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氣包
氣包
之後體育課，林之衍借口瘸腿沒去，還拉着個宋嘉陪他。
“老師，我生病了。”林之衍巴巴望着新班級的體育老師，“我不光過敏我還瘸腿了，需要有人照顧。”
語氣甚至有點耍無賴的意思。
宋嘉在他背後站着，被他抓着手腕沒松。
這個角度體育老師看不見他倆的小動作，宋嘉也掙脫不開林之衍的桎梏，只得應下：“沒事的老師，我就留下來在這裏照顧他吧。”
體育老師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他一臉嚴肅和關切，用那雙粗糙的大手有力拍了拍林之衍的肩膀：“好好休息，下次來補考一千米。”
林之衍笑容僵了一下，點頭：“行，老師您辛苦。”
宋嘉也點頭和體育老師道別。
老師走後，安靜的保健室只剩下宋嘉和林之衍。
上課的時間保健室更加寧靜，窗外蟬鳴混雜對面教學樓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
宋嘉垂眼看林之衍：“你可以松開我了嗎。”
林之衍笑得欠兮兮，手枕在腦袋，往後躺在床上，拉着宋嘉的那只手沒減輕力度：“怕什麽，這裏又沒監控。”
“……”宋嘉盯着林之衍妖冶的面孔看，覺得他好無賴。
“你對每個女生都這樣子嗎。”宋嘉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林之衍擡了擡下颌，歪頭看她，指尖輕輕在她掌心摩挲，表現的更加無賴暧昧：“你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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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知道比力氣肯定比不過林之衍，幹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随你好了。”
“怎麽，”林之衍像是總算抓到了宋嘉的端倪，嘴角開心地翹起來，挺期待她的正面回答，故意扯了扯宋嘉衣角，“吃醋了？”
宋嘉睜大眼睛，從帶來的書籍中擡眼，一臉不可置信：“我吃醋幹嘛。”
他倆除了合作關系什麽都沒有。
林之衍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按下宋嘉手裏的書，巧妙轉移話題，“好不容易可以在這陪我，你就不能別看書了。”
他翻起身，趴在床上湊近宋嘉，手托着下颌，洋洋得意：“大學霸，你老看書不會覺得無聊嗎。”
“會，”宋嘉如實回答，“但想到看書可以讓我有一個更美好的未來，我就不覺得無聊了。”
“嘶，你……”林之衍撓撓頭，有點苦惱怎麽繼續這個話題。
思忖幾秒後他選擇放棄，重新躺回了床上，擺爛一般喚着宋嘉：“我無聊，你陪我聊聊天呗。”
“你想聊什麽？”宋嘉認真看着他，顯然把林之衍的這話當成了吩咐，把和林之衍聊天這件事當成了一道題目。
林之衍看着宋嘉這樣子感覺沒意思，小脾氣上來，蓋着被子翻過身，不理宋嘉。
宋嘉還沒意識到，只以為他困了，幫他掖了掖被子，“你睡吧，不過得把腿腳露出來吹吹風，上了藥會很熱的。”
宋嘉邊說邊彎腰，一點點非常細致地幫林之衍整理好被子，動作和話語都很溫柔，像一位可靠的大姐姐。
林之衍倔脾氣地不看她，手枕在腦袋下面，接受着宋嘉的好，心髒微微抽動。
宋嘉的這樣子，很像小時候一直溫和對他的父親。
“宋嘉，”林之衍抓着她問，“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宋嘉斂眼，眼神下意識回避。
林之衍裝作沒看到，補充說：“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讓你一輩子都脫離那個家。”
他停頓，不是一時的情緒上頭，“我只希望你能陪着我。”
宋嘉望着他，手被他輕輕拉住晃了晃。
林之衍其實挺粘人的，像小孩子。
“像小橘陪着我一樣陪着你嗎。”宋嘉揚唇，笑了笑，稍微用力松開了他的手。
林之衍恍惚，注視宋嘉的轉身怔楞，“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宋嘉給林之衍倒了杯溫水回來，坐在床邊的椅子翻開書，安靜看起來，“只是随口一說。”
斜陽鑽入窗玻璃，外面是熱鬧的歡聲笑語。
鋪滿金燦燦陽光的房內，林之衍躺着，側目看躲開他目光的宋嘉，心髒有些堵。
總覺得，他們的關系會很淺，比他之前不上心結交的女生們都要淺。
“宋嘉，”林之衍張唇，聲音很啞，聲帶僵硬摩挲，“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沒有對誰告白過，對一段感情從來都是模模糊糊逢場作戲，算不上用心。
他和宋嘉的關系，在一個簡單的午後被他主動點破。
作為被告白的那一方，宋嘉捏着書本，微笑擡頭，臉龐浸染着觸手可及的美好，“我們都還小，你現在認為對某個人的喜歡只是青春期産生的情感懵懂。
我們作為學生，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把握好自己的未來。”
宋嘉說了一堆林之衍并不感冒的官方話。
林之衍支起身，發絲自然下垂，蓋過了眉毛，笑容弧度嘲諷，“宋嘉，我發現你比柯誠還精明。”
他躺回床上，被子遮住臉，聲音很悶，“你走吧。”
宋嘉捏着書本，回味林之衍的話愣住，久久沒起身，“林之衍，你剛才的話……”
“走！”林之衍翻身背對她，怒火洶湧。
“那你好好休息。”宋嘉拿起書，把過敏藥放在床頭，方便林之衍待會兒吃。
宋嘉走了，房內更加安靜，窗外的熱鬧也更明晰。
林之衍覺得煩，索性埋頭躺進了被子，倒頭睡一覺。
有人傳言，宋嘉和林之衍大吵了一架。
有人傳論，潔癖的大少爺林之衍為了宋嘉的飯卡，親自跳到了肮髒的水池裏。
多種言論混雜在一起，聽得宋嘉也有些迷糊。
上次醫務室之後，林之衍就消失了，恢複了三天兩頭都不來學校的性子。
宋嘉住校，周五才回去一趟。
回去之後，她打開密碼鎖進去，發現房內亂糟糟一片，擺滿了各種的瓶瓶罐罐和外賣包裝盒。
林之衍的房門緊鎖，宋嘉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林之衍？”
她這幾天不斷給他打了電話，發了消息，試圖哄哄林之衍。
可這次的林之衍怎麽也不肯低下頭，連一個臺階都不給宋嘉，和她持續保持冷戰。
“林之衍，”宋嘉站在門口，手裏提着一瓶溫牛奶和吐司面包，“吃的我給你放門口了，你記得拿。”
宋嘉清楚林之衍說一不二的性格，掂量不出這次的他會生氣多久，把東西挂在門把手，就背着書包進了自己房間。
宋嘉做了會兒作業後洗了個澡，半途感覺口渴，出來倒了杯水。
路過林之衍門前，她發現袋子裏的吐司面包被咬了一口，牛奶沒少，袋子上多了一張便簽：難吃！
簡短的兩個字被林之衍寫得龍飛鳳舞，斬釘截鐵。
宋嘉好笑，捏起那張便簽仔細看了看，确認這出自林之衍的手筆沒錯。
把便簽翻過來，便簽的背後還有一行小字：我餓了！
挺高傲倔強的語氣，蠻像林之衍的風格。
宋嘉捏着那張便簽，回房拿了筆，在上面回複：想吃什麽？
然後敲了敲門，把便簽貼回了袋子上。
宋嘉倒完水回房，又做了會兒作業，坐在位子上伸了個懶腰，起身出去。
路過林之衍的房門口，她摘下那張便簽，翻到背面查看。
背後多了一行小字：餃子。
下面是更小的小字：我想吃有小青菜的餃子，然後蘸着醬料吃，多放醋和辣椒。
最下面的小字比較工整，顯然林之衍寫的時候比寫之前幾句話的時候要認真許多。
宋嘉捏着便簽，盈盈露出一個笑，收了便簽進入廚房。
一段時間過去，宋嘉把餃子全部打撈出來，擺好醬料和筷子端到餐桌，用黑筆在便簽上寫：煮好了。
她端了一碗進入房間，不打算影響林之衍的心情，免得要是她也在這裏，林之衍會過很久才來吃飯。
宋嘉貼了便簽，敲了敲門，馬上端着餃子回了自己房間。
沒過多久，宋嘉捏着筷子剛吃一口餃子，房門就被敲了敲。
她走出來，發現門上多了一張便簽紙：出來。
掀眼朝客廳那邊看，林之衍坐在餐桌悶頭吃着餃子，手邊擺着剛才宋嘉給他準備的溫牛奶。
“你不是說這個牛奶不好喝嗎。”宋嘉收好便簽走過去，提起話題。
林之衍低着腦袋沒理她，好像還是打算和她保持冷戰。
他啜一口牛奶，悶悶往嘴裏塞了一口餃子，咀嚼好久咽下去，半晌才開口：“難喝。”
宋嘉在他對面坐下來，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收到便簽就直接過來了，自己那盤餃子還在房間。
“陪我吃飯。”幹坐了半天後，林之衍總算擡頭，看一眼宋嘉，甕聲甕氣張唇。
宋嘉反應慢半拍，收回眼點點頭，起身往房間走想把自己那盤餃子端出來。
身後林之衍不知道怎麽了，埋頭吃了兩口餃子，忽然抽紙一擦嘴，摞下筷子先步關門回了自己房間。
他沒開口講話，但從林之衍關門的聲音來看，她覺得他還是在生氣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林之衍好像更生氣了。
怎麽了嗎。
宋嘉站在原地，不明白。
她不是順着林之衍的意思來嗎，為什麽林之衍還會更生氣。
“林之衍，”宋嘉主動去敲門，軟着語調哄，“你怎麽了，這麽快就吃飽了嗎？”
她看了看那盤剩了很多的餃子，敲門，“你就吃了這麽幾個，待會兒肯定要餓的，再出來多吃點吧。”
林之衍房內好久沒動靜。
過了很久，宋嘉站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
房門忽然開了，林之衍看見門前的宋嘉似乎愣了一下，馬上又恢複冷冰冰的陰沉樣子，開了門掠過宋嘉走向餐桌，把自己落下的牛奶拿了回來。
接着又關上了門。
關門帶起的風撲在宋嘉臉上，有點冷。
宋嘉注視那扇毫無變化的房門，擡手整理碎發。
林之衍。
是氣包轉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