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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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殺青時,秦蕊特地跑來看妺喜。
這一回卻不像前幾次的嚣張。
她小心翼翼地問:“聽說,你——認識陸楠亭?”
孫翟給他交了妺喜的底,讓她別亂來。
妺喜蹬鼻子上臉,斜睨她一眼:“我家亭亭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挺胸擡頭,理直氣壯。
系統看了就是一個白眼。
也就這位能借着別人的名頭狐假虎威,一點不知道顧忌了。
然而靠男人出道的秦蕊,卻很忌憚。
在她看來,敢直呼小名的池棠,一定頗為受寵。
于是秦蕊态度又放尊重了幾分。
她想為前幾天自己的舉動道歉,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反倒是妺喜先探她口風:“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用說,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陸楠亭。
秦蕊疑惑:“他是你的金主,他什麽樣你不知道?”
妺喜随手從路邊拔了根狗尾巴草,深沉托腮:“亭亭很悶的,我想知道別人眼裏的他是什麽樣。”
然而事實的真相卻是,原主沒有接觸過的人,系統獲取不了資料。
并且哪怕妺喜這幾天動用百度瘋狂搜索,也搜不出關于陸楠亭的一點資料。
這個男人地位很高,卻又太過神秘,像無波的古井,摸不着底。
秦蕊将信将疑。
妺喜瞥了眼繼續敲打她的心理防線:“秦蕊,你說你和我遮遮掩掩什麽,離了孫翟,我找到了更好的去處。咱們兩人之間不該有仇的。”
她繼續鼓勵:“說真的,我覺得你也挺厲害,對自己的臉都下得去手。要我看,幹脆以前的仇一筆勾銷,咱們當個好姐妹得了。”
這将心比心的态度,這推心置腹的語氣,與她當初拉來履癸的姬妾做思想工作一般無異。
系統覺得秦蕊不會上當。
然而很可惜,她也是個蠢的。
秦蕊忽略妺喜背景的真實性,比對了一下二人的身份,得出結論——自己得和池棠打好關系,沒準哪天孫翟抛棄了自己,她還能靠池棠這個小姐妹在娛樂圈立足身份。
想套關系,卻又怕對方是在算計自己,秦蕊猶猶豫豫的:“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她眨巴眨巴眼:“圈裏人都說他很有錢,也捧過出大紅大火的明星。但人的主業好像是在別的地方,單純拿娛樂圈當個消遣。”
說了跟沒說一樣。
妺喜嘆氣,揮手讓秦蕊走開。
後者眼巴巴地一步三回頭。
妺喜不耐煩地送了個大大的微笑,她才放心離開。
秦蕊想,她得和池棠拉好關系。
拉好關系的第一份大禮,就是某部古偶中的女二角色。
劇本送到跟前時,妺喜掃了一眼。
雖然是個女二,但勝在人設突出,勉強算是個靈魂女主,等播出以後,不出意外能吸一波粉。
妺喜還挺滿意,微信上找到秦蕊,大剌剌地開了張空頭支票——“謝謝了,等我哪天和亭亭見面,會幫你說兩句好話的。”
秦蕊喜出望外,激動地回了一連串“好”字。
拍戲的日子漫長又無聊,但好在有秦蕊這個開心果。
她能屈能伸,變着法子的給自己找樂子,全然忘了半個月前,兩人還是死敵。
妺喜想,自己果然人見人愛,連女人見了自己都招架不住。
對此,系統不發表任何意見。
戲拍的時間不長,一個半月就能殺青。
期間孫翟來過幾次,妺喜權當沒看見,避嫌一樣地離開。
此舉不僅加深了秦蕊對于“池棠誠不欺我,她果然有了新枝頭和我沒有競争關系了,我要好好讨好她”的想法,更是頻頻惹來孫翟的側目。
好幾次,男人都盯着妺喜的背影心不在焉,伴随着零星幾點好感度的增加。
系統覺得詭異,但也沒和妺喜說。
它想,沒準是系統壞了。
至于妺喜,除了生硬的拍戲外,作息很規律。
她隔三差五就去影視城的西面站幾個小時,要不然就去城中的藥店逛幾圈。
去藥店時,基本都是鴨舌帽,大墨鏡,白口罩——全副武裝的樣子。
每次去不是買避|孕|藥,就是買避|孕|套,更有幾次帶回偉|哥。
藥店老板沒見過如此豪放的明星,和她搭話。
妺喜害羞低頭,笑意盈盈地一指買來的東西道:“玩的盡興,也得注意安全呀。”
老板“哦——”了一聲,意味深長。
殺青前一晚,妺喜再次只身一人來到影視城的西門。
夕陽灑落,為她鍍上一層暖洋洋的金邊。
原來冰冷鋒利的輪廓也柔和不少。
被照的舒服,她就更加讨厭原主池棠那個冰冷黑暗的住所。
“我得換個地方住。”妺喜喏喏,“那兒太冷了,就像地下,像我死後的世界。”
“我不喜歡。”
神色哀戚,系統看了,都有點心痛。
是啊,她曾經是如何風光的女人,卻被長埋地下如此之久。
只是沒等安慰,在聽到對方接下來的話時,它就什麽心疼的想法都沒有了。
妺喜瞥嘴。
“我喜歡那裏。”她伸手指向遠方,眼含征服,“等孫翟重新喜歡上我,我就讓他把那裏買下來,給我當寝宮。”
系統順着她纖細的指尖看去。
遠處,巍峨的建築拔地而起,紅牆碧瓦,美輪美奂。
甚至,紅旗飄飄,人流湧動。
它就是著名的世界文化遺産——故宮博物院。
合着這一個多月淨對着故宮流口水了。
系統嘆了口氣,不忍打擊。
只是感慨,不愧是禍國妖妃,審美都是如此的古色古香,水平在線。
如此鹹魚的生活,結束在殺青前一夜。
當晚,全組上下彌漫着難以言喻的興奮。
醉的醉,瘋的瘋,燒起篝火的草地上,彌漫着放縱的味道。
大家都在為不久将來的成功舉杯慶祝。
淩晨,妺喜喝得半醉癱倒在草地上。
身體突然一輕,她被人抱起。
右眼眯開一條縫,看清男人的長相後,妺喜迷茫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像只找奶喝的小貓。
孫翟看着懷裏的女人,冷哼一聲。
醉成這副死樣子,被人撿屍了都不知道。
他把女人抱到附近的小樹林,矮矮的灌木叢隔出一方天地,遠處的熱鬧與燈火與二人無關。
妺喜被放下,勉強找了棵剛長開的小樹苗靠住。
還沒站穩,男人欺身而上,霸道地吻她的唇。
“唔——”妺喜迷茫地睜開眼。
一片黑暗裏,她看到了男人雙眼裏有隐約的火光,像是怒意。
大手順着妺喜的背脊朝下,停在腰際。
孫翟狠掐一把女人纖細的腰肢,本就低沉的聲音因染上情|欲,更顯沙啞。
他把臉頰埋進妺喜的肩窩質問:“池棠,最近過得挺逍遙啊。”
妺喜佯裝不解。
孫翟看見她這副無辜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過去的一個禮拜,他手機時常收到信用卡副卡消費的短信。
每天都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消費金額也在五十元左右徘徊。
短信收得煩了,他也好奇——什麽小玩意能如此吸引池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是計生用品,就是催|情|藥。
這個女人離了自己,是越發放|蕩。
“解釋一下。”孫翟解鎖手機,示意妺喜去看。
妺喜斜睨一眼,眼含水光,像是沒有睡醒:“什麽?”邊說,邊輕輕地哼了一聲。
“裝醉是吧。”女人的神态他看得一清二楚,就連一閃而過的慌亂都沒逃過自己的眼。
孫翟扔掉手裏,重新起身而上:“池棠,你還真是離不開男人。和誰用的,陸楠亭?”
妺喜故意激他:“你管我和誰用——就是和陸楠亭用的怎麽了——?”
她昂起頭顱,白皙的脖頸露在男人面前,像誓死不屈的天鵝。
孫翟一口咬上,輾轉吮吸,妺喜接連嘤咛,像是求饒。
男人卻順着脖頸而上,堵住她的嘴:“陸楠亭人根本不在國內。”
妺喜嘴倔:“你管我和誰做,我開心就好——”
話音未落,剛剛停留在腰際的手卻突然向下,靈活攪|弄。
敏感部位的涼意激得她一個激靈。
妺喜站不穩,哼了一聲,雙手掐住孫翟的手臂,身體不住地顫。
“放手。”她軟軟地哼哼。
孫翟卻不吃這一套。
他死死盯住妺喜的眼,一字一句:“不是饑渴嗎,我滿足你。”
說着,俯身壓下,手也不停。
一如從前歡 | 愛時。
她的後腦勺被男人捧住湊近:“池棠啊池棠,你還真是離不開男人。”
孫翟想,他早就膩了池棠的身體。
可偏偏上次見面後,對方敲詐時得意洋洋地小表情不住在眼前浮現。
每每想起,都渾身燥熱。
借着兩人一起拍戲的由來,他隔三差五就來探班。看秦蕊是幌子,真正的餌卻是在池棠身上。
可後者每次見了自己都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像是生怕和自己扯上點什麽關系一樣。
孫翟想,池棠抱上陸楠亭這條大腿,怕是想從良。
無名火蹭地冒氣,他不同意!
“唔——”
唇齒纏綿,男人的呼吸愈發急促,頗有就地來一炮的趨勢。
妺喜覺得時機已到。
她佯裝躲閃,每每卻被抓回來。
在男人的唇挺進到胸口時,眼底精光一閃,妺喜悠然開口:“孫翟!你得罪地起陸楠亭嗎。我現在可是他的女人。”
動作停住。
孫翟仰頭。
激烈運動後,有些許汗珠從額頭滲出。
濕漉漉的碎發垂下,他大口喘着粗氣。
是啊。
池棠已經不是他的人了。
他親手趕走的。
妺喜不說話,咬住下唇盯他。
半晌,男人突然笑了。
怒火讓他迫不及待地重新品嘗金絲雀的味道。
理智卻使他冷靜。
孫翟由上而下,仔仔細細地打量面前的女人。
低沉的嗓音比原先更加沙啞:“本事了,池棠。”
妺喜微笑,嗓子苦澀地如同中藥:“拜你所賜。”
“難怪這些天見了我跟陌生人似的。”他眯起眼,像是回憶,“原來是怕和前任金主扯上不幹不淨的關系啊。”
不甘心的,孫翟逞口舌之快:“池棠,男人換的這麽快,你真是髒。”
言語之間,盡是嫌棄。
笑容凝固在嘴角,妺喜的眼神突然變了。
剛剛的得意一去不複返。
哀傷,絕望,不敢置信——取而代之。
系統屏住呼吸,恨不得揮舞熒光棒,一臉看戲.jpg的表情。
“你說我髒?”嗓子顫抖,妺喜哽咽。
她語調突然拔高,卻像是被遠處慶祝的人發現,不得不壓低音量,“你憑什麽說我髒!”
這一聲真情實感,夾雜着池棠的不甘心。
像奮力掙紮的小獸。
妺喜不再反抗,也不再掙脫,任由孫翟按住自己,像脫線的布偶。
眼神飄忽,仿佛回到當初分別的那個的大雨天。
“孫翟——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那麽大的雨,我沒有地方去,淋着雨滿大街找避難所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一夜之間被停掉所有資源,秦蕊踩着我上位,十八線小明星都能欺負我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陸楠亭喜歡S.M,他要求我陪 | 睡換資源,我被抽得滿身都是鞭子印的時候,你又在幹什麽?!”
“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啊。”
一聲比一聲凄慘,哀怨至極。
眼眶通紅,清淚滑落。
她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渾身顫抖,篩子一般。
“現在我終于有起來的希望了,你卻又找上門來。”
“孫翟,既然選了秦蕊,我求求你做個人,別辜負了她又來招惹我好嗎。”
半晌。
孫翟松開她,眼裏的情緒錯雜難辨。
他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池棠,卻又不知該如何解決。
半晌,只是用力抱住妺喜不住發抖的身體,在她耳邊喃喃:“池棠,你等我,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怕妺喜着涼,為她披上自己的大衣,男人才狼狽離開。
妺喜随手撩起襯衫的一角,緩緩擦拭剛剛男人在唇邊留下的印記。
她整理衣衫,看着男人的背影笑得得意。
被大佬的演技震驚,系統瑟瑟發抖:“宿主,你要是遇到陸楠亭,剛剛編的瞎話怎麽圓?”
擦嘴的手頓住。
妺喜眼角跳了跳:“那你就趕緊去燒香祈禱他別知道。”
系統:“......”
妺喜又問:“孫翟的好感度多少了。”
系統看了眼面板,指針不多不少,恰巧停留在六十。
它目瞪口呆——不說真愛,這好感度顯示,至少對方心裏,已經放下了原主池棠。
甚至四舍五入一下,原主的第一個願望已經達成。
畢竟池棠在世時,孫翟的好感度都沒上過六十。
妺喜聽了,呵斥系統沒有理想。
她雙眼滿是鬥志:“六十也能叫愛?不到一百我都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