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翌日,殺青。
散組前,秦蕊拉着妺喜的手,感激涕零:“棠棠——我一直以為你之前那些話是想騙取我信任,留着以後給我致命一擊的。”
妺喜微笑搖頭。
面前這位的段位,十個摞一塊都不夠她塞牙縫的。騙取信任是假,她實話實說罷了;留着以後給她致命一擊倒是真,誰讓任務主線白紙黑字地寫着要取代秦蕊重新上位呢。
一看妺喜笑了,秦蕊更是感動:“棠棠——雖然不知道我們下次有沒有合作的機會,但好姐妹千萬別少了聯絡,有空就聚一聚。”
妺喜微笑點頭。
合作就不必了,她沒秦蕊這種惡心人的嗜好——非得把死對頭拎到自己身邊昭示天下;至于聯絡,那是自然少不了的。
最後,秦蕊走上前,給予她深情的擁抱。
目光瞥到妺喜脖間的吻痕時,還害羞地替她提了提衣領:“你馬上就要重新紅了,得注意影響。”
妺喜不動聲色。
她想,要怪就怪孫翟親的太用力。
總之,寒暄在一片詭異,我心知你肚不明的氛圍中結束。
***
很快,當初穿越過來的第一部劇上星播出。
觀衆發現池棠和秦蕊的對手戲後連連驚呼,網上熱度掀起,反響不小。
——“池棠不是瘋了嗎,竟然能出來演戲?還TM演的是個瘋子,公司太喪心病狂了吧... ...”
——“好慘,我曾經還粉過池棠的顏。這麽好看的人瘋了也就算了,還給以前的對頭提鞋。我沒記錯的話,秦蕊當初出道打的是‘小池棠’的名號吧?”
——“媽耶,看下來我竟然覺得池棠猴猴看啊!”
排除掉幾條礙眼的評論,大多一邊倒的偏向于池棠。
不是可憐她現狀悲慘,就是覺得這張臉淪落至今太可惜了。
妺喜覺得,自己缺少一個重新在大家面前露臉的機會。
可是怎麽露呢,總不能跑去人多的地方嚎一嗓子吧。
正想着,她收到孫翟的微信——“明晚八點,我名下的酒店會辦一場晚宴,陸楠亭也來,到時候我會給你個交代。”
男人是指那天醉酒後小樹林的後續。
交代?妺喜想,她才不缺交代。
只不過第二天,妺喜還是如約而至——這不,露臉的機會就來了嘛。
***
翌日,妺喜到時,記者正零星散場。
她剛下車,就成衆人的焦點。
“池小姐——!”
“快看,池棠!”
旋即,閃光燈不停閃爍。
她提起裙子,順着紅毯緩緩朝前走。
為了今天的晚宴,妺喜特地做了頭發。發尾微卷,摻着幾绺挑染的墨藍色。禮服純黑,襯着鎖骨精致,肩膀白皙,跟雪鋪的似的。
晚風輕拂。
她向前走,裙擺就朝後飄。
儀态出塵,不在人間。
秦蕊遙遙在門口等着。
今天來的人不少,孫翟大場面,就連陸楠亭都請來了。
她作為女主人,自然得會做事,所以早早就來門口候着妺喜上門。
妺喜緩緩向前走。
邊上有記者舉着話筒身體湊出攔截的紅線,大聲提問——
“池棠小姐,有傳言說您最近手頭資源大跌,是因為和背後的投資商鬧翻,請問是這個原因嗎?”
“池小姐,八卦消息稱您和今天晚宴的女主人秦蕊私下不和,前不久更有知情人爆出您雇水軍黑她的內幕,今天看來心情确實不錯,甚至到場,請問你是怎麽想的?”
“池小姐看這裏,早先不少人拍到您精神狀态堪憂的照片,今日路面卻顯得狀态極佳,請問我們可以大膽地猜測,前不久的一切都是炒作嗎?”
妺喜一一聽進耳朵,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腦子聰明,但那大多針對男女之情與國家大計。
這一類娛樂八卦,妺喜着實不知道該如何答複。
幸好秦蕊迅速迎上,她拉住妺喜的手,對着一邊的鏡頭嫣然一笑——“我們好着呢。”
快門落下,兩人被收進鏡頭。
不合的謠言不攻自破。
落座後,妺喜被秦蕊安排到內裏的一桌,鄰座都是有頭有臉的明星。
她随意打了個招呼,開始四下張望。
遠遠就瞧見孫翟正在原主和一個男人交談。
男人儀态不錯,站如青松,背脊筆挺。
他單手抄進兜裏,另一只手端酒杯緩緩地晃。
不知道說了什麽,兩人齊齊轉頭看向自己。
妺喜不明就裏地笑了笑。
***
孫翟壓低聲音,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不該這麽對她。”
男人正是陸楠亭,他托了不少關系才把人請來。
為了給池棠的交代。
雖然他在娛樂圈地位不輕,但對方顯然更有實力。
如此當面鑼對面鼓的,無異于以卵擊石。
孫翟不免心慌。
陸楠亭看了妺喜一眼,剛想收回目光,卻突然剎住。
這個女人——
男人平靜的心髒開始狂跳。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本來漫不經心的一眼,陸楠亭卻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半晌,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孫翟:“我怎麽對她了。”
語氣平淡,神色疏離。
他剛入席,孫翟就一臉炸碉|堡的表情沖到自己面前。
開口第一句,就指向了遠處的妺喜。
頗有些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味道。
孫翟本來還抱有幻想——池棠的人脈,根本夠不着陸楠亭。加上也沒看到有資源垂青,孫翟就想,沒準她純粹是為了氣自己,才編出的瞎話。
只可惜。
剛剛陸楠亭的一眼,孫翟仔細看了。
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剛剛對着池棠的一眼風起雲湧,滿是久別戀人再次相見的驚喜。
池棠沒有騙他。
她真的跟了陸楠亭。
見孫翟發呆,陸楠亭重複了一遍:“孫翟你說說,我怎麽她了。”
他是真的好奇。
然而如此冷靜的情緒在孫翟看來,就是默認。
孫翟眯眼:“陸先生,我知道你財大氣粗,身邊不缺女人。當初池棠找上你是她昏了頭,如果可以,請你放過她,我會做出補償。”
“補償?怎麽補償?”陸楠亭輕扯嘴角,“更何況我對女人一向溫柔,談何折磨。”
孫翟以為他要面子,不肯承認。
縱使地位懸殊,他仍舊撞起膽子:“前幾天池棠找到我哭訴——她說陸先生在床事方面,有特別的癖好,折磨的她很痛苦。”
都是男人,自然清楚何為“特殊癖好”。
陸楠亭眯眼,聽出了些味道。
那個女人,是拿自己當幌子,在擋槍。
甚至還給自己扣上了頂“S|M”的帽子。
挺本事。
陸楠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将空杯拍在孫翟胸膛。
後者沒有接,玻璃杯跌落在地,摔成碎片。
男人雙手插兜,信步朝妺喜走去。
***
飯吃到一半,肩膀被輕輕一拍。
妺喜回頭。
入眼,是放大的臉——
寸頭,短發幹淨利落。
眼窩深邃,眸子漆黑,鼻梁挺拔,面色冰冷。
帶着異域的味道,像是混血。
“你誰?”妺喜面露不悅。
她讨厭有人在吃飯時打擾自己。
男人膝蓋微微彎起,半蹲在妺喜面前,與她平視。
嘴唇動了動,妺喜聽到了雷劈一樣的三個字:“陸楠亭。”
腦子飛速旋轉,頂着身邊一桌人類似“你連你男朋友都能不認識”的質疑,她突然抱住陸楠亭。
男人沒有反應過來,僵硬地站直,任由女人纖細的手臂環上自己。
妺喜雙手摟住男人的勁腰,拿臉不住地蹭他,邊蹭邊撒嬌,嗓子膩得像盛夏的糖水:“亭亭,你出國一趟怎麽瘦了,人家差點都沒認出你來呢。”
陸楠亭眯眼。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呵斥女人膽敢當着衆人抱住自己,還是指責兩人并不認識也非她所說的男女朋友關系。
再開口,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亭亭?”
他的手伸向腰側,那兒是別槍的地方。
當衆起小名,他不介意崩了這個女人的嘴。
妺喜察覺到了陸楠亭的動作。
她的手迅速伸進男人外套內,按住他的手壓住他拔槍的動作,眼裏寫着四個大字:好!漢!饒!命!
可以說是求生欲非常強烈了。
陸楠亭突然就笑了。
離得近了,看得真切。
這女人确實不對——軀體行屍走肉,魂魄卻來自上古。
有點借屍還魂的味道。
幾千年的老妖怪,跟這和她裝小鳥依人?
怕是要扮豬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