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随你
随你
“林之衍。”
宋嘉拽着大步往前的林之衍，想讓他放開自己，“林之衍。”
他今天真的有點沖動，之前的他不會做這種事。
宋嘉越說，林之衍的步伐速度反而加快，力氣小的宋嘉只能被拽着往前。
“林之衍，”又陪着林之衍走了好久，宋嘉蹙眉，“你慢點，我手疼。”
街道安靜，宋嘉被林之衍拉着手腕走了好久。
林之衍走得比她快兩步，少年脊背寬闊，目不斜視前方，步子倒是慢了點。
随之是林之衍将手下移，牽住了宋嘉的手。
宋嘉一愣，接着觸電般用力掙脫開林之衍的手。
林之衍沒有防備，被宋嘉成功掙脫開。
她站在原地，手心還沾有林之衍掌心的溫度，極其不自在地把手背到身後，試圖藏起和林之衍的交集。
“怎麽了？”林之衍捏捏眉心，嘆了口氣随意揉了揉發絲，邁步往街道旁處去，嘴裏咬着今天買的煙，打火機在他手中明明滅滅。
“你對每個女生都這樣嗎，”宋嘉張唇，“接下來的三個月，我也要這樣子待在你身邊嗎。”
林之衍手中的打火機一亮一暗，風将火苗吹得傾倒。
宋嘉擰眉，上前一步走到他身邊，用身子幫他擋住風，“你這樣會燙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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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衍咬着煙，不說話。
這處地方算是座橋面，通過的車輛和行人不多，挺适合沒事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或者結伴散心：“不用。”
幾秒流逝，林之衍咔噠按下火機，擋着風往口中叼着的香煙送，咬着煙加一句：“随你。”
宋嘉幼兒園小朋友似，用亮晶晶的大眼睛巴巴望着他：“抽煙不好。”
林之衍生疏點煙的姿勢一頓，暗滅了火機，悶聲應一句，“哦。”
他叼着煙，手搭在欄杆，臉往宋嘉那邊湊，“那幫我換成糖。”
“我沒糖了。”宋嘉手也搭在欄杆，“剛才全給你了。”
“我知道，”林之衍勾唇，眼尾漾起笑，“我口袋裏有。”
林之衍映在光影，側顏襯于夜色，深邃勾人，像只孤傲的狼匹。
輕輕扯動唇角，就在宋嘉心間烙下印子，牽人心弦。
她馬上收神別開眼，順着林之衍的話，手伸進他口袋拿棒棒糖。
衣物薄，宋嘉手探進去，沾了一掌林之衍的體溫。
甚至還能感覺到林之衍呼吸時，肚子的起伏。
宋嘉手被燙到，一抖，捏了顆棒棒糖就趕緊抽回了手。
林之衍恰好站直身子，肚子挨了宋嘉那一拳，口中的香煙掉在地上，他弓着身子捂住肚子可憐巴巴：“疼，小東西還學會公報私仇了你。”
“我沒有。”宋嘉說得一臉真摯，一本正經，捏着那顆糖果的手不知所措，“我剛真的是想幫你拿糖，但是……”
“開個玩笑。”林之衍直起身，覺得沒意思，擡手想揉她腦袋，“你還真是沒有喜劇天賦。”
伸手到一半，想到什麽，林之衍又默默收回手，幹幹撩了一把空氣。
總算吃到糖，舌根嘗到甜味的林之衍，和宋嘉并肩站在橋邊，從口袋抽出一顆糖給她，別開腦袋小小聲：“笨蛋。”
隔天照常去上學的宋嘉，發現自己出名了。
不論她走到哪裏，都有好多人聚在一起偷偷看她，和同伴低語讨論着什麽。
“她啊，就是林之衍新的小跟班。”
“啧啧，林之衍還真的換口味，喜歡清純這類型的了。”
“像宋嘉這種學霸竟然也喜歡林之衍，還真是稀奇，我還以為學霸的世界和我們這種普通人不一樣呢。”
“喜歡林之衍，也算是不一般的人吧？”
宋嘉背着書包，人還沒走到教室，各種議論倒是先聽了一大堆。
她往上提了提自己的書包，暗自加快了腳步，想快點到教室去，脫離這讨論的中心點。
其實，她并不想和他們口中的林之衍扯上什麽關系。
林之衍這種人于她來說，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宋嘉思忖，眼睛看着一級級往上的臺階。
昨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回去，爸媽和宋聞沒有說她，是因為昨晚是林之衍送她回家的。
雖然當時宋父宋母和宋聞的臉上都不怎麽好看，但大概在宋嘉被林之衍拉走的那段時間，宋聞給宋父宋母科普了林之衍的背景，所以才——
“想什麽呢。”
思考的出神，額頭直直撞上來人胸口的宋嘉踉跄，腳步往後退。
林之衍伸手拽住她的手，但下秒就被宋嘉快速躲開了。
她跟躲避瘟神一樣和林之衍急急拉開距離，快速擠出一句“沒什麽”，逃似三兩步跑進教室，然後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上課的時間。
宋嘉望着黑板上的各種板書，腦子裏想的都是昨晚的事情。
林之衍的背景深厚，昨天争吵發生的時候又有那麽多人在場，萬一有人錄了視頻發酵在網上，那該怎麽辦。
而且就算不發酵在網上，他們家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沒辦法在那裏擺攤，起碼得等這件事過去一陣日子才行。
宋嘉知道這是林之衍的好意，想幫她在家站穩腳，但是那件事的後果，終究還是她一個人承擔。
宋嘉眉心鎖着，往林之衍的方向看。
林之衍模樣懶散，一手撐着腦袋，懶洋洋努力睜着眼睛看老師上課。
簡直和那種調皮類型的一年級小學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宋嘉想，就算林之衍真對她産生了那麽一點點的興趣，但這點興趣都是稍縱即逝，很快就會消散的。
感情這種東西，根本就是虛無缥缈的。
更不用說林之衍對誰都沒真正上心過，和任何一個女生交往都沒超過一個月時間，無論那個女生有多漂亮有多性感。
“宋嘉，你來回答下面這個問題。”
宋嘉想的出神，突然被老師點了名字，身子猛然一顫，脊背僵直：“我，我在的老師。”
任課老師尤其喜歡宋嘉這個優秀努力又踏實的學生，對她點頭笑笑，指着上方的壓軸題：“這道題在你交上來的作業中，是唯一個全部答對拿了滿分的人，你來說說，你是如何思考這道題目的？”
宋嘉僵着脖頸，翻開作業本找出那道題目，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推倒了林之衍的水杯。
衆人屏息，就連宋嘉也愣了愣。
這是第二次了。
這是她第二次弄翻了林之衍喜歡的水杯。
被許多雙眼睛盯着的林之衍面色不變，抽手扶起自己的杯子，擺放在地面，然後繼續聽課，手中有一下沒一下轉着筆，眼睛快要困眯在一起。
過程非常平靜，連簡單的一聲咂嘴都沒有。
……竟然又沒發脾氣。
看不到好戲的衆人倒是咂舌，感覺暗中确認了什麽事情。
“林之衍之前的那些個前女友們，可不是被他這麽對待的，她們堅決不被允許碰他的水杯。”
“為什麽？”
被盯着征求回答的那人，面露猶豫，“因為那是開學的時候，林之衍媽媽送他的。”
在林之衍這裏，最大的雷區有二。
一個是他兒時已故的生父，一個是他涼薄強勢的母親。
至于他的繼父，算不上是雷區，但除了柯誠他們，沒人敢在林之衍面前提起。
“總之林之衍脾氣真的特別不好，”有人小聲和同伴分享，“上次我路過他身邊就多看了他的杯子一眼，就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呢！”
“安靜！”老師在上面敲講臺桌子。
宋嘉拿着自己的作業本，溫聲溫語慢慢說起自己的解題思路。
宋嘉的聲音軟軟的，沒有殺傷力，聽來有種熟悉的溫暖。
林之衍手撐在下颌，聽着聽着滋生困意，趴在桌子睡着了。
等宋嘉說完題目坐下來，入目的便是林之衍恬靜的睡顏。
她舔了舔唇瓣，心說自己的話難道比任課老師還能讓他催眠嗎。
宋嘉手放在桌面，目光落在老師講的那道題，心思飄遠。
昨晚的林之衍是生氣的。
所以昨天的行為，她或許不該自作多情林之衍是為了她，應該林之衍是為了發洩自己的情緒更多。
否則他大抵不會如此沖動，直接當衆對宋聞他們說那種嚴重程度的話。
然後又親自送她回家，有意讓宋聞再看見他是陪着她一起回去的。
宋嘉咬着下唇，手中攥着筆，秀眉攏着。
下了課，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林之衍睡眼惺忪地揉揉眼，也支起身子坐起來，擺了擺手指揮宋嘉：“我餓了，去幫我買個面包。”
“現在？”宋嘉寫作業的筆觸一頓，轉頭看林之衍。
她還記得昨晚林之衍對自己說的“游戲規則”，也從宋聞的反應中得出那場為期三個月的游戲應該不假。
所以接下來這三個月，她要充當林之衍的跑腿小妹嗎。
“不是你說不習慣那樣子嗎。”林之衍腦袋枕在胳膊上，對她笑得暧昧，聲線刻意放低，“所以快去吧，那筆錢現在可間接算在你的頭上。”
“……”宋嘉抿唇，沒吱聲。
宋聞欠林之衍的錢到抵押的程度，而且這還只是第一筆，其中還扯上了她。
她咬着唇瓣，腹诽欠錢的總額，絕對不是他們家一時半會兒可以承擔的程度。
不然就宋聞那個人，估計早就偷偷拿着爸媽的錢，然後再騙點她的錢去還林之衍了。
被宋聞坑出陰影的宋嘉，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度過這三個月就和這筆錢劃清界限。
宋嘉思及深處，轉頭朝林之衍看。
她略微駐足，盯着他清隽的側臉。
林之衍應該不會故意為難她，讓她做一些很過分的事情。
至于宋聞，宋嘉懶得再想。
這筆錢，她就當是給爸媽還的。
沒有下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