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野啊寶貝
第7章 野啊寶貝
校際交流的賽事安排很快就列好名單了。
晏寶珠只參加重劍比賽,是替補。
而沈霁則參加籃球和烹饪,重劍是替補。
晏寶珠在手機上看到名單的時候還覺得很奇怪,發了短信去問。
【晏寶珠:你也重劍替補?】
【沈霁:有個學長的手受傷,聽說我有替補經驗,就讓我去。】
晏寶珠想了一會,也不知道這倒黴學長是誰。她剛合上手機,就看到林蔭道那頭,陳加走了過來。
中京學生正式入駐池江高中後,晏寶珠就要去收調查問卷了。
實際上就算不去收,她也聽到了各種風聲。
什麽覺得飯很難吃啊,一天只能勉強喝點水過活啦,什麽地方很臭啦,池江的人是不是不洗澡啦,諸如此類。
種種帶着歧視和偏見的話,讓人一聽就火冒三丈。
這還是收斂過的。
晏寶珠和陳加往中京學生宿舍走去,陳加這樣好脾氣的人聽到風聲也有點惱火。
“我們的人去中京,也會這樣給人臉色看嗎?”
晏寶珠搖頭:“據我所知素質都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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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心下都做了決定。
要是去到那邊,有人敢當着他們的面說什麽難聽的話,就別怪他們掀桌。
可誰知到了那邊,卻見有幾個中京的學生狼狽地拖着行李,被保镖帶着往外走。
其中兩個晏寶珠還有點眼熟,好像是之前在走廊脫了外套為難人的家夥。
“這是要去哪?”晏寶珠不由出聲問道。
“他們不太适合這一次的校際交流,就先回中京了。”
聞星白不知什麽時候走了出來,對晏寶珠和陳加說明了那些學生的去向。
晏寶珠和陳加對視一眼,估摸着知道是怎麽回事。
這些學生可能就是因為行事太猖狂,就被發配回去的。
沒想到啊。
晏寶珠和陳加看聞星白的視線不由得帶了點贊賞,聞星白則笑得更甜,擡手請他們進來。
“去年我還不是學生會長,今年既然是我帶隊,就盡量不給人添麻煩。”聞星白直說了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
問卷這些資料祁臻都整理好了,歸整放在會客室的桌上。
見到晏寶珠進來,就上前打招呼。
那笑容燦爛得要命,晏寶珠好像看到了一只迎面撲來的熱情狗狗。
“祁……臻。”晏寶珠回憶着祁臻的名字,看着祁臻笑得更歡,這就是沒說錯了。
晏寶珠和陳加坐下,兩人拿起問卷不免要看。
“諸位住在這裏有什麽不适應的地方嗎?”陳加一邊看問卷,一邊問。
厲害,居然全都在問卷上打了“非常滿意”。
聽了陳加的話,聞星白沉默了一會,最後語氣有些無奈地說。
“就是這邊的飯菜口味有點太淡了。”
聞星白的表情帶着一點腼腆,好像是覺得都将要成年,還因為口味不同而吃不下飯,實在有些幼稚。
晏寶珠和陳加卻笑了,只要不裝都好說。
晏寶珠抱着問卷站起身:“放心,這個我們會和學生會反應。等他們看完了問卷,具體問題會直接找你們談。”
祁臻不舍地看着晏寶珠:“那你之後都不來這裏,啊,我的意思是,有空可以過來玩,平常也可以一起上課什麽的。”
這個人熱情過頭了吧。
晏寶珠扯開一個假笑,只揮揮手要道別。
聞星白則自然地送他們出去,又自然地問:“放學後還是一樣在擊劍館見嗎?”
晏寶珠回頭,對着聞星白點點頭:“行啊。”
等晏寶珠和陳加走出去一段距離之後,陳加才疑惑地問:“你什麽時候和中京的學生會長這麽熟了?”
“倒也不是很熟,只是我作為重劍替補,最近不是在擊劍館訓練嗎?匹配對手的時候經常找到他,有空就一起練習了。”
晏寶珠伸出自己的手,練了一段時間,可以露出的手臂,和被衣服遮擋的地方,再次出現了熟悉的淤青和擦傷。
陳加光看着都覺得疼:“你只是替補,用不着這麽勤奮吧……”
晏寶珠伸出手指不贊同地搖了搖:“誰站上劍道是為了想輸啊。”
陳加驟然聽到這種符合少年漫的臺詞,也沒話說了。
“幸好他們就來一個月。”
兩人往學生會室走去,學生會有專門的獨棟小樓,憤世嫉俗一點的說法就是“給那些特權階級偷雞摸狗用的”。
晏寶珠來過幾回,沒見過學生會的偷雞摸狗,倒是經常看到他們加班工作到爆炸嘶吼。
恐怕是為了不擾民。
“我們來送問卷了!”
晏寶珠站在樓下按了通訊,很快大門就打開了。
學生會裏邊的人都忙瘋了,一個個手上都有活,裏邊還夾雜着“老子不幹了,讓我死”之類的吼叫。
其中一個見着晏寶珠和陳加進來,就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一邊拿着書,一邊說話,走到晏寶珠面前時,就剛好挂了電話。
“怎麽樣?他們有發什麽少爺脾氣嗎?”江小秋一挂電話就直接問,顯然是不相信中京有品德這種東西。
“沒有哦,”晏寶珠把問卷遞給江小秋,“很乖。”
聽了晏寶珠的話,江小秋快速浏覽了一遍,發現問卷上的要求合情合理,根本沒有為難的地方。
想起對方提交的校際交流退出名單,這是把刺頭都先送走了?
“……突然皈依佛門了哈?”
江小秋還有些難以置信,她謝過晏寶珠和陳加,就像夢游一樣抱着問卷進去了。
晏寶珠抿嘴一笑,正要出去,就聽到沈霁的聲音。
“寶珠。”
沈霁站在樓階上,越過人群看來,那雙墨色的眼睛隐在暗處,就像藏于陰影的刀刃。
陳加覺得有點瘆人,但晏寶珠卻站在那裏,像是知道沈霁要做什麽。
“我可以自己去食堂吃。”晏寶珠一看就知道沈霁是來送便當的。
沈霁倒也沒逼着人一定要收下,只報菜名:“辣子雞,魚香肉絲,麻婆豆腐,蚝油菜心。”
四個菜,讓晏寶珠的淚水從嘴角流出。
下一刻,她恭敬地雙手接過了便當。
“謝謝,飯盒我自己洗。”
沈霁還有工作,看到晏寶珠拿了之後,就上樓去了。
陳加看着抱着飯盒滿臉笑意離開的晏寶珠,他已經對這種分分合合的戲碼不再感到驚訝。
不過是詭計多端的臭情侶想讓人吃狗糧罷了。
晏寶珠和陳加道別後,就自己溜達着找個人少的地方吃東西。
便當盒還是熱的,估計是沈霁用學生會的小廚房臨時做好的,打開蓋子之後就能看到裏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菜色。
晏寶珠喜歡吃炸到酥脆,但內裏又有一絲水分的雞肉,幹辣椒的香氣缭繞着晏寶珠的鼻尖和口腔,重鹹口的味道裏還添了一絲冰糖的甜味提鮮,沈霁的辣子雞口感完全符合了晏寶珠的審美,她筷子舞得都快出殘影了。
再往嘴裏塞入一塊豆腐的時候,晏寶珠聽到身後的牆上傳來了踩踏的聲音。
她回過頭去,隔着一樹灼如火焰的紅花,就看到了那個一下跳到牆上的人。
池江高中管理嚴格,幾個校門都有保安,周邊也時不時有人巡邏。一是為了防止外來人士闖入,二是為了不讓學生有機會遲到早退,出去玩野的。
這個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顯然就是起晚了,才铤而走險翻牆。
池江高中的人個個注重着裝,注意整潔,但他顯然不大在意。
短袖白襯衫上的兩個扣子沒扣,露出一截修長的小麥色脖頸和漂亮的鎖骨。
本來就長得高,站在牆上更添加了壓迫感。
等他從牆上跳到地上,勁風吹起他散亂的劉海,就露出其下那張銳氣滿滿的混血兒面容。
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臉卻比別人窄一點,眼珠帶着深灰,是張适合上鏡的臉。
誰看了心裏不喊一聲:野啊,寶貝。
以前學校門口就有星探和經紀人來找他,不過都被他拒絕。
對這個人來說,還是在自己拜師的武館練習更有意思。
晏寶珠認得他。
陸少維這個人三天兩頭上學校通報。
一般都是打架鬥毆。
他們是同級生,剛上一年級時,有人看不慣陸少維那張拽得二五八萬的混血臉,就去尋釁滋事,可卻都被揍了回來。
和一般少年人的胡亂打法不同,陸少維顯然是練過的。
因為別人也有錯處,所以大多是警告處分。
可哪個打架的人只因為被警告過,就不會再打架?
學校裏的,外邊武館的,自己挑釁的,陸少維這架簡直打得延綿不絕。
晏寶珠湊巧遇見過一次,那還是在校外。
狼一樣的少年穿着牛仔褲和白色緊身背心站在半明半暗的巷道中,腳下是倒了一地只能嗷嗷叫的傷患。
察覺晏寶珠站在巷口,陸少維猛地擡眸看來,他的眼裂狹長,一點月光落在他的眼中,卻像在平靜的湖面燒起了一簇火焰。
巷子中有人聲傳來,那是又有人追來了。
陸少維在晏寶珠身邊跑過,那些人罵罵咧咧地在街道上追問着陸少維跑哪去了。
惹得路上的老頭老太撿起路邊的板磚就要揍這些毛頭小子。
人群呼啦散開,晏寶珠一直閉口不言,等人走了之後,她才走到一邊,對隐在樹後的陸少維說。
“給你小貓。”
剛才陸少維跑過來時,就先把一只小貓塞到了晏寶珠手裏。
晏寶珠看着手裏熱乎乎軟綿綿,Jiojio還開花的小橘貓,一時驚詫。
這是打架順帶還救助流浪貓?
鐵漢柔情,猛、猛虎嗅薔薇?
看見陸少維冷着臉,晏寶珠本來不該廢話馬上就走,但承自晏彤的正義感,還是讓晏寶珠啰嗦了一句。
“那個,打贏上法庭,打輸上醫院,而且……你打這麽多架,小貓會害怕的。”
這話聽起來很滑稽,但陸少維接過小貓後,這個眼裏還有着怒火餘燼,身上肌肉緊繃,好像随時都能給人一下子的狼少年,這時卻突然乖了一下。
“哦。”陸少維應了。
之後在學校裏好像就漸漸不大聽說陸少維打架的事了。
晏寶珠和沈霁走在一起時,又和陸少維碰過幾次面,不過都沒說上什麽話。
現在再在這地方見到陸少維,晏寶珠咽下了嘴裏的豆腐。
陸少維和晏寶珠對視一眼,他先是有點驚訝,随後又恢複了那桀骜的模樣。
灼紅的樹下,一聲象征饑餓的腹鳴聲響起。
晏寶珠想,好标準的“咕嚕嚕”。
陸少維依然擺着一張“爺就是拽”的臉,小麥色的皮膚讓人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害羞臉紅了,不過陸少維的視線卻落在了晏寶珠的飯盒上。
晏寶珠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小便當。
沈霁做的便當……晏寶珠才舍不得給別人。
不過今天學校餐廳在校門口免費派發的小餅幹倒是能給。
晏寶珠遞出了餅幹。
陸少維像個沒接到指令,雖然兇悍,卻只能蹲坐在一邊的大狼狗,看到晏寶珠遞出了餅幹也沒動,直到晏寶珠猶豫地看向他,他才伸出手。
男性修長的指尖向前一探,食指中指和拇指捏住了被彩色包裝紙包住的小餅幹。
他像是個粗犷行事的人,拿小餅幹的動作卻很小心。
拿了餅幹之後,陸少維就走了。
走出三步遠時,晏寶珠才在風中隐隐聽到一聲“謝了”。
晏寶珠臉上笑出了一個淺淺的小酒窩,又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吃。
午飯帶給晏寶珠的快樂一直持續到放學。
等到晏寶珠放學去擊劍館,才剛換好衣服,手機就響了起來。
晏寶珠看着來電顯示,靜音不接。
過了一會,一條信息發來。
【蘇兆文:今晚爺爺壽宴,記得準時。我來接你。】
五分鐘後,晏寶珠回消息。
【晏寶珠:不用,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