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盛昱覺得路春宵的神情與剛剛有所不同,像是下了什麽重要決心,推開他的動作沒有過多猶豫。
“怎麽了?”
“沒怎麽。”路春宵走到一旁,從衣櫃裏拿出一條居家褲穿上。
路春宵稍彎下身子穿褲腿,白皙的鎖骨和胸膛從寬松上衣口一覽無餘。而當他起身擡腳時,衣下隐約露出了白色內褲。
他并非刻意為之,但盛昱見了,幾年前與他一夜歡愉後出現的皮膚饑渴症驟然被喚醒。
盛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看見路春宵,心裏和身體就特別想靠近他,碰他。等靠近了,又想着近一步抱他,親他。
這麽想,盛昱也這樣做了。他上前再次摟抱住路春宵,說:“沒怎麽就再抱會兒。”
路春宵被他這樣抱住,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人莫名開始愛黏人了。
“黏人”二字單拎出來與盛昱毫不相幹——盛昱無論是高中組織社團活動還是項目環節做最後的拍板,行事風格都十分幹脆果斷,不拖泥帶水,也無需依賴于他人的想法——偏偏昨夜起,他就跟離不開人似的,路春宵去哪兒,他跟去哪兒;路春宵躺着,他的手也沒怎麽離開他的身體。
赤身裸體時,尚且可以将一切行為推脫到酒上,這會兒完全醒了,盛昱不同于往常的舉動又是因為什麽?
路春宵不了解皮膚饑渴症的成因,也不願将這些與愛相聯系,他用力掙開,淡聲道:“你要在我這兒洗澡嗎?如果要,我給你拿條新毛巾。不用的話……”他頓了下,看着盛昱把話說了個完整:“我等會兒還得工作,你可以走了。”
路春宵話裏全是分寸與理性,硬生生把人推到身外,就跟這會兒的他與幾小時前靠在盛昱懷裏呻吟着達到高潮的不是同一個人似的。
盛昱想不通,分明在窗邊的擁抱裏,路春宵看起來默認了可以把此刻暫作為天未明,為什麽突然又不願意了。他還想上前握住路春宵的胳臂,但剛擡起手,目光對上了路春宵淡漠的反應,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
盛昱看出來了,這是他求得機會的代價。
再怎麽有肉體默契,路春宵都鐵了心不要他們有過多感情溫存,以免性事之後自欺着分不開性與愛。
盛昱心頭感到一刺,止不住泛起酸痛。酸勁兒過重,緩緩按下了他想觸碰路春宵的手。
路春宵敏銳地捕捉到盛昱的情緒變化。正當他以為今日就到此為止時,本要轉身的盛昱卻突然回身湊近,偏過頭快速親了下他的臉頰。
親完,盛昱嘴角揚起了些,說:“我洗完再走。”
路春宵呆愣在原地,确切意識到盛昱做了什麽的時候,盛昱已經進入浴室了。
盡管他有意拉開他們倆的距離,但盛昱此刻身處北京、身處他的家是不争的事實。
他們不再有着倫敦和廈門之間的近萬公裏路程。只要盛昱想,他就可以向前一步把好不容易分清的界線再模糊開來。
聽着浴室內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路春宵微皺起眉,既有些生氣盛昱的過界,又萬幸自己在醒來之後及時推開了他。
盛昱走後不久,路春宵把沾有他們愛欲痕跡的床單和被罩一股腦兒塞進了洗衣機。
看到它們隔着玻璃在裏頭“轟隆隆”瘋狂轉動,好像能把腦袋裏那些色情畫面也勉強沖洗一遍,路春宵這才松了口氣,坐下來查收未讀信息和郵件。
小組的群裏有數十張未看過的照片,全是昨晚路春宵和另一位同事走後剩下的人發來的。其中有後來樂隊返場壓軸的演出照,也有他們在後臺與樂隊的合照。
照片後面,趙大海接連發了兩條信息,大意是誇表演有多贊。陳湄也在朋友圈曬了幾張照片,配文案道:「等到了!今年開盲盒終于開到了個好的,好幸運~」
路春宵如往常一般給他們的朋友圈點了個贊,退出軟件時,他在心中則以另一種感受默念了一遍陳湄發的後半句話。
他昨天晚上雖然沒在酒館留到最後,但回到家門口也以另一種形式開了次盲盒。
盲盒的隐藏款是盛昱。
不同的是,與盛昱上床能否借此徹底還清所謂的虧欠,他自個兒其實也有點兒說不清。
雖說尚存諸多未知,但已知能夠擺在路春宵眼前的是盛昱現如今有了充足的理由跟他聯系。
盛昱會時不時發信息給路春宵,或是問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飯、幾點要不要一起去看場電影,或是提出抽空見個面。至于看完電影或者抽空見面後要做什麽,信息內沒說,他們都心知肚明。
比起此前,盛昱在意願表達上更加确切,也強烈了許多。強到路春宵不禁懷疑這是他印象裏的那個穿着擊劍服、略帶攻擊性的盛昱,此前盛總進行本性蟄伏實則是在為正式追求獵捕時機。
可惜那夜之後的整個禮拜,路春宵常在忙主管交代的另一個項目的完善工作,忙碌成了家常便飯。因此他對盛昱發來的邀請次次皆是直白拒絕:
「加班,不行。」
「今晚有工作,沒空。」
「要忙,今天也不行。」
……
對着一句句“不行”,再強的攻擊性也如擊中泡沫,流不出什麽盛昱苦尋的愛意。持劍人空有本事也只得頻頻敗下陣來。
周年慶宣傳片開拍當天,路春宵在拍攝場地附近辦了些事,結束後準備順路去看看趙大海的執行情況。
路上堵車,他去得晚,到現場的時候,拍攝任務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導演沒讓路春宵白跑一趟,他邀他們一起吃宵夜,說是要聊聊今日的拍攝,實則也打算順便為日後其他的合作及競标再探個口風。
路春宵應下,剛跟他們上了車,他收到盛昱發來的信息:「周五不用加班吧,等會兒來我家?」
路春宵想了想,沒說自己要去吃宵夜,照例回複:「要加班。」
只是路春宵怎麽都沒想到導演口中的宵夜是在酒店裏的餐廳吃。到了地方,他一看見這家酒店的規格,立即料想到這頓飯下來沒個上千塊是止不住的。
若是按有求于人的飯,這個價當然不算貴,但合作之事還在初期審核,還沒法兒私下輕易定了。
路春宵不喜歡白吃讓自個兒心不太安的東西,他說換個餐館随意吃點兒就好了。
導演笑着留他:“別麻煩了,就這兒吧。這家海鮮很棒,生蚝巨鮮,一般人可不知道這些。我還是之前朋友介紹才吃到的,那滋味兒跟外邊的餐館壓根兒不是一個水平,保準你們吃過一次還想再來。”
路春宵聽出了些言外之意,看來除去吃東西,或許還有其它不可直言的服務安排。
“林導,我覺得海鮮就算了……”路春宵與趙大海對視了一眼,打算找個由頭換地方或是結束這頓聚餐。話沒說完,手機恰好很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平常惱人的來電鈴聲在這個時候成了救星。路春宵笑笑,對導演說:“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結果擡起屏幕一看,來電的是盛昱。
盛昱問:“晚上為什麽不能見一面?”
路春宵沖導演點頭示意了下,走到另一邊,說:“不是回你了嗎,要加班。”
“這麽晚了,要不我等會兒來接你。你沒空,在停車場見一面也行。給你買了點兒吃的。”
路春宵心髒提了提,望着不遠處前臺背景的酒店logo,到底沒對盛昱直說自己正處于一個有些麻煩還不好脫身的聚餐:“不用,臨時安排的工作,還不知道要到幾點結束。”
得到答複,手機那頭安靜了兩三秒。
緊接着,路春宵聽見盛昱咬牙切齒地問:“路春宵,我挺好奇什麽班要來酒店裏加,還得到那麽晚。”
聞言,路春宵頓時怔住,四處看了一圈。
只見酒店大門口,盛昱剛從車上下來,耳邊還在聽着電話。
四目相對之際,盛昱按斷了通話。他把車鑰匙往接應的門童手裏一塞,沉着一張臉徑直朝路春宵走了過來。
*盛昱生氣地跟到酒店後be 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