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連環告白
第19章 連環告白
中京大學除了古色古香的環境, 還有一個特産是早晨的群鳥大合唱。
晏寶珠不用鬧鐘，只要聽到小鳥唧唧啾啾叫個不停，就能自然醒來。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喝了點酒的關系, 晏寶珠這一覺睡得又香又甜。
她緩緩睜開眼，看着室內微亮的天光時，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只是下一刻她像是想起了什麽, 又擡手揉了揉額頭。
“怎麽這就天亮了？我昨晚不是和陸畫一起撸串嗎？”
難道喝了一點啤酒就斷片了？？？
晏寶珠猛地坐起身，發現還真沒有撸串回來之後的記憶。
“明明啤酒魚和啤酒鴨随随便便就能吃兩盤，可是真實的酒卻一口也不能沾？！”
晏寶珠掀開被子，翻找着手機想看看現在幾點。
等打開充滿電的手機後, 晏寶珠的手機一陣叮叮咚咚, 滿屏幕都是遲滞的信息。
晏寶珠本能咯噔, 隐約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
她立刻點開第一條信息, 是盧潇潇傳來的。
【盧潇潇：哈哈哈哈哈寶貝，你是被盜號了還是在玩大冒險啊？！天啦，人家都沒想到原來你暗戀我, 這句話我已經打印出來，以後要留給我孫女看了~】
晏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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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寶珠将屏幕往上一滑，就看到了她發給盧潇潇的那條信息。
【晏寶珠：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雖然你可能都不知道, 但我不想再這麽懦弱，我們可以在一起嗎？】
晏寶珠看完這條訊息, 當場罵了聲“草”。
她昨晚到底作了什麽孽！
晏寶珠快速浏覽着別人回傳的消息，終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她昨晚不知道是發酒瘋還是怎麽了, 居然把這條訊息在“朋友”群組裏群發了！！！
有幾個相熟的朋友還截圖了她的信息, 直接發到了朋友圈裏哈哈哈。
下邊一排評論。
【可惡！害我徹夜難眠, 還以為中彩票了！】
【我是不介意搞姬啦，甜妹選我選我！】
【我以為偶像劇的情節發生在我身上了……】
【愚蠢！本悲觀主義者從沒想過有這種好事！不過我還是謝謝那個盜號的人給我提供的快樂！】
【實不相瞞，殺豬盤我也迎難而上了！】
……
晏寶珠一張臉時紅時綠，她猛地打開房門。
“陸畫！陸畫！我昨晚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拿我手機胡亂發了消息……”
這條訊息還和我以前做夢夢到的一樣……我特麽被鬼上身啊？！
晏寶珠匪夷所思！
聽到晏寶珠的聲音，一直坐在客廳裏的陸畫猛地擡起頭。
她，她眼下一片青黑，兩頰凹陷，活像被什麽妖精吸幹了精氣的樣子。
原本晏寶珠還有點問到底的意思，現在見着陸畫，覺着還不如先叫救護車。
陸畫一臉虛弱：“怎麽了？”
晏寶珠聲音變輕，重複了一遍：“就是，昨晚的事我記不太清了，撸串之後，我怎麽就用手機給我朋友群發了一條什麽鬼，那個暗戀他們的短信……”
陸畫聽到“群發”這個詞，臉色越發蒼白，纖弱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眼中仿佛含淚。
“群發啊，原來是群發……哈，哈哈，其實，是昨晚我們好像都喝醉了，就玩起什麽大冒險，我也給我朋友群發了那種消息啦……”
晏寶珠想，這就是酒醒之後後悔莫及嗎！
晏寶珠擡手扶額：“哎呀，我會發朋友圈解釋的！看來我們酒量都不行！沒事沒事，解釋清楚就好，誰沒做錯點事呢？”
晏寶珠嗅聞着身上的氣味皺眉。
“我們的水平可能連小學生都不如，以後再也不能喝酒了！”
等晏寶珠從浴室出來，卻發現陸畫房門緊閉，不知道是補覺還是出去了。
晏寶珠嘆了口氣，發了一條朋友圈澄清，然後逐一回複被“誤傷”的朋友。
幸好大多數人都以為晏寶珠是被盜號，或者在玩大冒險。
晏寶珠的那條澄清朋友圈下，齊齊刷着“愛情夢碎”的評論。
晏寶珠想，幸好她群發的只是“朋友”群組，要是連長輩都一起發了……
晏彤會不會連夜來中京看她是不是被奪舍啊！
而朋友群組裏，沈霁和陸少維都沒有消息回複，聞星白則回了一條“知道了^_^”，看起來是沒有誤會她發消息的意思。
晏寶珠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情況沒有很糟糕。
醒來剛看到這條短信時，晏寶珠還以為夢境成真，結果……就這？
晏寶珠失笑，搖着頭，換好了衣服決定下樓去食堂找點吃的。
走在走廊上時，晏寶珠就聽到有同學面帶笑容叽叽喳喳地議論。
“聽說樓下那個人是商學院的，長得好帥哦——”
“我還以為是哪個藝術學院來的模特！”
“中京真是好，大城市真的有很多不是那種自以為帥，是真的帥的帥哥哎！”
“看起來脾氣也很好的樣子，人又高，見着就笑，好有禮貌！”
“可是他是來等人的吧，手裏還拿着早餐……”
“好羨慕，他到底在等誰啊？”
……
晏寶珠側耳聽着八卦，想着大學生活就是多姿多彩。
這時她手機響了一聲，晏寶珠低頭看去，是聞星白。
【聞星白：我在你宿舍樓下，你醒了嗎，還是在外邊？】
晏寶珠很驚訝，為什麽聞星白會過來？
晏寶珠回了個“正在下樓”的消息，就蹬蹬蹬跑到了宿舍門口。
中京的女生宿舍在學校的湖邊，擡眼看去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橫亘在湖面上漂亮的長廊。
聞星白就站在宿舍對面的一棵紫薇花下，手裏拿着一個紙袋，正對着走出門口的晏寶珠揮手微笑。
“你怎麽來了？”晏寶珠疑問。
聞星白嘆了口氣，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男女朋友之間，送個早餐不是基操嗎？”
晏寶珠驚呆，連忙解釋：“昨晚那個短信是我喝高了胡亂發的！”
聞星白點頭，毫不在意：“是啊，是假的，我一看就知道了。”
晏寶珠剛松一口氣，卻聽到聞星白又說。
“可我當真了，”聞星白看着晏寶珠的眼睛，笑意盈盈地重複，“我當真了。”
聞星白将手裏的紙袋放到晏寶珠手中，動作輕柔，說出來的話卻像憑空投下了一個炸彈。
“我一直喜歡你呀。”
“我本來就想着上了大學就和你告白，現在有了這個契機，不過是提前而已。”
“我昨晚，看到那條短信的時候，大腦有一陣眩暈，幸福來得太突然。”
“可是我清醒得又太快。”
“我知道你不會突然發自內心地給我發這條訊息，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
“但我……想要将錯就錯。”
晏寶珠可能是人生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
少女眼睛睜得圓圓的，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那個，我還以為我們，是……”
晏寶珠“朋友”二字在看到聞星白的目光時，就說不出口了。
實際上聞星白告白之後，他看人的目光不再隐晦。
如果昨夜他的眼中還盛着焰火的餘熱，現在就已經是融化的星辰。
那裏邊的喜愛，歡快，以及腼腆和小心翼翼，看得晏寶珠臉頰一片高熱。
搞什麽！聞星白突然就散發了這種荷爾蒙！比，比盧潇潇以前給她看的什麽性感男星寫真還要誇張！
明明聞星白衣服穿得嚴嚴實實，沒露出什麽不該露的部位，只寥寥幾句話就讓晏寶珠想要鑽到被窩裏尖叫。
聞星白指着紙袋，笑着說：“我知道你喜歡不太甜的豆漿配肉包子。這是在西門外第三間包子鋪買來的，應該合你的口味。”
聞星白過去一年不是白去池江的。
每次和晏寶珠在圖書館碰面，聞星白都會留意晏寶珠，有時候她會帶着早餐過來，大部分都是豆漿和肉包子。
晏寶珠現在捧着紙袋的表情就跟捧了炸彈差不多。
聞星白微微躬身，把自己的視線和晏寶珠的齊平。
“你應該不是要拒絕我對不對？畢竟我才剛開始追求，你也還沒有男朋友。”
聞星白直切要害，晏寶珠憋出了一句話。
“我我我，我真不知道你原來是這樣的感情，我從沒考慮過這些事。”
聞星白笑着說：“現在考慮也不晚吧……而且，你應該不讨厭我吧？”
晏寶珠：……誰會讨厭聞星白呢？
聞星白真的太會說話了。
晏寶珠忍不住仰起頭，像是要呼吸高處的新鮮空氣，讓大腦散發一些熱度。
聞星白笑着往後退了一步，姿态舒展。
“今天先送早餐，以後再約你的話，意義就不同了。”
聞星白對着晏寶珠微微躬身，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放在晏寶珠面前，這是舞會上向小姐邀請跳舞的姿勢。
“晏小姐，希望你接受我的邀請。”
“再見。”
中京熾熱的陽光落在聞星白的手上，他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齊整，年少時适合拿筆，成年後則适合手握鮮花，如同精怪一般引誘心愛的人。
聞星白想今天的信息量差不多就這樣時，卻聽到身後的湖水長廊上傳來了腳步聲。
那聽起來就像是個很急躁的人，走路也挺用力的。
他回過頭去，臉上的笑容一僵。
陸少維？！
陸少維今天大概是失心瘋了。
他平常的喜好是T恤牛仔褲，今天居然穿上了一件紫色的襯衫，配西裝褲，頭發也像是抓過。
陸少維原本就生得好看，打扮過後更是有種在人群中披荊斬棘的俊美。
随便在哪裏一站，哪裏就像是時尚秀場。
可天知道，陸少維只是個沉迷于練武學習，偶爾打架，對時尚毫無興趣和感應的人。
一般人穿這種顏色的襯衫，都讓人覺得這顏色是不是太挑戰了。
可陸少維不會，标準倒三角身材，肩寬腰窄，長腿逆天，小麥色的肌膚配上紫色，那張總是冷酷的臉，也被襯得有種異域的華美妖冶。
“寶珠。”
陸少維站到晏寶珠面前，他的臉微微發紅，看着晏寶珠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同時陸少維還隐晦地看了聞星白一眼，那眼神中帶着喜悅，一種勝利的高傲，還有一絲絲對敵人的蔑視。
“我給你帶早餐了，豆漿和肉包子。”
晏寶珠手上又多了一個紙袋：……
“那個，寶珠，我答應你了。”
“答應……什麽？”晏寶珠心有所感。
陸少維的臉這下紅得連晏寶珠都能看得出，可見是燒燙得厲害。
“你發的那條短信，我答應了。我其實，其實昨天夜裏也想和你說這個，但沒想到被你搶先……”
晏寶珠：！！！
聞星白不大禮貌：“噗。”
晏寶珠這下徹底手足無措：“不是！那個是我發錯了！我還在朋友圈發了澄清，我看你沒回複，還以為你根本就不在意，知道我這是胡來的！”
而且……你們現在給我兩杯豆漿四個肉包子，這早上也吃太多了吧！
陸少維呆愣在地，他昨晚看了那條短信後，徹夜難眠。
淩晨五點他就起來練習，出來上廁所的舍友看見陸少維又特麽在運動，人都吓醒了！
運動完畢，陸少維自覺心情已經平複，就開始打扮自己。
是的，陸少維其實知道自己不打扮也挺好看，每一個見到他的人都會說他好看。
但……在晏寶珠眼裏也許不夠好看呢？
對方，對方這麽大膽地說出了這種話，他當然也要百分之百的回應！
陸少維出門之後，就立刻搜索“中京大學哪裏的豆漿包子最好吃”，沒想到就在大學附近！
買了那家店裏的招牌豆漿和肉包子只有，陸少維就滿心歡喜地來了。
他甚至沒想過要提前通知晏寶珠，他的手機從昨晚就一直定格在那條短信的頁面，再也不舍得關上退出。
現在聽晏寶珠這麽一說，陸少維先是默默摸出手機，點開晏寶珠的朋友圈看了一眼，随後嘴角不自覺地往下一撇。
晏寶珠：啊……陸少維不會是要生氣吧……
陸少維不會生氣，他只是尴尬。
但現在則是牛脾氣上來了！
誤會了又怎麽樣！他的目标不就是要告訴晏寶珠他的心意嗎！
陸少維從小就沒怕過什麽，發錯也沒什麽，他的心是真的！
“那我也喜歡你！”陸少維硬邦邦地說完這句話，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兇，又找補說，“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晏寶珠心中此刻有古剎鐘聲響起。
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麽聞星白和陸少維突然感情變質。
是，是以前在學習的時候，她給了什麽錯誤暗示嗎？
正常人晏寶珠，什麽事都先反思一番自己。
可是即使反思了，晏寶珠也什麽都想不出來。
晏寶珠看着陸少維，對方的緊張局促她都看得出來。
陸少維甚至抓着自己的袖口，要是只狗子，已經把自己的前爪塞到肚肚下邊，連頭都一起藏好了！
……好可憐。
“我，我……”晏寶珠眼裏流露出想打110的表情。
聞星白眼裏露出憐愛的神色：“我想你現在思緒也很混亂，突然被兩個人告白，男士當然應該先離開比較好。”
晏寶珠重重點頭！
“慢慢來！這種事要徐徐圖之！”晏寶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聞星白就立刻看了陸少維一眼，陸少維沒懂。
聞星白：……
聞星白咳了一聲，精巧的下巴往長廊的方向一比，陸少維才後知後覺。
“寶珠，趁熱吃。”
陸少維臨走前還叮囑了一聲。
兩人步伐一致地往長廊上走去。
陸少維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理解了聞星白剛才的話。
“你，你也喜歡寶珠？！”
聞星白幾乎要大笑出聲了。
說真的，陸少維是聞星白的情敵，是今年內最好的事。
“你這樣，我實在有點放心，”聞星白一直保持着四十五度角的微笑弧度，欺負老實人，“你那樣做，會吓到寶珠的。”
陸少維的特點是能過濾一切他不想聽的話。
聞星白這堪稱挑釁的言論他也充耳不聞，反而拿出手機查閱起溝通技巧的書。
而聞星白那充滿餘裕的笑容，在回頭望向剛才晏寶珠站着的地方時，徒然間消失無蹤了。
……他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寶珠。”
晏寶珠抱着兩個紙袋正要上樓，一腳都跨入宿舍一樓的門檻了，她卻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哪怕遠隔千山萬水，晏寶珠也能聽見這個聲音。
她回過頭，就在宿舍門外，她看到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少年。
身姿挺拔的人都适合穿襯衫。
陸少維穿着深藍色的襯衫，像是随時能去參加舞會的貴族，自有潇灑的貴氣。
而沈霁不管什麽時候穿白襯衫，身上都像聚着光。
袖子挽起，折到手肘，露出一截骨感好看的手臂。
過了一年，沈霁也長高了，晏寶珠看人的視線要再往上一點。
沈霁的劉海好像比以前長了一點，軟化了那冰冷的氣質。
臉龐依然俊美優雅，那雙黑玉般的眼眸看誰都帶着一層疏離，唯有看着晏寶珠時像雪遇暖陽，露出其下常人難尋的溫柔。
晏寶珠都驚呆了，她三兩步跑過去。
“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回來的？！”
沈霁眼下還有一絲倦意，但在看到晏寶珠時就煙消雲散了。
沈霁遞給晏寶珠一個紙袋：“給你送豆漿和肉包子早餐。”
每個人都知道晏寶珠喜歡豆漿和肉包子。
晏寶珠的背包道具裏，現有豆漿X3，肉包子X6。
晏寶珠：……
“你們要撐死我啊。”
沈霁：？
中京大學裏各處都有咖啡廳。
晏寶珠和沈霁在戶外的座位上坐着，晏寶珠悠悠地嘆了口氣。
“抱歉，是我發錯了短信。”
沈霁則拿出手機，一字一句念着那條短信。
“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你可能不知道……”
晏寶珠“哇”一聲捂住沈霁的嘴。
“都說發錯了，念出來幹嘛！你是為了這條短信回來的嗎！”
沈霁搖頭，倒沒說在國外看到這條短信心神激蕩，當即買了機票回來。
“事情辦完了，媽媽手術也很成功，我……想你才回來的。”
其實沈霁比晏寶珠看到的時候，回來得更早。
沈霁在中京大學報到後，就來到了晏寶珠宿舍樓下，他正想給晏寶珠發消息，卻看見了聞星白。
聞星白這個人，在沈霁這裏的評價是“不怎麽樣”。
大部分人在沈霁這裏都是“一般”，而聞星白的評價更次一點。
聞星白很會僞裝，僞裝到了極限，就看起來是個無欲的好人，對任何人都不像有威脅。
可是沈霁知道，他們這類人，做事總有自己的目的。
沈霁看着對方，沒一會就看見了晏寶珠下樓。
這一年來沈霁也會和晏寶珠視頻，但是……都比不過在天光下親眼見到晏寶珠。
晏寶珠好像瘦了一些，人瘦了顯得仿佛更精神，好像長高了一點。
只是那笑容還是那樣燦爛，像是被太陽曬過的蜜糖，在空氣裏散出絲絲縷縷的甜味。
誰會不喜歡晏寶珠呢？
沈霁聽到聞星白和陸少維的表白時，他并不驚訝。
就連沈霁這樣從小隐忍，将自己的感情限制到最低的人，也總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晏寶珠。
看啊，看啊，這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目光，甚至奢求更多。
沈霁靠在樹後，一直沒有出去。
他知道，現在出去只會讓晏寶珠更手足無措。
那像太陽一樣燦爛的少女，其實未曾做好建立更親密關系的準備。
可一旦窗戶紙捅破，她就會懂了，會開始學習。
熾熱的感情放到她的手裏，她會去看，去感受。
感情是相互的，一方的高熱，終會熨燙着另一方的心田。
“只是沒想到剛回來，你就……談戀愛。”
晏寶珠的那些豆漿包子，到底是兩個人分着吃掉了。
很撐！
晏寶珠猛地搖頭：“不是談戀愛，我，我還沒到這個程度吧……”
晏寶珠揉着頭發，像是非常煩惱。
“那個，你回來之後還走嗎？”晏寶珠轉移着話題。
沈霁搖頭：“回來就不走了，我也已經報到啦。”
之前沈霁也和晏寶珠說過，他考上了中京大學，只是回來時間還不确定。
不過回來就好。
晏寶珠笑起來，只是沈霁似乎并不想放過談戀愛的話題。
“你喜歡他們中的誰？還是兩個都喜歡？”
沈霁甚至不肯直接說聞星白和陸少維的名字。
但這雄性之間的微妙感，晏寶珠并沒有察覺。
晏寶珠繼續擺手：“都說了，沒到那個程度。”
沈霁點頭：“那就好。”
晏寶珠還有些疑惑“好什麽”，就見沈霁從随身背包裏拿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給你十八歲的禮物，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晏寶珠生日時，沈霁還在國外，不能當面道賀。
晏寶珠打開盒子，裏邊裝着的是一臺相機。
晏寶珠一看這牌子型號都驚了：“這麽貴！你瘋了嗎？！你艱苦樸素的良好品質呢！”
沈霁把盒子往前推，一臉正經：“這是我打工買來的。”
晏寶珠猛搖頭：“不是這個問題！難道……你從我媽那知道我有了巨額生活費，預支了你今年的生日禮物？”
晏寶珠說歸說，可這個禮物她實在喜歡。
只是當她擡頭看向沈霁時，卻從沈霁臉上讀出了一點忐忑。
沈霁什麽時候忐忑過？
沈霁的手指放在桌上，手指微微蜷縮，他像是有些傷感。
“這個禮物不算什麽，我也不需要你還……是不是到底一年不見了，你和我生疏了？如果是以前，剛才一見，你已經過來握住我的手了。”
晏寶珠：……你是喜歡握手的狗子嗎？我提着那麽多豆漿包子怎麽握啊！
晏寶珠突然抓住了沈霁放在桌上的手，上下用力握了握。
“你怎麽這麽沒有安全感，我跟你認識多久了？就差這個握手？有這麽寂寞嗎？”
沈霁握着晏寶珠的手，輕聲說：“你給我的相冊，我每天都看。”
晏寶珠知道沈霁不會拍馬屁，但還是被這句話拍得身心舒暢。
“哎呀，你不會都盤包漿了吧？”
沈霁點頭：“嗯。”
晏寶珠：……這就有點過了。
沈霁微笑地看着晏寶珠，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來，就顯得光彩奪目。
“我沒有安全感，是因為……我不想你和別人談戀愛。”
晏寶珠還想，沈霁這是什麽閨蜜思路，怕她有異性沒人性嗎？
沈霁又說：“我希望你只和我談。”
“啪嗒”。
晏寶珠突然松了手，這一次她從臉到脖子都發紅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現在不是春天呀————”
沈霁伸出食指輕輕點在優美的嘴唇上，嘴角微微揚起。
“周圍的人在看。”
“寶珠，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只是我一直在等，等我們長到都能開口說出這句話，也能承擔的年紀。”
晏寶珠看着沈霁，這個一直以來她認為最熟悉的朋友，身上卻蔓延出了絲絲縷縷的香氣。
那氣味像是融合了黑咖啡，苦巧克力，龍舌蘭酒，這些算是打上了成人标簽的東西。
“我喜歡你，”身上帶着危險香氣的沈霁站起身，上半身越過桌子，嘴唇落在晏寶珠耳側，“很久，很久。我們本來不就……一直在一起嗎？”
戶外咖啡廳旁種着一棵歷史悠久的紫薇花，那淡色的花瓣随風悠悠而下，正好落在晏寶珠的發上。
沈霁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就像是隔着那花瓣親吻少女的發。
晏寶珠落荒而逃了。
總是成竹在胸的少女一天之內被三個人告白，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上限。
她就這麽把沈霁扔在了咖啡廳。
這舉動看起來像是在拒絕他。
晏寶珠坐在宿舍的沙發上，忍不住發短信問起看起來很懂的盧潇潇。
【晏寶珠：要是複數的人向你告白，你怎麽辦？】
大約是嗅到了八卦的氣息，盧潇潇回複得很快。
【盧潇潇：那就擇優錄取啊。誰讓朕龍顏大悅，就和誰在一起。怎麽，誰向你告白了？】
【晏寶珠：……沒有。】
【盧潇潇：嘿嘿嘿。】
盧潇潇嘿嘿完之後，居然沒有再問。
晏寶珠擡手揉着額頭，萬萬沒想過居然因為自己錯發了一個短信，就炸出了這些，這三個人！
而即使她逃回來也是沒用的。
沈霁的消息即至。
【沈霁：回到宿舍了嗎？我在商學院宿舍，離你那裏很近，有空給你做飯。】
哇靠！他還能像沒事發生那樣說要做飯！
晏寶珠卻是不大敢吃了！
而接着聞星白的消息又來了。
【聞星白：下周三星河大學有一個攝影展，要去看看嗎？】
如果是平時，晏寶珠立刻就同意了。
可是現在……
晏寶珠左右歪着頭，像個不倒翁一樣難以抉擇。
陸少維平常很少發信息，可就像接力一樣，在聞星白之後，給晏寶珠發來了消息。
【陸少維：我對中京不熟，下周三要出去看看嗎？】
這不像是約會，更像是狗子想要熟悉路況的求救。
晏寶珠左右為男。
而沈霁像是想起了什麽，又發了一條消息。
【沈霁：下周三要一起去校外嗎？我小時候去的幾個地方想帶你看看。】
晏寶珠想，這些人之所以選擇下周三，是因為這幾天都要去聽院系講座，也有一些課程要上，而下周三到周末開始，各個院系都放假。
再到下下周，就是正式開學了。
晏寶珠沉吟着，這時又有一條訊息發來。
她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這時又冷靜了下來。
五分鐘後，晏寶珠開始回複。
【晏寶珠：下周三我要和我……爺爺見面，去參加一個宴會。他千裏迢迢來了，我還是去見見他。】
實際上晏寶珠的短信說得非常委婉。
蘇鶴中發來的短信裏直說他查出病來，快要活不久了。
沈霁，聞星白，陸少維看到這條短信後，下意識地問起家裏人，在中京這塊地，蘇家的蘇鶴中老先生下周三要參加什麽宴會？
周三很快就到，這幾天晏寶珠光是看那如山如海一般的基礎課本就要暈厥。
文學院內的講座一點也不少，占據了她大半時間。
陸畫自那天發短信的事後突然請了假，這幾天都沒有回宿舍。
晏寶珠自然擔心，陸畫的回複卻是她生病了，最近可能都沒空回學校。
問是什麽病，陸畫也只說是老毛病。
這真是個萬能說辭。
晏寶珠隐約覺得有些不對，但也說不上來。
周三這天晏寶珠離開宿舍，到學校南門等待。
基本上早上十點她來到南門，蘇家的車子就已經到了。
車窗降下，蘇鶴中就坐在裏邊。
晏寶珠仔細打量着蘇鶴中的臉色，發覺确實比之前壽宴見到的時候，臉色蒼白了很多。
晏寶珠心裏嘆氣，坐上車就問。
“爺爺是什麽病？我之前問您您不說。”
蘇鶴中擺手：“小孩不用知道，怕驚了你的壽。”
老人還是講究傳統，不肯讓孫輩知道病情。
蘇鶴中看着車子啓動，就和晏寶珠解釋：“這次去參加宴會，不是要讓你認識什麽人，好對蘇家的産業盡力，只是你人在中京，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有些人能幫上你的忙。”
蘇鶴中輕咳一聲，晏寶珠就要拿水給他，但蘇鶴中卻不要，只笑着說“沒事”。
蘇鶴中……比晏寶珠之前見到的時候，變得慈祥了很多。
在過去晏寶珠是不敢想蘇鶴中會有這種态度的。
他總是嚴厲，說一不二，要所有人都聽他指揮。
但在晏寶珠小時候，他也會和晏寶珠蹲在花園裏，聽晏寶珠講蚯蚓的故事。
等到了宴會場地，就是在一個會所裏。
大家着裝都很休閑，并不正式。
但在會所裏的人，雖然臉上帶笑，但眼神裏總是有些高傲，自帶着一股中京人特有的傲氣。
晏寶珠跟在蘇鶴中身邊，沒一會就有人迎了上來，和蘇鶴中打着招呼。
“這位是？”
來人是位大約中年的女士，滿身珠光寶氣。看着晏寶珠，隐晦地打量着，想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這是我孫女，寶珠。”蘇鶴中介紹。
“哎呀，是蘇家的大小姐。我是陸婉，這是我的名片。”
陸婉遞過來一張名片，晏寶珠接過，是某位文化傳媒公司的老板。
“謝謝。”
晏寶珠跟在蘇鶴中身邊，就是一直收名片，認人。
等到蘇鶴中見到幾個老人家時，就擡手讓晏寶珠自己去找點吃的喝的。
這就是讓晏寶珠先走了。
晏寶珠順勢離開，離開時還能聽到身後隐約傳來幾個老人的聲音。
“那就是寶珠？”
“是個好姑娘……”
……
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上，在他們嘴裏就是好姑娘了。
晏寶珠微垂眼睫，站在一個飄窗邊，低頭看着手中的名片。
大多都是傳媒公司和電視臺的人。
以前晏寶珠在壽宴上說不肯學商科，只想當攝影記者，蘇鶴中非常生氣，現在卻又肯主動帶晏寶珠來認識相關的人。
晏寶珠将名片放好，心裏實在說不上來。
只是晏寶珠站在一角，隐約看到宴會上還有很多年輕人在互相談話說笑，那神情姿态不像是單純陪家裏大人來玩的。
一個大約和晏寶珠同齡的少年在晏寶珠進門時就一直留意了，看晏寶珠離開了蘇鶴中身邊，就立刻朝這邊走來。
“你好，我是張楚，家裏是做食品生意的。”
張楚朝晏寶珠伸出手，晏寶珠以前也來慣了這樣的場合，也朝張楚伸出手。
“你好，晏寶珠，家裏不做什麽。”
晏寶珠這話有不大想詳談的嫌疑，但張楚并不在意，他認得蘇鶴中，自然也知道晏寶珠是誰。
今天這場宴會算是交流，但也沒那麽簡單。
家裏長輩都會帶适齡的人來參加，互相認識認識，要是有合适的，互相來往一下，覺得對方不錯，也可以定下婚約。
晏寶珠實在生得可愛，眼睛也明亮清澈，張楚的視線忍不住跟着她，不曾稍移。
“你上大學了嗎？”張楚又問。
“嗯，我在中京大學。”
晏寶珠已經有點不耐，她正想找個由頭離開，卻見一只手按在了張楚肩頭。
“張楚，你怎麽在這裏？你認得寶珠？”
在張楚身後，聞星白走了出來，一臉好奇地看着這裏。
張楚和聞星白比起來，不管是家世還是相貌都差了一個檔次。
這些小家族最會察言觀色，眼見聞星白神情和以往不同，張楚立刻就明白了晏寶珠不是他能随意來往的，就笑了笑離開了。
“你不是今天……要去看攝影展嗎？”晏寶珠驟然看見聞星白，實在吓了一跳。
聞星白走到晏寶珠身邊，聽了她這話，頗有些羞澀地擡手摸摸鼻子：“我本來就是為了約你才想去攝影展的。”
聽着這暧昧的話，晏寶珠一個激靈，之前聞星白說過的話又過了一遍大腦。
“是嘛，哈哈，那個，你也可以自己去看看。”晏寶珠想把話題帶過。
聞星白卻望着會場，像是喃喃自語般低聲說道：“你剛才進來後，那些人就一直在看你。看你符不符合條件，喜歡看你的臉，我讨厭那些視線。”
大門突然打開，又有客人來了。
雖然遲了一些，但不算太晚。
晏寶珠擡眼看去，就看到了沈霁和陸少維。
兩人都穿着打理過的西裝，他們身邊沒有跟着長輩，身後只跟着像是助理的人，像是自己來的。
沈霁和陸少維馬上就鎖定了晏寶珠的位置，看到晏寶珠身邊站着聞星白時，腳步更快。
如果說剛才聞星白出現，晏寶珠是驚訝的。
陸少維和沈霁接二連三地從大門處進來，她就慌張起來。
只是晏寶珠還不明白她會慌張，是因為……她開始有了自覺。
與他人因為身份不同，關系轉變，感情變質的自覺。
晏寶珠看着他們忍不住問：“你們……不是今天都要去中京逛逛嗎？”
沈霁微笑不語。
陸少維則說：“你不在，我出去也沒意思！”
簡單，直接。
晏寶珠擡手捂臉，她的大腦努力地思索着辦法。
打麻将嗎？剛好四個人啊！
聞星白則看着沈霁，像是有些“驚訝”。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在國外不回來了。”
沈霁像是聽不明白：“為什麽我的行程要由你決定？”
陸少維看着一旁的自主餐桌：“寶珠，有你喜歡吃的綠豆冰糕，來一點？”
而在會場另一側，陸畫遙遙地看着晏寶珠那邊，牙齒都要咬碎了。
這就是逆轉世界倒退百分之兩百嗎！
男主男配都跟在晏寶珠身邊，跟特麽白給的一樣！
陸家的太太見着陸畫盯着前方，她眯眼看去，竟看到了沈霁和聞星白。
“沈霁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啊，你不要再熱臉去貼冷屁股……”
陸畫卻冷冷地說：“媽，讓我和沈霁聯姻，我保證沈霁再也不能繼承沈家，這樣沈叔叔那邊會同意的。”
陸家太太卻用看智障的神情看着陸畫：“啊……如果沈霁不能繼承沈家，我們家也是不要這種女婿的。”
陸畫：……計劃還沒開始就破産，你倒也不用這麽講邏輯。
而宴會裏的舞池響起了音樂，這就是讓年輕人下場去玩了。
晏寶珠看着眼前伸出的三只手，覺得……肚子有點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