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談話結束,車子重新駛上路。
窗外的風景倒退,越來越快,童梧看着剛才停車的地方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才緩緩收回目光。
“這種感覺真……奇妙。”童梧感慨。
“怎麽了?哪裏奇妙?”
“就是感覺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麽心平氣和的相處過了,挺難得的。”
謝玉書挑眉,“你是在說我之前很無理取鬧嗎?”
“我可沒有啊,”童梧連忙否認,并且自我反省,“我也挺無理取鬧的。”
謝玉書輕笑,“我還有個問題。”
“什麽?”
“你會怕我嗎?”謝玉書:“我表姐跟你說了我在國外的經歷,包括我的病,你應該也知道了。”
跟前面的車正保持着一段距離安全,謝玉書趁機側頭看了童梧一眼,“你會不會怕我,覺得我是個神經病?就像怕你的第一任一樣。”
“不會,”童梧不假思索,“雖然你确實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偏執一點,但是你跟他最大的一個區別就是,他的偏執是傷害我和我愛的人,但你的偏執并不會沖着我來。”
“我還記得那天在你家住,你問我要不要跟你結婚,我沒同意,你說你可以拿沈清威脅我。”
“其實那個時候我一點都不怕,我就是有一種預感,有一種底氣,你一定不會傷害我。”
“但是如果是他……”童梧頓了下,語氣輕了不少,“他一定會付諸行動的。”
謝玉書伸手,将童梧的手抓到自己這邊,緊緊握住。
“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我自己也不會。”
童梧指尖在他手心撓了撓,“但你還是得積極配合治療,你不傷害我,也別傷害你自己呀。”
謝玉書手上用力,連帶着她的指尖一起攥住,“別鬧,開車呢。”
他的聲音似乎比剛才低了不少,童梧聽出不對勁,立馬把手收回來坐直了。
想到謝玉書所說的,跟她分手以後,身邊沒再有過新的人,童梧忍不住悄悄看他,目光不受控制的下移。
真的假的啊,那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
童梧的動作足夠小心,謝玉書認真看車,并沒有發現她的想法。
車子一路平穩的開到了謝玉書的住處。
這是一座很高檔的小區,從地理位置和進出管理就能看出來。
進了小區以後,謝玉書先帶着童梧去登記了各種信息,辦理了出入證才回家。
謝玉書在海城的住處比在北城小一些,是單層的,家裏的裝潢也比那邊的房子清冷不少。
灰白為主色調,沒多少家具,看着就沒有人情味。不像北城的房子,雖然也沒裝修的多麽繁華,但最起碼以暖色調為主,看着像個家。
見童梧打量房子,謝玉書解釋:“我回來這邊住的機會比較少,又是我自己一個人,房子就弄得比較簡單。”
“如果……”他頓了下,視線挪開,“如果你覺得不好的話,想添什麽東西也可以,随你喜歡。”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他耳垂微微有些泛紅。
童梧難得見到這幅場景,覺得好玩,追問:“那你希望我給你家裏買東西嗎?”
“我無所謂,”謝玉書:“你覺得需要就買,不需要就不買。”
“哦——無所謂啊。”
童梧尾音拖長,一個很簡單的肯定回答,硬是被她說出了意味深長的味道。
謝玉書不解地看着她。
童梧輕笑,“沒什麽,我以為你會很期待我幫你裝飾一下你住的地方,沒想到其實你無所謂。”
謝玉書無奈一笑,“行,那我實話實說,我希望我住的地方留下你的痕跡,最好家裏的一切都是經你手打理的,這樣可以嗎?”
童梧笑出聲,伸手使勁拍了下他的胳膊,“真讨厭。”
謝玉書也跟着笑,“你這個習慣倒是沒變。”
童梧有個一激動就喜歡拍人的習慣。
有個動作叫做‘激動得一拍大腿’,童梧就很喜歡做這個動作,只不過別人激動拍自己,她激動拍別人。
大學的時候,童梧有段時間沉迷追星,謝玉書坐在她旁邊跟她一起看視頻,她一激動就掐謝玉書的胳膊,等一場演唱會看下來,謝玉書的胳膊都被掐青了。
謝玉書這麽一提醒,童梧顯然也想起了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你的記性倒是好。”
“跟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一個讓氣氛暧昧起來的開關。
之前他們兩個人共處一室,總是好不容易關系和諧了一些,氣氛忽然就開始因為某句話而陷入尴尬。
這還是頭一次,兩人說着話,氣氛無端的暧昧起來,明明沒開暖風,依舊讓人感覺發熱。
童梧有些無措的移開目光,“那個,我看你這個房子好像就一個房間,我晚上睡哪兒?跟你睡一間嗎?”
“嗯,”謝玉書:“這個房子買的比較小,是要委屈你一下。”
“委屈?”童梧抱起胳膊,一副審視的姿态,“謝總,你在北城那小別墅,上下兩層房間加起來有五間了,你不還是勒令要求我跟你睡一間嗎?那會兒不說委屈我了?”
謝玉書輕笑,“我就是虛僞的客氣一下。”
童梧撇了撇嘴,“嘁!”
童梧一大早起來就去了謝玉書家,從謝玉書家出來就立馬去了機場,一直到現在,已經下午了,她一口米都沒進。
謝玉書本想給她點外賣,但童梧想吃的簡單點,謝玉書就親自下廚給她做了碗面。
謝玉書大學的時候就會做飯,童梧見到他的面條一點都不驚訝,不過這麽些年過去,謝玉書的廚藝倒是增進了不少。
童梧上午趕飛機有些疲憊,吃完飯便去睡覺了。
謝玉書又從衣櫃裏拿出了合适她穿的睡衣,這倒是讓童梧小小的震驚了一把,她合理懷疑謝玉書是不是在每一處房産都放了她的東西。
童梧把自己的好奇問出口,竟然得到了謝玉書的肯定回答。
“是,說出來你可別害怕,我不光在每個住處都放了你的東西,我甚至還貼身帶着。”
童梧瞪大了眼睛,這回是實打實的驚訝了。
“你、你貼身帶?你變态啊!”
謝玉書歪了下頭,很是不解,“貼身帶口紅和頭繩很變态嗎?我看有很多有女朋友的人都會随身幫女朋友帶這些零碎的東西。”
“不過我帶的口紅還是你大學時候喜歡的牌子和顏色,我不知道這些年你的喜好有沒有變化。”
童梧眨了眨眼,看向一邊,“哦,口紅啊,我一直都喜歡紅色調,沒事。”
真尴尬,她還以為謝玉書随身帶她的衣物……
謝玉書本來是沒察覺到童梧的想法的,但是童梧不自然的語氣讓他發覺有些不對勁。
“你不會以為我貼身帶着你的衣服吧?”
童梧:“……”
謝玉書看了她一會兒,輕笑出聲,“好了,睡吧,午安,我先去忙了。”
童梧:“…………”
事實證明,他們兩個之間,尴尬事逃不掉的。
謝玉書這趟回來海城,要忙的事情并不多,很多計劃都是之前部署好的,現在處于收網的階段,他只要糊弄住高宏那邊就行了。
忙完手上的工作,時間還早,謝玉書拿起私人手機,給薛良發了條消息。
【今晚有空嗎?】
薛良這次跟着謝玉書一起回來了海城。
他之前去北城,是主要因為放心不下謝玉書。他跟謝玉書多年好友,很清楚這個人生意場上有多精明,情場上就有多傻逼,為了避免謝玉書為了他前女友把腎都給挖出來賣了,他就跟着去了。
結果去了一段時間以後發現,謝玉書根本不用他操心。而且他的工作都在海城這邊,他也不好在其他地方耽擱太久,正好謝玉書這段時間要回來,他就跟着一道回來了。
當然,還有一些他私人的原因。
接到消息的時候,薛良正在辦公室批文件。
他正在等一個人的消息,微信一響,他立馬放下手上的工作去拿手機,可惜發來消息的不是他要等的人。
薛良頭一次對謝玉書産生了厭煩的情緒。
大爺的,平時說句話一個屁都蹦不出來,現在倒是活了。
薛良不耐煩回複:【幹嘛?】
謝玉書這會兒心情好,根本沒有察覺出薛良的情緒,或者說察覺出來了也并不是那麽在意。
【出來聚一聚,叫上陸洋他們,我回國這麽久一直在忙工作,都沒跟你們正式見一面。】
【在竹林小憩,我已經定好位置了。】
薛良把一桌子的文件撥到一邊,大咧咧的把腳架在桌子上。
懶得打字,他直接對着手機叭叭一頓,發了條語音過去。
【好家夥,今兒是什麽日子啊,日理萬機的謝董竟然有時間跟哥們兒幾個聚會?大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謝玉書:帶你們見一個人。】
薛良一看這話,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他換了個姿勢坐穩,改成雙手打字。
【見人?啧,有情況,什麽人啊?】
【謝玉書:你覺得呢?】
薛良第一反應就是他那個虛榮的前女友,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是童梧的話,按照謝玉書的性子,應該會直接說他跟童梧和好了,而不是在這裏用一種暗戳戳炫耀的方式向他介紹他身邊有了人。
更大的可能應該是,謝玉書終于走出了往日情傷,認識的新的姑娘,并且有要長久發展的打算,所以叫朋友出來見一見。
薛良連忙追問:【那你那個在北城的前女友呢?你終于放下了?】
問題都已經編輯好了,但是他還是及時止住了沒有發送。
不對,謝玉書好不容易才放下那個拜金女,說不準還沒放下呢,只是悄悄藏進了心裏,他要是這個時候提出來,那不是給謝玉書加固記憶麽!
五年了,他這哥們兒終于鐵樹開花了,他可不能亂說話。
不提童梧,堅決不提!
薛良删掉問題,改成:【行啊你,你這才多久,竟然就有人了!】
【我去通知陸洋他們,你放心,今晚人一定到齊。】
通知完薛良,謝玉書去房間看了一眼,童梧還沒睡醒。
他坐在床邊,盯着童梧看了一會兒,拿出了手機。
今天的襯衣是新換的,雖然他每天的襯衣就是新換的,但謝玉書就是覺得今天的襯衣格外好看。
好看的東西,應該及時記錄下來。
謝玉書舉起手機,找好角度,用前置攝像頭拍了一張自己的襯衣。
因為以前從來沒幹過自拍這種事,他的動作有些僵硬,拍了好幾張才拍出滿意的效果。
照片的左上角,一只白皙纖細的手入了鏡。
于是,這一天,謝玉書的部分微信好友,看到八百年不發一條朋友圈的他,終于如詐屍一樣在朋友圈活躍了起來。
動态的內容不是工作,不是風景,而是一張自拍,還是不露臉的自拍,拍的是他天天穿的白襯衣,然後非要說那是一件特別的。
一衆好奇的好友扒着照片仔細看了一遍,終于有細心的人發現,在照片的左上角有一只女人的手。
至此,大家才明白,原來不是秀襯衣,是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