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哄我
哄我
月考之後的第二天，是學校公布全年級成績排名的時候。
布告欄那裏擠滿了人，宋嘉也在其中。
張貼在布告欄的幾張排名表的第一名，白字黑字寫着宋嘉的名字，很顯眼，一眼就可以看到。
一路擠進了人群的宋嘉，在看到名字的瞬間，唇角弧度擴大。
她拿到第一名了。
這一次的第一名，仿若知曉會得到誰的誇贊，宋嘉比以往拿過的第一名都要高興。
“恭喜你啊。”擡頭，看到的是柯誠的臉，“取得了好成績。”
“謝謝，”宋嘉挺開心，笑容燦爛，眼睛彎彎地又說了一遍，“謝謝你。”
柯誠還是見到她第一次這麽高興，不免多揶揄兩句：“你……”
宋嘉道完感謝，轉頭在人群中找尋誰的影子，一時忽略了他的注意。
跟前女孩努力踮起腳尖，一遍遍在喧嚷聲中逡巡，一遍遍順着腦中冒出的名字去看。
林之衍呢，林之衍會來的吧。
柯誠笑着搖搖頭，壓下了唇角的弧度。
“柯誠，”宋嘉重新看向他，眼中多了疑惑，“林之衍今天還沒來嗎？”
“你不是他同桌嗎，”柯誠打趣，“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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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和柯誠站到了比較角落的位置，慢慢退出推搡的人群，搖了搖頭：“沒有，上午的時候他一直都沒來，所以我在想他下午會不會來。”
放榜有段時間了，但林之衍還沒來。
她努唇，心裏的期待蒙上等待，焦灼難耐，陷入思考，“他，他不會不來了吧。”
宋嘉還挺想第一天的時候就和他分享這件事。
也想第一個跟他分享這件事，從自己口中親自告訴他，她真的考了第一名。
“按照他的脾氣，應該有可能，”柯誠沒怎麽在意，“他不是本身就不怎麽來學校嗎。”
這件事并不奇怪。
被柯誠提醒的宋嘉，心中有狗尾馬草騷過，心髒處決定更癢了。
“對啊，”宋嘉捏着拳頭，堵在自己的胸口，“是有可能。”
林之衍只有考試的時候才百分百不會缺席，其他時間都不一定。
預備鈴打響，柯誠還有別的事，先步和宋嘉告別。
布告欄那處的學生們也逐漸散去了，邊上路過幾個抱着教科書的老師，都在催促大家快點回去班級，早早準備上課。
宋嘉的班主任恰好也在，言笑晏晏抱着教科書誇贊她兩句，最終又路過她身邊，卻別的班級上課了。
聽了班主任誇獎的宋嘉，本該是開心的，可是沒有想象中期待成真的開心。
她覺得矯情，幹脆把腦袋一低，一步步踩着地面往教學樓走。
誰對她的誇贊都是珍貴的，她應該好好珍惜。
在第一天的時候，有班主任對她的贊揚，她該高興。
宋嘉捏了拳頭，落後在人群一段距離，慢慢往教學樓走，回去自己的班級。
到了晚上，天都黑了，朝門口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宋嘉疲憊，遲久不見林之衍來學校。
她邊上的位置一直空着，等待它的小主人回來。
一個人吃過晚飯回去班級，宋嘉手插在口袋，一整天都萦繞一股低氣壓。
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因為林之衍不在，她的心情就變成了這樣子。
宋嘉從後門踏入班級，注意到班級內零零散散已經到了十幾個人，但都沒人講話。
按照平常的這個時候，班內應該和其他班級一樣，都在喧嘩吵鬧，和同伴打鬧才對。
宋嘉看了聚集在班級前門那塊的同學們一眼，手揣在口袋往自己的座位去。
林之衍的位子還空着，什麽東西都不見得有人動過，只是桌上多了幾本發下來的作業本和月考卷子。
林之衍的月考卷子就攤開在桌上，右上角打着他每張卷子的得分。
攤在最上面的語文只有三十幾分，簡直低的離譜。
宋嘉在林之衍的位子前站定，往他的語文答卷看——
作文那道大題直接空着，其他的閱讀理解題目回答的一塌糊塗，跟小學生鬧着玩一樣。
題目問他某處景物描寫有什麽用，林之衍潇灑飄逸的大字洋洋灑灑，毫不正行：反彈。
宋嘉看着林之衍的語文卷子，覺得他還是有幾分功力在身上的。
閱讀理解和作文大題回答成這副狗樣子，但還能有三十幾分，才還算可以了。
風從窗戶吹進來，把林之衍沒有東西壓着的語文卷子吹到了地上。
宋嘉彎腰，順手幫他把這張慘不忍睹的卷子撿起來，并拍了拍上面的塵土。
語文卷子吹落，露出了被語文卷子蓋住的其他幾張卷子。
英語卷，作文空着，簡單畫了幾個ABCD，回答題目全是滿分，總分八/九十。
數學卷子，只寫了末尾幾道壓軸題，總得分三十幾，回答的全部都對。
宋嘉攏眉，漸漸看出端倪，往下翻了翻林之衍的其他卷子。
驀然，後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皮膚白皙，手背青色的血管明晰，給人感覺清清涼涼。
林之衍湊近好奇盯着自己試卷看的宋嘉，濃眉挑起，用表情詢問，“看見寶了？”
宋嘉沒搭腔他的不着調，轉過身按住他肩膀，鄭重看着他，拉着他坐下，“林之衍，你的卷子是認真這麽做的對嗎。”
宋嘉太過認真，沒有發現後面學生朝她看來的視線。
“林之衍，你……”宋嘉說到一半，被林之衍打斷。
他抽回了宋嘉手中的卷子，一股腦塞回桌肚，“別鬧。”
林之衍用詞有些暧昧，加上他們站着的姿勢，在旁人眼中看來也有些貓膩。
“怎麽回事，”有人又開始八卦，“宋嘉不是不讨林之衍喜歡嗎。”
“他們就算再談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有人聳肩，不以為然，“反正林之衍身邊的小跟班不可能超過一個月。”
吃完晚飯回來的學生們逐漸回到教室。
臨近晚自習，開始有老師巡邏，校園內安靜下來。
宋嘉面前躺着沒寫完的作業本，注意力在一如往常趴着睡覺的林之衍那裏。
比起第一名的那件事，她現在反而比較在意林之衍的成績。
雖然成績的總分和總排名看起來不怎麽好，但通過他做的那些試卷的壓軸題可以看出，林之衍成績真的是不差的。
甚至有些科目在她這個第一名之上。
宋嘉捏着筆，在一道選擇題上停留了許久。
“還不寫？”林之衍懶洋洋拖着尾音，打開水杯喝了口水，喉結滾動，唇角濕漉漉，薄唇一張一合，“你比蝸牛還厲害。”
宋嘉不作聲，不明白林之衍為什麽要隐瞞自己的實力。
而且他在別人口中看來不學無術，經常打架鬧事，實際——
“林之衍。”宋嘉沒忍住，看他。
想了想，她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和身份問，半路止住了話頭。
林之衍不以為然又喝一口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濕潤，咧嘴笑笑，手插/進口袋，對宋嘉勾勾手指：“過來，我送你樣好東西。”
宋嘉還在為林之衍的成績不解，不怎麽配合，身子沒動，“什麽東西？”
“啧，你過來就知道了嘛。”林之衍笑得欠欠，那張俊美妖冶的臉上顯出壞壞的表情，“宋嘉，快過來。”
林之衍的嗓音沙啞，磁性溫潤，有魔力一般，讓宋嘉暫時忘卻了其他的事情，慢慢湊了上去。
林之衍低下腦袋，放在口袋裏的手抽出來，撐開口袋給宋嘉看，幾乎與她腦袋挨着腦袋。
宋嘉和他靠得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說話間鼻息滿是他口中香甜的棒棒糖味道。
林之衍低頭認真說話，給她認真介紹自己今天的成果，“這是我新養的橘貓，白白胖胖長得特別可愛，而且特別聽話粘人，特別乖，你肯定喜——”
擡頭，卻見宋嘉只是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
“啧，”這讓林之衍有點不開心，“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有。”宋嘉轉眸想了想，心虛摸了摸鼻尖，低下腦袋，指間還夾着黑筆。
“啧，”林之衍又咂舌，“肯定沒認真聽。”
兩人安靜，沒有說話。
宋嘉不是健談的性子，也不會和人找話題，最擅長的只有做作業和考試。
明顯生氣了的林之衍抽回手，趴在桌上找出本書來埋頭看，周身氣壓很低，下巴颏枕靠在自己的手臂。
宋嘉嘴笨，不知道怎麽哄，咬着下唇糾結，“林之衍。”
她試着叫了一聲，但好像不管用，林之衍別過腦袋不看她，丹鳳眼成了菜刀眼，眸子裏一片黑沉沉。
宋嘉不想惹他不開心，又問：“林之衍？”
第二聲了也不管用。
宋嘉眨眨眼，頓了頓提筆回去寫作業。
“啧。”林之衍吸一口氣，背靠在椅子，雙手環着胸，像在看書也像在看宋嘉。
宋嘉瞄他一眼，見他在盯着書看，慢吞吞又收回目光。
“啧。”林之衍拉長尾音，提亮了點聲音，擡手摩挲下颌。
宋嘉以為他在琢磨題目，這次索性沒有回頭。
林之衍被各種女生寵慣了，對宋嘉的表現挺來氣。
他就沒見過這麽冷的小姑娘。
他這次真覺得生氣了，把書一合，躺在桌上睡覺。
宋嘉過了好久好久才整理好勇氣，手指戳戳戴着帽子趴着睡覺的林之衍，“你生氣的時候該……該怎麽哄啊？”
林之衍沉默好久。
覺得宋嘉過分。
“沒人敢惹我生氣。”
林之衍把帽子往上拉，整個蓋住了腦袋，不理宋嘉。
“這，這樣啊。”宋嘉幹巴巴笑了兩下，讪讪收回手。
所以她這是哄不好了嗎。
幾秒，宋嘉徘徊在怎麽哄林之衍和寫作業之間。
打着草稿整理答案的宋嘉，胳膊肘忽被輕輕撞了一下，林之衍矜貴又傲嬌地保持埋頭的姿勢，聲音悶沉悶沉，不容置喙，“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