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救兵來啦。”
妺喜眼巴巴等了好幾天,秦蕊總算把男人請來。
她跟在孫翟身後,微微颔首,面色得意。
有點狗仗人勢的味道。
搭理她掉價,妺喜懶得和秦蕊糾纏。
她的視線停留在孫翟身後,意味深長地一笑。
後者會意,安撫了秦蕊幾句,就跟上了妺喜。
片場僻靜的一角,妺喜與孫翟兩相對立。
她歪着腦袋審視面前的男人。
男人高大英俊,眉眼間有股眼熟的貴公子味道。
他看向自己時,即便內心毫無波瀾,面上卻仍舊溫柔多情,仿佛心中只存着一個你。
妺喜笑了,也難怪原主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今天這一趟,別的事不說,咱們先算算賬。”
妺喜開口,先發制人。
孫翟略微驚訝,倒也不反對。
先前轟走池棠,他做得确實過分。
只是對方腦子有問題一樣,扯着自己糾纏不清,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說話。
如今看來精神狀态不錯,他也樂得做出補償,兩相不虧欠是最好。
見男人同意,妺喜踮腳側頭,将半邊臉頰湊到男人面前。
白皙的皮膚上,是淡淡的巴掌印,粉紅色。
她一指,委屈巴巴:“喏,看看,你女人打的。”
說完換了一邊臉,繼續湊上去:“這裏也是。”
孫翟眼神向下,看到妺喜脖子上的痕跡。
粉紅,似乎剛起不久,像男人的吻痕。
他收回眼神,退後兩步,面色不悅。
兩人的距離被瞬間拉開。
妺喜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她知道男人在想什麽。
只可惜他想錯了。
這些印子是原主發瘋後,虐待自己留下的痕跡。
可憐她魂穿過來這麽久,也沒能使其完全消退。
妺喜挑起一绺碎發,在手心打成圈:“孫先生,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在片場只有我打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我的份。”
話說的嚣張,但卻是事實。
自打走紅,原主池棠一步登天。
她從底層爬上來,受過太多白眼和欺負。
成為人上人後,非但沒有理解,反而變本加厲地朝工作人員宣洩從前的不滿。
活生生的心理扭曲。
孫翟知道:“小蕊不是故意的。”
他回頭看向秦蕊的方向,眼含柔情,“她被我寵壞了,下手沒輕沒重的。”
心髒驀的一抽。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鼻子很熱,心很冷。
是池棠殘留的執念——那個被寵在手心的女人,本該是她。
她沒由來的想哭。
原主當局者迷,真是沒用,妺喜不屑。
要說孫翟能有多喜歡秦蕊,不見得。
這樣的男人不缺女人,缺的只是夠資格拿出去裝點門面的花瓶罷了。
池棠老了,那就換一個新的秦蕊。
面上表現出的對她好,也不過是紳士的習慣使然。
也只有原主池棠才會傻傻當真罷了。
壓下心頭莫名的情緒,妺喜恢複懶洋洋的笑容:“沒關系。”
孫翟覺得詭異,卻又說不上來問題出在哪。
印象裏,她不該是這麽好說話的人。
果然,真相接踵而至:“所以我昨天替你順手教訓了一下她,省得以後下手沒輕沒重的,得罪了不得了的人。”
孫翟失笑:“所以你就裝瘋賣傻地讓她哥哥逼她道歉?”
妺喜不置可否。
“秦蕊我太了解了,她最恨在別人面前丢了面子。”
“你看我這麽可憐,既不能當場打回去,也不能親自罵回去,當然只能借別人的手報複回去了。”妺喜承認地坦坦蕩蕩,兩顆潔白的小虎牙露出,像毒蛇吃|人前的獠牙。
孫翟不可思議地發現,這樣得意洋洋的妺喜,竟然有點可愛。
系統報告孫翟的好感度上升,妺喜不以為意。
在孫翟看來,兩個女人為自己打得不可開交,正是魅力的象征。
好看的女人為自己吃醋,換哪個男人來,都會喜歡地緊。
妺喜繼續掰着手指頭數落,接着故作驚訝:“哎呀孫先生,說起來,你的小寶貝打了我兩巴掌,她卻只還了我一個道歉,好像不太劃算诶。你說怎麽辦——?”
邊說,拇指食指放在臉側,像蒼蠅一樣不停地搓。
傻子都明白的意思——拿錢平事。
孫翟:“... ...”
指尖夾住一張卡,他靠近池棠:“我的副卡,額度五百萬,作為小蕊失手的補償。”
好歹是跟了自己四年的人,他本來就想拿出一筆贍養費補償池棠。
這次也算是半推半就了解這樁事。
妺喜笑眯眯地接過。
忽的,她向後跳了兩步,朝面前的男人九十度鞠躬。
與此同時,聲音爽朗:“謝謝老板!”
直起身後,眼睛彎成兩條月牙,唇紅齒白。
好看到他心裏去。
孫翟突然想起四年前的池棠。
那時候的池棠剛出名,他提出包 | 養她。
小姑娘一臉驚恐,頗有點賣藝不賣身的氣勢。
在他以為沒戲時,池棠卻歪着腦袋問他——
“你會給我很多很多錢嗎?”
“我想變成很紅的女明星,你會捧我嗎?”
“還有還有,我怕疼,你不能虐 | 待我。”
一連三問,透着市儈和功利。
他點頭,小姑娘立馬跟只小白兔一樣朝後跳了兩步。接着九十度大鞠躬,清脆地喊了聲“謝謝老板”。
白牙齒,白皮膚,白裙子。像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那時候他就想,世上怎麽會有人就連貪得無厭,都透着股可愛的勁。
往日今朝重疊起來,孫翟神情恍惚。
兩個人,怎麽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呢。
再看向面前的女人時,心情複雜。
眼看妺喜拿了錢就要走,他突然開口:“《憶江柳》的女三還沒定,給你了。”
陳述句,像上位者興起的恩賜。
《憶江柳》是原主撕了半年的資源。
只可惜直到死前,她連剩湯都沒喝上。
這麽多年,池棠的演技不進反退。
雖然臉美得驚心動魄,卻時刻端着架子,不允許自己失态。
配上只會瞪眼珠的表情,演什麽都一個樣,因此,自打早年幾部放得開的作品後,就極少有主流獎項垂青于她。
孫翟想,她該欣喜若狂的。
“謝了,我不要。”意料之外,妺喜拒絕。
她把玩指尖的卡片:“只要我想,我家那位連女一都能搶過來給我。”
言下之意,她已經找到了新的金主。
難怪這麽嚣張,就連打人都打得有恃無恐。
“看不出來啊。”孫翟冷哼,“下家找的這麽快。”
男人的視線重新落在她的脖頸上,點點粉紅,想必就是新任金主留下的印記。
他心裏不是滋味。
“誰讓我是金絲雀呢。”妺喜坦然,“哪個籠子不是呆。”
邊說邊把衣領往下拽了拽。
脖頸上的粉不是粉,是點燃孫翟舊愛的燎原星火。
“又升了!”系統驚呼,“孫翟的好感到五十了。”
它帶着疑惑發問:“宿主,孫翟是愛上您了嗎。”
“這不是愛。”妺喜嘴角噙笑,“是占有欲在作祟。”
這邊妺喜在和系統交流,那邊孫翟的大腦飛速旋轉。
《憶江柳》是李導的複出之作,奔着拿獎去的。
男女主雖然沒定,但導演已經放話,非有演技的大咖不要。
憑他的財力和圈內地位,能搶下的也不過是女三角色。
池棠飛上哪根枝頭,才能一躍升天。
臉色變了幾次,孫翟直接發問:“你家那位——圈內人?”
“你猜。”妺喜走到片場距離自己最近的化妝臺附近,把玩長短不一的刷子。
越過鏡子,探究的眼神落在男人身上,像狡黠的狐貍。
系統突然心疼孫翟。
妺喜擺明了在給他下套。
畢竟這個老妖怪自己都不知道她金主是誰... ...
孫翟皺眉。
他在圈內排得上名,與他交好的大多不喜炒冷飯。
想必沒人願意擔着和自己結梁子的風險,去招惹池棠。
更何況,池棠這麽有恃無恐,她并不怕身後的男人和自己打交道。
想必一定是人不在圈內,資本卻滲透其間。
“他多大了,長什麽樣。”
妺喜冷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查戶口呢。”
“你再猜。”
孫翟眉頭擰成小山。
池棠的眼光他知道。
當年小姑娘和自己睡了的第一晚,滿面潮紅,像待嫁的新娘。
她嬌嬌俏俏一擰自己的肩膀,語氣稚嫩,滿臉嚴肅:“孫翟,你聽好了。如果你是個地中海啤酒肚的糟老頭子,我是一定不會答應你的。所以你得好好對我!”
是了,她對男人的要求極高。
至少——地中海啤酒肚之流的歪瓜裂棗,入不了她的眼。
圈外人,地位和資本在自己之上。
相貌還得出衆。
孫翟心裏有了數——池棠的新任金主,非陸楠亭莫屬。
他面色不悅:“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陸楠亭。”
妺喜不語。
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
系統默默為陸楠亭掬了一把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