的門,現在門口沒有進去。
廂房中,沛歡坐在桌前,她渾身僵硬着不敢動,眼睛直直地看着房門出,因為脖子上架着的利刃,她就是連出聲都不大敢。
“殿下這是什麽意思?”謝韻見到廂房內沛歡被侍衛挾持的情景,不免得眉頭一蹙,冷冷地對着魏澤說道。
魏澤面無表情地擡了擡手,裏面侍衛立馬将刀從沛歡的脖子上移了下來,後退一步收起刀刃。
“既然你覺得沛歡姑娘在別處不安全,不如先交由孤看顧,安置在郊外的別院中,孤派人手保護,再找女夫子教導,定然比待在這裏強得多。”
魏澤鮮少強制她做什麽事情,但一旦強勢一次,就不會給人反駁的餘地,謝韻知道魏澤是已經拿定了注意要用沛歡制衡她,也不再多說什麽,只得應下來。
“如此,便多謝殿下照顧了。”
謝韻拉起沛歡給魏澤道謝,随後魏澤就帶着沛歡離開,連一句多餘的話都與謝韻說。
但謝韻心中清楚,魏澤是在警告她,接下來這段時日,出格的事情不可再做,是要她夾起尾巴做人,安生在府中待着,不可再惹事。
“不就是夾起尾巴做人麽,簡單的很。”
反正人都得罪齊全了,接下來的日子躺家裏等死就好了。
哦!對了,死之前,她還得去謝家走一趟,看望一下她的好父親。
......
謝韻回了府中,元霜枝得知謝韻去了宸王府地牢走一趟,她等的心焦,謝韻回來之後,她看着謝韻完好的樣子,眼眶都紅了一圈。
“過幾日,我會安排人送你們走,你和樂窈一起。”夜裏,兩人同睡一塌,謝韻夜裏翻身下床,從旁邊的小抽屜裏取出一沓銀票和文書,還有幾分僞造的身份。
元霜枝抱着被子從床榻裏面做起來,垂眸盯着謝韻手中的東西,眼睛緩緩地紅了。
“不走不行麽?”
“不行。”謝韻将銀票和文書都包起來壓在元霜枝的枕頭底下,做完這些,她一杯水潤喉,緩緩走到窗邊。
她伸出手,在初春的涼夜裏打開了窗子,雙手杵在窗臺上,擡頭望着明亮柔和的月色,淺笑着說:“南邊的城池,聽說都是四季如春,景色明豔,花開不落,正适合安家落戶,體會一把世間煙火。”
一滴淚珠從元霜枝的臉上滑落,她咬牙忍着淚意,“那裏再好,我也不喜歡,我生在盛陽,長在盛陽,這裏就是我的家,除了盛陽,走到哪裏對我來說,都是流浪罷了。”
“日子久了,會慢慢習慣的。”謝韻突然一笑,展露出些許可惜的笑容,“若不是霍家人多勢大不是什麽好地方,我都想将你賣給霍修竹了,以他的身家財富,肯定能給個好價錢。”
“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提他做什麽,他都那麽針對你了...”
謝韻搖頭,“诶,那不叫針對,是嫉妒,這個男人嫉妒的樣子,還是挺有意思的。”
元霜枝和霍修竹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指腹為婚并且相伴至成年,若不是元家後來遭了變故,元霜枝這時應該已經是清遠伯府的世子夫人了,也不會跟在她身邊成天擔驚受怕的。
霍修竹對元霜枝的真心不假,但以後她若不在,元霜枝孤身一人無依無靠,若是再與霍修竹在一起,肯定會面臨高門宅院裏的是是非非,倒不如遠離盛陽,尋一清白人家嫁了也好,拿着銀錢自己過也好,都要比留在盛陽強。
“這事不用再說,我已經為你們安排好了,過兩日就會馬車來這裏接你們,你聽話些,安然離開,不要讓我有後顧之憂。”謝韻說完就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夜裏的涼意撲面而來,夜風吹的衣衫翩飛,如雲翻卷。
“好。”
看着謝韻決然離開的背影,元霜枝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噴薄而出,豆大的淚珠一滴滴順着臉龐落在,她攥緊了枕頭底下的銀票,哽咽出聲。
是為謝韻擔憂,也是為自己傷悲,從今以後,她就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
皇宮中,今日禦花園的相比于前些日子冷清了些,禁軍提前将這裏清了場,只為帝王聖躬親臨。
湖心亭外層層把守,亭內的皇家父子倆相對而坐,低眉凝着棋局。
皇帝病了許久,太醫也治了許久,但最後都表示束手無策,都說靜養些時日會有好轉,但其實誰心裏都清楚,皇帝天命之年已到,是大限将至了。
今日起身,皇帝臉上難得有些好氣色,身體也有些力氣下床走路了,但這不是好轉的征兆,而是,回光返照。
“你棋藝精湛,朕這個做父皇的贏不過你。”
“兒臣的棋藝不精,不敢當父皇誇獎。”
“當得,你當得的,朕老了,下不過你啊。”皇帝執黑子,舉棋不定,慢慢悠悠地落子,笑起來臉上的褶子很深,絲毫看不出年輕時的風華俊逸。
“不過。”老皇帝話頭一頓,擡頭笑着打量魏湛的認真下棋的面容,緩緩道:“你與朕下棋,都是從不謙讓的,這麽現在,優柔寡斷了?”
優柔寡斷?這局對弈,魏湛可以說是将老皇帝殺得片甲不留,何來優柔寡斷一說。
魏湛能聽清皇帝話中的深意。
他指尖搭在白色的棋子上,依舊認真看着棋局,沒有擡頭,“是父皇教導兒臣,為君者,不可剛愎自用,獨斷專裁,該狠時狠,該寬時,也得寬。”
“朕倒是沒看懂,你是要狠?還是要寬?”
魏湛那日若是真的将太子身邊的那個謝韻弄死,皇帝其實也不覺得奇怪,反倒是讓人安然無恙的出來,才讓他看不懂了。
挑撥皇家兄弟是非的人,皇帝私以為是不該放的。
“謝韻是皇兄伴讀,情誼非比尋常,謝韻若死,只怕皇兄心傷。”魏湛給自己的心軟找了個好理由,壓根不關心皇帝是在以什麽奇怪的目光在看他。
“罷了,罷了。”皇帝嘆口氣,扔了手中的棋子說道:“這樣也好,想怎麽處置,都随你吧。”
他是要死的人,沒空管這些雜事了,只要皇家兄弟幾個不骨肉相殘,他便沒什麽擔憂的了。
皇帝起身回宮了,魏湛卻還坐在原地,自己與自己對弈,将這盤棋局下完。
見四周出了宸王府的侍衛再無他們,昭意從暗處現身,跪在湖中亭中,彙報了這幾日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說,這藥沒有問題?”魏湛指尖攥着黑色的棋子,臉上的神情越發深不可測,“既然如此,那有問題的,就是人了。”
昭意沒說話,算是默認,有些猜測的話,她不大想說。
其實一番了解下來,她還挺佩服謝韻的。
謝韻殿試拿下探花郎那年,才十五歲而已,之後,僅僅四年時間,以狠辣的手段擺平了不少的案子,穩坐東宮第一謀臣的位置,雖有罵名,但也治過水患,救過天災難民,功過都有,難以評說。
魏湛放下手中的棋子,繼續問道:“這幾日,有何異動?”
“...有吧。”昭意不知道算不算,如是說道:“謝韻的妾室,帶着幾個婢女出了盛陽城,去元氏族地省親了。”
眼看着就要國喪,這個時候出城省親?
“何時走的?”
“五日前的清晨。”
魏湛眉眼微動,想起來謝韻那個妾室是誰,倏地掀起眼皮,冷然道:“清點幾個身手好的暗衛,即刻帶人去追,要活人,十日之內務必帶回。”
謝韻身邊的這幾個親近之人,一個也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