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選擇
選擇
回到學校，宋嘉和林之衍下車沒多久，倆人還沒回到班級，半路就被板着臉的班主任架到了辦公室。
“你倆自己說說，”班主任拍着桌子，桌上擺着自己的枸杞泡茶，“我這次為什麽叫你們來！”
宋嘉全程低着腦袋不敢面對。
林之衍則一副毫無在乎的樣，兩手背在身後，并肩站在宋嘉邊上。
“裝不知道是吧！”班主任氣紅了臉，桌子被他二次拍響，“教導主任帶隊管你們都不夠嗎！
你們一沒好好在德育處教導主任的隊內安分守己，完成教導主任交給你倆的任務；二又尋釁惹事，在車上和高二年級的學生們打架！”
班主任說着格外來氣，“林之衍，你把頭給我低下來看着我！你自己說說，你為什麽要跟他們打架！”
林之衍昂首挺胸，身板筆直，像是來辦公室領獎的。
聽見班主任的話，他低眉，輕輕哼了一聲：“我沒尋釁惹事，是他們先動手的。”
“胡說！”班主任氣得臉紅脖子粗，直接轉身拿來手機，放出一段視頻，“你自己看看！”
班主任舉着手機，把屏幕貼到宋嘉和林之衍跟前。
宋嘉兩手背在身後，看見搖晃的視頻中，林之衍正把之前摸過她大腿，還撿了糖後對她比中指的男生死死按在地上揍。
所以林之衍手上的新傷，就是這麽來的。
宋嘉轉頭看林之衍。
林之衍轉開腦袋，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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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倆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嗎，”班主任呵呵笑，一手插着腰，“林之衍啊林之衍，之前你胡來拉着各種女生玩樂就算了，現在你竟然把手伸向了你同桌這裏是吧。”
站在宋嘉和林之衍對面的班主任用力攥着手機，恨鐵不成鋼，“林之衍，我說句難聽的，人家是第一名，以後念重點大學的料，和你這個咬着金勺子出生的大少爺完全是兩條相悖不相交的人生。
你自己貪玩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拉着別人共沉淪。這世界上沒有這麽多像你一樣家世顯赫的公子哥，多的只有宋嘉同學這種默默努力的普通人。”
宋嘉看見林之衍偏過腦袋，依舊不說話。
班主任還在喋喋不休教訓着兩人。
宋嘉忐忑，生平第一次違抗老師的意思：“老師，他沒有帶着我瞎玩。”
班主任聞聲朝她看去。
宋嘉的聲音很小，但足夠在安靜的辦公室讓班主任聽清。
“宋嘉，”班主任一副很難過很惋惜的模樣，擡手顫抖着指尖，指着宋嘉，“你現在真是跟着他學壞了啊。”
“我沒有，老師。”宋嘉咬唇，擡頭反駁班主任的話，“他沒有帶壞我。”
班主任指着宋嘉的手更為顫抖，呼吸緊繃，有話想冒出，牙關節震顫了半天也沒憋出什麽字。
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用一種非常痛心的語氣道：“唉，宋嘉啊宋嘉。”
班主任了解宋嘉的家庭背景，也就更為宋嘉走上歪路覺得悲恸，如鲠在喉。
“宋嘉，”班主任坐下在後面的辦公椅，對她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我跟林之衍單獨說兩句話。”
捕捉到宋嘉擔憂的目光，班主任對宋嘉點點頭，示意她安心：“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
宋嘉忐忑，手指攥着衣角。
餘輝從窗玻璃折射進來，暈染了無人的辦公室，美好的像一幅畫。
林之衍逆着溫和的橙紅夕陽，側目與宋嘉對視，很輕地挑了唇角，對她笑了笑。
宋嘉無聲做了一遍深呼吸，視線落在林之衍身上，鼓起勇氣往外走。
宋嘉到教室的時候，班內其他同學差不多也都到教室了，要麽在火熱讨論今天的秋游，要麽坐在位子上吃東西休息。
她走向自己的位子，腦中是林之衍最後對自己的那個笑。
沒了一身戾氣的林之衍，看起來比她還要脆弱，仿佛晨間薄情的冰冷水霧，稍稍一觸碰就會散了。
林之衍回來班級已經是晚自習。
宋嘉正低頭做題目，手裏轉着筆，身邊的椅子忽然被人拉開，林之衍坐下來。
“你回來了。”宋嘉轉頭看。
“嗯。”林之衍目光清澈，瞄了她一眼，專注整理自己的東西。
宋嘉盯着林之衍搬家式的收拾，覺出不對勁，伸手按住他馬上要塞進書包的書：“你怎麽了？”
林之衍抱着書包坐在位子，低頭沒看她，唇角抿着：“沒什麽。”
宋嘉的手被林之衍揮開。
林之衍繼續埋頭拿了自己的課本還有作業本放入書包，而後背起書包離開了教室，從後門往走廊另一側去。
宋嘉挺奇怪的。
林之衍平時逃課或者回家，鮮少會帶書包，就算帶了書包，也基本都是她幫他整理和拿着的。
宋嘉思忖着看向後門，覺得這件事很奇怪，不像是林之衍的風格。
望着後門發愣的宋嘉，視野忽闖入班主任的身影。
班主任一臉嚴肅，招手叫她過去。
宋嘉放下手中的作業，從教室最裏面走到後門口，聽班主任講話的同時，瞥見了走廊盡頭身形打扮非常華貴的林母。
她之前只在電視上看見過林氏的掌門人，今天突然看見，即便她們相隔很遠，她也陡然被林母的氣場驚了一下。
仔細看，宋嘉發現班主任說話的時候小表情不斷，看來也很緊張。
“以後呢，林之衍就會轉去重點班。”班主任說，“你們兩個以後就不是同桌了。”
頓了頓，班主任壓低了聲音，輕咳嗓子，“還有啊，林之衍的媽媽叫我轉告你一聲，希望你和林之衍以後保持距離，不要老是混在一起。”
宋嘉注意力在餘光處的林母那裏，聽見班主任的話，思緒慢慢回籠：“林之衍以後都去重點班了嗎。”
“對，”班主任點點頭，回頭瞄了一眼林母那邊，更壓低聲音勸慰宋嘉，“宋嘉啊，老師希望你能明白，現在當下最重要的是什麽東西，不要為了一時的糊塗葬送自己光明的未來。
老師相信林之衍媽媽會叫我這麽叫，也是怕你離林之衍太近毀掉自己的人生，但背後又沒有林氏這樣底蘊深厚的背景善後。”
班主任說得苦口婆心，真把宋嘉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在勸：“宋嘉啊，老師真的希望你可以明白，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學習這件事，而不是什麽小孩子間的情情愛愛。
說得難聽點，即使林之衍再玩個兩三年，出入各種游戲場所，交形形色色的朋友一抓一大把，你們的未來也絕對不會有糾纏的。
甚至根本遠的不沾邊。”
林之衍是資産排名為首的林氏的寶貝獨苗。
宋嘉一直明白這點。
“我明白老師，”宋嘉點頭，回應班主任的苦心勸導，“我會對我自己的人生負責。”
班主任見狀，笑了，拍拍宋嘉肩膀：“宋嘉啊，你明白就好。”
林母站在遠處，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紅唇耀眼，身邊跟着拿包的一男一女。
宋嘉看見，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似乎在等什麽人的林母，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班主任也注意到這一幕，欣慰的笑容僵在臉上，久久不消散。
宋嘉有所準備，并不害怕。
她擡步，利落大方地朝林母的方向點頭，微笑走過去，留下還在原地驚愕的班主任。
班主任回過神，急急忙忙也朝宋嘉跟過去。
辦公室內，林之衍提着書包站在林母邊上，不情不願的，表情很臭。
“媽。”林之衍擰眉，試圖開口。
但被林母一個擡手打斷。
林母的氣勢渾然天成，也是多年來的實戰歷練形成的，高貴和驕傲刻入骨髓。
她摘下墨鏡，笑了笑，示意宋嘉和班主任坐。
幾人面對面，成了兩派。
林母話語簡單，用着扯家常的語氣問：“你就是宋嘉吧，之前我聽之衍提起過你。”
“伯母好。”宋嘉乖乖巧巧起身打招呼，彎腰行禮。
林母唇角挂着笑。
林之衍站在她邊上，再次開口，“媽，您把她拉來做什麽。”
聞言的林母，看一眼林之衍，看不出她眼底的真切：“不光因為宋嘉是你的同桌，媽媽也早就聽過宋嘉這個名字，想趁這次機會見見這位優秀的市級第一名。”
宋嘉帶着禮貌的微笑，一直注視二人，點頭謙遜：“能被您聽過晚輩的名字，是我的榮幸。”
林母偏頭，面對宋嘉，說出了讓宋嘉震驚的一句話：“小嘉同學，我這次來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想知道你是否有意向去重點班，繼續做我兒子的同桌，平日好好引導他向上，我會按照補習老師的市場價格給你雙倍的金錢。”
稍稍一頓，辦公室的洶湧被撕開口子，林母始終保持微笑，優雅在宋嘉對面坐着，彎唇繼續說：“請原諒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唐突，但我近段時間觀察來看，我家之衍好像更聽你這位小同桌的話，難免開始心急了些。”
話音落下，林母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親和，微笑着的眼中，凜然盡顯。
那是宋嘉怎麽也跨越不過去的階層高度。
林之衍意識到什麽，上前拽過宋嘉的手，少見忤逆林母的意思，帶着她往樓下跑。
一路跑到無人的操場才停下。
“我不會逼你。”林之衍捧着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宋嘉，這是我最後給你選擇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去重點班和林之衍同桌，他倆以後的命運交纏，不會只有合作關系那麽簡單。
林之衍不想讓應華茂進門，宋嘉想要自己的未來。
兩人都各懷着心思，思緒不斷在對方身上碰撞，産生了陪伴的念想。
“林之衍。”
宋嘉擡頭看着面前人，月光灑在了兩人臉上。
清清涼涼的聲線，堅定的目光，無聲的緘默中回答了所有的疑慮。
“那好。”林之衍阖了眼睑，将她擁入自己懷抱。
宋嘉撞在林之衍熾熱的胸膛，呼吸和心跳逐漸平複，一切焦慮和緊張慢慢退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