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數日後，戰事起。
活躍在河北、山西一帶的十餘萬黑山黃巾軍，在于毒、白繞、眭固等人的率領下，進犯兖州的魏郡和東郡。
其中白繞率領數萬人攻打東郡的治所濮陽。
由于東郡太守庸碌無能，無力抵禦一幫戰五渣的黃巾賊寇，以至于東郡失守。
東郡的陷落嚴重威脅到了冀州。
曹操見離開袁紹的時機已到，主動請纓領兵前往收複東郡，以解冀州之危。
“這……”袁紹猶豫不決。
曹操情緒激動，手指用力敲擊着地圖上青州和兖州的版塊，憤憤地說道：“盤踞青州的黃巾賊寇有三十餘萬，此時也開始進逼冀州。
一旦和兖州的黑山軍會合，冀州危矣。”
“呃……”袁紹腦子裏還在想攻打陽城之事，現在分兵去清剿黃巾賊寇似乎不太妥當。
可也不能對黃巾賊寇坐視不理。
“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保證冀州的安全。”曹操見袁紹還在猶豫，着急地喚道，“本初！”
袁紹，字本初。
曹操和袁紹年少時就是朋友，又一同擔任過西園校尉，關系非同一般。
所以，曹操敢以下犯上。
“好……”袁紹勉強被曹操說動，言道，“就有勞賢弟引兵前往。”
曹操領命退下了。
此去若能擊退賊寇，占領東郡，就再也不回來了，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曹操去東郡，郭嘉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離別前夕，郭嘉約郭圖、辛評在茶樓相會，告誡他們袁紹不是能成就大業的人，應該早做打算。
他知道郭圖、辛評不會離開袁紹。
這事原主在離開袁紹的時候就很認真的勸過郭圖和辛評，深度剖析了袁紹的性格和才能，勸他們離開袁紹。
他們不聽啊。
所以勸他們離開袁紹的話就不多說了，但後路還是要留一條的，跟着袁紹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把身家性命搭上就不好了。
不為自己，也得為家人着想。
然而袁紹此時如日中天，他的忠告沒被放在心上。
既然是好友，該說的還是要說。
郭嘉想到這一別今後再難相見，半開玩笑地說道：“袁紹大勢已去時，公則可說是自發的為曹操在袁紹處做卧底，忠心可鑒。
事後歸隐山林，得一平安。
仲治可将家人托付給令弟辛毗照料，以保家人平安。”
這看似玩笑的話語，藏着份真心。
郭圖哈哈大笑道：“曹操若是扶不起，奉孝可以再回來同我們一起共事。”
辛評附和道：“我們等你回來。”
第二日清晨，郭嘉要随曹操出發了，郭圖和辛評出城門相送，意外的發現荀彧也在。
芝蘭玉樹，清貴矜傲。
郭圖和辛評看着前方不遠處出塵脫俗、遺世獨立的身影，不敢上前。
有才華也就罷了，長得還好看。
荀彧過于出色，和他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有種深深的距離感。
好在這樣的人不是冀州派系的。
郭圖拱手道：“奉孝，我們就送到這了，你多保重。”
辛評也拱手道：“多保重。”
郭嘉回了一禮，和二人告別之後徑直走到了荀彧面前。
兩人相約在東郡見面。
曹操身穿铠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郭嘉和荀彧身上。
傳聞荀彧少年老成，不茍言笑。
他看着正和郭嘉相談甚歡，笑起來如朗月清風的荀彧，看來傳言有誤。
袁紹是在騙他。
蔡琰跟着曹操和郭嘉一同前往東郡，坐在馬車中。
那日郭嘉的話猶在耳邊。
黃巾賊寇果真趁機反撲，攻城掠地，挑起中原戰火。
曹操有了脫離袁紹的契機。
此時此刻，她十分佩服郭嘉的神機妙算，看來她父女二人很快就能在東郡團圓。
是的，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條件放寬，只要曹操能有一塊立足之地，她就用《青衣沽酒》的曲譜吸引父親過來，對外說是她身患重病，恐不久于人世。
既能夠達到目的，也不會讓父親為她擔心。
父親和小他二十多歲的曹操亦師亦友，關系密切，應該是十分樂意投奔曹操的，還能擺脫奸臣董卓，簡直是兩全其美。
感謝郭嘉。
兵貴神速，曹操的大軍日夜兼程，短短幾日就抵達了東郡，紮營休整。
主要是東郡也不遠。
東郡的治所在濮陽，而濮陽已經被黃巾賊首白繞占據了。
曹操現在要做的就是擊敗白繞。
蔡琰見郭嘉還是同以前一樣無所事事，忍不住問道：“奉孝，大戰在即，你既身為曹操的屬官，怎麽不為曹操出謀劃策？”
這又是什麽原因？
以前不為曹操出力，是因為在袁紹的眼皮子底下，不太方便。
現在總不是在袁紹的眼皮子底下。
郭嘉慵懶地道：“黃巾軍不足為慮，你莫不是對曹操沒有信心？”
蔡琰：“……”她倒是想有信心。
蔡琰嘆息一聲，說道：“濮陽城牆堅固，又有數萬守軍。曹操只有萬餘人馬，想要攻下城池談何容易？”
一萬人對上數萬人，是以卵擊石。
“喲~”郭嘉聞言戲谑道，“想不到你對戰事倒是挺上心的，難得難得。”
他感嘆了一句又覺得可悲。
連蔡琰都知道濮陽城牆堅固，易守難攻，東郡太守偏偏就不懂這個道理，敗給了黃巾軍這一幫戰五渣。
大好形勢想輸都難，偏偏就輸了。
蔡琰薄唇微抿，說道：“這一戰關系到曹操能否脫離袁紹，擁有一塊立足之地；也關系到家父能否擺脫奸臣董卓，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我自然十分的上心。”
郭嘉不逗蔡琰了，一改松散的态度，正兒八經的為蔡琰解惑：“曹操曾和黃巾軍打過交道，有鎮壓黃巾軍的能力。
中平元年，黃巾之亂爆發。
正是曹操領兵支援皇甫嵩，大破颍川一帶的黃巾軍。
黃巾軍是農民軍，沒有經過訓練。
首領不通兵法，作戰經驗不豐富，即便獲得了短暫的勝利，碰到強敵依然會落敗。
再加上裝備落後，戰鬥力又降了一個檔次。
雖然擁有數萬人之多，在人數上擁有很大的優勢，但是在曹操的精兵面前，猶如土雞瓦犬，不堪一擊。”
黃巾軍的戰鬥力，确實不敢恭維。
青州三十萬黃巾軍，被公孫瓒的兩萬人馬像趕鴨子一樣趕下黃河，既滑稽又可笑。
戰五渣名副其實。
想到這裏，郭嘉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濮陽城牆堅固，不宜強攻。
解決這一問題其實很簡單。
只需引白繞的部隊出城，利用地形設伏，便可大破白繞，收複濮陽。
這一點，曹操不會不知。
我若插手，如何能夠突出曹操的雄才偉略，吸引更多的有才之士前來投奔呢？”
老板和員工是雙向選擇。
他不由得想到，劉備設計火燒新野的時候，諸葛亮是不是也存了和他一樣的心思？
事必躬親的諸葛亮也會摸魚？
蔡琰聽了郭嘉這一席話，如聽一席話（bushi）
她大為震撼。
如果說之前對郭嘉的信任是基于曹操對郭嘉的大力誇贊，那麽現在是打心底裏認可了郭嘉的才能。
她真的是幫曹操立了大功啊。
因為郭嘉原本是要去投奔袁紹的，被她一激，轉而投奔了曹操。
一個人有才華，總是會讓人高看。
蔡琰差點要對郭嘉動心了，眼睛裏流露出崇拜：“聽君一席話，使我豁然開朗，茅塞頓開。
你的才華可比漢初張良，之前是我失敬了。”
郭嘉還在讀初中的時候就非常喜歡張良，愛屋及烏的連張學良都喜歡上了，聽到蔡琰這樣的贊譽時整個人都飄了，笑道：“過獎了。”
他何德何能，能和張良相提并論。
蔡琰現在對郭嘉有信心了，對曹操反而沒有信心了。
萬一曹操沒有破敵之策呢？
蔡琰心裏不安，于是前去面見曹操，想要将郭嘉的計策告知曹操。
見到曹操時，情緒都擺在了臉上。
曹操看到蔡琰過來找他，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文姬可是憂心戰事？”
蔡琰點頭。
曹操昂首挺胸，充滿自信地道：“那你大可放心，我自有破敵良策。”
郭嘉原本是想投奔袁紹的。
他想讓郭嘉看到他的閃光點，不後悔棄袁紹而投奔他的決定。
這是一個機會。
他一定能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讓郭嘉心服于他。
蔡琰說道：“我問了郭嘉。”
曹操聞言立刻邀請蔡琰入座，自己另尋了一個個小馬紮坐下，狀似随意地問道：“哦，他怎麽說？”
不得不說，他很在意郭嘉的看法。
蔡琰心思百轉，說道：“他說你曾經大破颍川一帶的黃巾軍，有雄才大略，相信你有破敵良策。”
“哈哈哈。”曹操十分高興。
蔡琰看到充滿自信的曹操，懸着的心放進肚子裏了。
第二日，曹操開始攻城。
他命手下的武将夏侯淵引白繞出城交戰，之後佯裝不敵敗逃，引白繞親率大軍來追，進入他早就布好的陷阱當中。
白繞的數萬人馬困死在山谷中。
前方戰事正如郭嘉所言，曹操引白繞的部隊出城，利用地形設伏，殲敵四萬，大破白繞，收複了濮陽。
郭嘉騎着馬，同曹操一起進城。
身邊是曹魏名将，身後是近萬名雄赳赳氣昂昂的精兵。
載着家眷的馬車則是在後頭。
由于黃巾軍在城中燒殺搶掠，百姓深受其苦，所以當曹操的大軍進入濮陽城時，百姓們夾道歡迎，臉上洋溢着喜悅。
官兵沒有放棄他們。
郭嘉感嘆，曹操也有這麽受百姓歡迎的時候。也是，曹操現在還沒有屠過城，遠沒有達到令百姓聞風喪膽，望風而逃的程度。
曹操占領了濮陽，就不回袁紹那裏了。
袁紹這個時候還是把曹操當自己人看的，為了擴充自己的勢力，上表朝廷保舉曹操擔任了東郡太守。
曹操立足東郡，正是他圖王霸業的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