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界名畫
第6章 世界名畫
啊？
晏寶珠面對聞星白的話，唯有茫然。
那個美少年依然微笑着自我介紹。
“我是聞星白。”
晏寶珠倒不是不記得聞星白，畢竟對方外形那麽突出，去年也來過池江，她沒忘記。
“得聽安排。”晏寶珠說的是這個。
沈霁則上前一步，站在聞星白身前。
兩個身高相仿，姿容俊美的少年人站在一起，真如畫一般。
只是聞星白看着沈霁，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
“是你呀。”
池江高中裏的座鐘響了一聲後，沈霁就往前啓步，帶着聞星白往學校裏走。
晏寶珠看着沈霁的背影，隐隐覺得他有些陌生。
沈霁雖然也是中京來的，但大部分時間都長在池江。
現在和聞星白走在一起，他身上的氣質卻突然有了轉變，變得有些冷硬而無情。
沈霁和聞星白兩人視線都沒有交彙，池江的學生會長還要留在門口迎接帶隊老師，中京的學生會長就由沈霁負責。
Advertisement
以前沈霁從不出席這樣的場合，對于活動加分也沒有任何興趣，這次竟然願意來，也算幫了忙。
晏寶珠則領着一個女孩往學校裏走，邊走邊介紹着道旁的花木，前方的雕像出處，可是不管她怎麽說，身邊的女孩都沒有回應。
晏寶珠疑惑地轉過頭，卻見那女孩像是在打量她。
“怎麽了？”晏寶珠問。
阮欣被逮了個正着也不尴尬，單手支着下颚，頗為優雅。
“去年那些交流的學生回來之後，你就在中京變得很有名了。”
晏寶珠不以為意：“哦，應該都挺讨厭我的吧。”
阮欣卻笑着搖搖頭：“在我們的世界裏，其實很簡單。被欺負了就欺負回去，可是有的時候，仇恨觸底，卻容易變成仰慕。”
晏寶珠：？？？
“您說的是中文嗎？”晏寶珠虛心請教。
阮欣一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你果然也有點憨憨的哈哈哈哈！”
晏寶珠想，今年來的交流生果然精神也不大正常。
池江高中很大，等晏寶珠只按照游覽路線帶人走了一遍，嬌生慣養的中京學生已經想去住宿的地方休憩了，前邊的領隊趕緊帶隊往宿舍走。
往後的一個月裏，要是阮欣欣有什麽課想上，或者有什麽問題，都可以直接找晏寶珠這個接引人。
但阮欣看起來很獨立，确定了教學樓和圖書館的位置之後，就和晏寶珠說沒什麽要麻煩的。
晏寶珠伸了個懶腰，那還不錯，看起來這段時間她也照樣按部就班地上課學習，偶爾去幫忙一點雜事就行。
“晏寶珠，再見。”
晏寶珠在宿舍樓下要走時，又聽到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男生少有聲音這麽好聽，好聽到近乎于甜的。
她回過頭去，果然是聞星白。
好看的少年站在臺階上，一臉笑意地對她揮手。
晏寶珠下意識地回了個拜拜，然後就和大部隊一起走了。
晏寶珠心想，這聞星白也挺自來熟的。
只是沈霁和晏寶珠并肩走着時，會揉揉耳朵。
晏寶珠好奇地問：“有蟲子？”
沈霁搖頭：“男人裝腔作勢地說話讓我過敏。”
晏寶珠茫然：“誰啊？”
沈霁沒說，只從随身的背包裏又拿出一瓶牛奶給晏寶珠。
“喝嗎？”
晏寶珠接過牛奶，把剛才的好奇心又迅速抛之腦後了。
而聞星白依然站在階梯上，聽着身邊的同學不停地嫌棄這裏的設施不夠好，健身房離得遠一類的話。
聞星白的視線一直沒從前方的林蔭道上移開，卻語氣淡淡地說。
“既然要來，就別挑三揀四，很不禮貌。”
同學悻悻住口，祁臻則溜達着走到聞星白身邊，像是想看看風景，卻被聞星白擡手往後一擋。
“熱，不許過來。”
聞星白這樣子比在別人面前，那種稱得上“甜蜜乖巧”的模樣差遠了。
“我是想問，要不要過來讨論之後的比賽名單，你會上擊劍賽吧？”祁臻要說的是正事。
聞星白點頭，直到再看不見晏寶珠，才和祁臻一同離開。
“晏寶珠，你以前中學是重劍隊的吧？我記得你中考的簡歷上有寫拿過全國第一。”
下午晏寶珠剛下課，就接到了班導的電話。
“是倒是，不過我上高中以後就沒練了。”晏寶珠拿着手機随口答着。
“沒關系，重劍隊這邊只是缺了個替補，我把你名字加上去，這段時間可以來擊劍館訓練。”
班導的聲音嘶啞，像是已經打了很多個電話。
池江和中京的交流賽這麽多，一個年級的學生個個都要安排，有的想方設法要加塞，有的則想方設法躲避。
晏寶珠擡手撓頭，知道老師辛苦，到底也沒有直接拒絕。
“對哦，寶珠你以前好像确實是練擊劍的，怎麽就不練了？”
盧潇潇抱着書走在晏寶珠旁邊，也聽到了這通電話，她恍惚記起以前有去看過她的擊劍比賽。
“設備要常換，我又一直在長高，教練也得花錢請，有時候不小心挫傷扭傷什麽的，更是麻煩。”
晏寶珠比了個錢的手勢，盧潇潇秒懂。
只是……
“你那個爸，不給撫養費麽？”盧潇潇沉下臉，開始不爽。
“給倒是給了，”這點晏寶珠不會否認，“給得還挺多。只是我覺得沒必要和以前一樣，上了高中也會有新的興趣。那些錢嘛，我媽就給我投資和存起來了。”
盧潇潇看着晏寶珠像是真的不在意，就叽叽喳喳說起別的事來。
晏寶珠則透過長廊看着東邊，擊劍館好像就在那邊。
等到放學的時候，晏寶珠也沒急着回家，而是背着書包往擊劍館去。
這麽長一段時間沒練習，肌肉記憶可能還有點留存，但是反應力和力量還有體能的層級肯定下滑了很多。
幸好她還算注重保養視力，眼神一樣非常犀利。
等進了擊劍館，裏邊已經有幾個人在練習了。
見了晏寶珠，靠近門口的那人就停下了動作。
“我是替補，這段時間會來練習。”
晏寶珠舉手說明來意。
那人點點頭，晏寶珠就摸着去了女子更衣室。
更衣室裏果然有一排沒拆的新裝備，各個尺碼都有。
晏寶珠選好了自己的尺碼的衣服，拿了手套，襪子和鞋，就在裏邊換起來。
“咦？這次替補是你啊？”
兩個放學來訓練的女同學和晏寶珠同一個年級，算是互相認識。
晏寶珠笑着打了招呼，又低頭調整衣服。
短發的少女時倩笑着上前幫忙。
“我來幫你。”
可另一個長卷發的少女羅西西則若有似無地瞪了晏寶珠一眼，拿着裝備就跟吃火藥一樣甩上了另一扇門。
“她怎麽了？”晏寶珠在鏡子裏看得一清二楚。
“呃，她以為你和沈霁分手，昨天去告白結果被拒，現在臉上下不來。”時倩有些尴尬。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昨天那事很多人都看到了。
晏寶珠是替補，說不定真有上場的時候，為了避免影響心态，還是把事情說開比較好。
“我和沈霁沒有交往……”晏寶珠聽了這話，比時倩還尴尬。
“那他為什麽拒絕我！”
門又轟然打開，衣服只穿了一半的羅西西又走了出來，氣勢洶洶地站在晏寶珠面前。
“……那你該問他？”晏寶珠攤手。
羅西西一口氣噎在喉嚨裏，随後罵罵咧咧。
“他和我說話就跟失憶老伯差不多！我問他什麽，他都只會說‘嗯，不知道’，我問得出個屁呀！”
晏寶珠聽着這個過于形象的比喻，忍不住要笑。
羅西西惱羞：“笑屁啦！”
晏寶珠止住笑：“抱歉，只是我覺得你很幽默。”
羅西西看着晏寶珠的表情，半點沒有因為她去告白而生怒的意思，反而有閑心笑。
“你們真沒在交往？”
晏寶珠重重點頭。
羅西西想了一會，又對着旁邊的鏡子照了照，随後一撩自己豐厚的長發下了結論。
“沈霁眼睛瞎了。”
時倩也忍不住笑起來。
有時候少女的愛戀來得快去得也快，面子與驕傲比一時的觸動要重要得多。
而那些要經歷時間才能發酵的感情……
時倩看着晏寶珠，可能她會有？
晏寶珠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慈愛的目光，回頭問。
“好了嗎？”
時倩比了個“OK”的手勢，晏寶珠就提着選好的劍上了場。
一般來說久不練劍應該練練體能，但是晏寶珠想看看自己現在還記得多少。
她下載了場館內的app，輸入自己的號碼，等待随機配對對手。
她剛好看到沈霁問她在哪的短信，回了一個在擊劍館的消息後，就開始熱身。
熱身完畢，晏寶珠在場邊做了幾個動作，重新熟悉重劍的手感。
晏寶珠以前會練習重劍，就是因為規矩沒那麽多，刺中就能得分，便捷又爽利。
手機“滴”了一聲，有人配對成功過來了。
晏寶珠轉過頭去，對方已經佩戴好了全身裝備，看不清樣子。
只是對方身高顯然已經超過一米八，寬肩長腿，身上隐隐透出的肌肉線條看起來十分流暢漂亮，是個男人。
“這是沒人了啊。”
晏寶珠聳肩，但也沒有拒絕。
她這種長時間不練習的人，沒資格挑對手。
“我水平比較次，您見諒。”
晏寶珠說完就站上劍道，一邊伸手觸碰劍尖，一邊打量着對手。
對手比她高太多，拉遠距離她就勾不着了。
要小心點出手。
速度，步伐，都要比對方更快，更細膩，才有可能勝利。
雖然已經很久沒練，但晏寶珠站在對手面前，卻開始冷靜地分析勝機。
比賽開始。
晏寶珠如同飛鳥一般直接沖了出去，而對方也毫不害怕地迎了上來。
兩把重劍在空中交接，試探，随後劍尖軌跡随着身高一個向上，一個向下。
在剎那之間，晏寶珠中劍。
晏寶珠側頭看了一眼肩膀，随後後退。
她倒沒想過現實能和X點開挂文一樣，一上場就能把強大的對手打得落花流水。
主要是為了鍛煉手感和速度。
接下來晏寶珠一直被擊中，對方的實力真的很強。
哪怕是晏寶珠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戰勝對方。
但這更激起晏寶珠的鬥志。
而對方也一直陪練，沒有因為晏寶珠一開始有點生疏的動作而喊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晏寶珠的劍再次被挑開時，她以詭異的角度轉了身，從身後刺中了對方的心髒部位。
“好！得分！”
晏寶珠喘着粗氣，擡手示意暫停。
她取下面罩，大口呼吸着空氣，而對方也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聞星白？”
晏寶珠疑惑地看過去。
聞星白擡手把略有些汗濕的劉海梳到腦後，濕漉漉的美少年對晏寶珠揚起漂亮的笑容。
“真巧。”
确實挺巧的，早上剛把人接進來，傍晚對方就開始在擊劍館練習了。
“你原來是勤奮選手。”晏寶珠喜歡所有勤奮認真的人。
聞星白擡手撫觸着劍尖，對晏寶珠笑得很甜。
“繼續？”
晏寶珠估算着自己的體力，可能再來半小時就不行了。
“你不嫌棄的話。”
晏寶珠重新戴上面罩，調整了一下手套，舉起劍擺好架勢。
“總覺得你的動作有點眼熟……”
晏寶珠這話一出，聞星白戴上面罩的手一僵，指尖甚至有些無措地顫動，随後他又聽到晏寶珠說。
“有點像邵清肆的風格。”
聞星白那微顫的指尖像是期待落空般，重新穩定下來。他最終利落地戴好了面罩，對着晏寶珠舉起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接下來的半小時，晏寶珠一點也沒浪費。
好不容易有一個這麽強的對手，好像還像預言家一樣能預知她的路數，讓晏寶珠的精神高度集中，動作也随之更快。
雖然只在聞星白身上取到了三分，但對于晏寶珠來說已經足夠了。
再這麽練習下去，說不定用不着多久就還挺能看的。
晏寶珠取下面罩，踩着劍道走過去和聞星白握了手。
“謝謝，和我打其實挺沒勁的吧。”
聞星白則笑着搖頭：“好幾次你吓得我都快拿不住劍。”
聞星白看着臉上沾着汗珠的少女，嘴唇微啓。
“待會你要是……”
只是這話剛起頭，晏寶珠就突然側頭向右邊看去。
“什麽時候來的？”
取下面罩的少女像兔子一樣，歡快地跳到了劍道下，一路踩着階梯來到了場外。
俊美卻緘默的少年單手拿着皮質的書包，靠在場邊的牆上，不知在這裏看了多久。
看到晏寶珠過來，沈霁像哆啦A夢一樣拿出了一瓶能量飲料給晏寶珠補充水分。
聞星白在場上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只見晏寶珠喝了水就把瓶子往沈霁手裏一塞，随後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沈霁擡眸看了聞星白一眼，就擡腳跟着晏寶珠離開。
這樣的場景，聞星白在過去看過許多次。
他撥弄着劍尖，劍身微彎，手一松開，金屬劍身就發出微微的鳴響。
這像不像一幅畫？
《騎士，公主，與黑暗中窺伺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