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湯琳和宋譯迅速收拾行李、帶上證件去機場。在他們接到通知後,去裏蘭的機票立即就訂好了，飛機将在兩個小時後起飛。
宋譯開車，湯琳打車。此時晚上九點，下了薄霧,夜燈昏昏沉沉。湯琳看着車窗外,景物朦胧,快速向後退。雖然她心裏沒了才接到通知時的驚訝，但仍然覺得這事來得突然。她沒想到會忽然派她去裏蘭給談判組翻譯。詹梅去之前他就希望自己能去,現在如願以償了。不過她聽攀司長說了,談判不理想,宋譯被臨時增派去談判,并将和她在機場彙合。她又和宋譯一起工作了。湯琳眼裏浸了淡淡的笑意。
到達機場,湯琳推開車門下車。她四下一望,不知宋譯在什麽地方等她。也在這時她才發現她沒有宋譯的手機號碼。就在這時，湯琳聽到機場廣播裏播報：“湯小姐,宋先生請您到‘港灣咖啡’門口來，他在這裏等您。”
湯小姐，宋先生？應該沒那麽巧是別人。湯琳露出個不可思議的表情,宋譯竟然用廣播找她。此時，廣播又開始播報第二遍，湯琳立即往機場大廳裏走，然後向人詢問了一下“港灣咖啡”在哪裏便拉着行李匆匆去找宋譯了。
湯琳一邊走她的兩個眼睛一邊搜尋。忽然她看到了“港灣咖啡”那富有藝術氣息的LED招牌，她的目光向下移，看到宋譯正向她招手。她快步朝他走過去。
“來了。”宋譯說。
湯琳昂首：“還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
宋譯笑了一下，拉過她手上的行李箱就轉身往另一邊走。
湯琳手中一空，心道這個男人倒是紳士。她挑了一下眉，趕緊跟上,嘴上問道：“走哪邊？”
“外交通道。”宋譯側頭小聲對她說。
持有外交護照的人可以走外交通道，外交通道在另一個候機廳，湯琳以前是走過的，但已經很多年沒有走過了。因為外交官的子女在十八歲前有外交護照，但十八歲後外交護照就被收回去了。現在湯琳雖然進了外交部翻譯司，但外交護照不是誰都有的，她目前已經沒有外交護照了，不能單獨走外交通道。如今宋譯在，又是公事，特殊情況，她可以跟着宋譯一起走外交通道。
湯琳跟在宋譯身邊，又想起剛才的廣播，于是問道：“剛剛宋副處長這麽廣而告之，難道沒有別的湯小姐來找你嗎？”
“倒是沒有。”宋譯道。
湯琳覺得如果他們有一方有對方的手機號碼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他們都有對方的號碼就更好了，但她才不想主動要他的電話號碼。
“139XXXXXXXX。”宋譯忽然說了一串數字。
湯琳煞時轉頭看向宋譯。
“我的號碼，到裏蘭便于聯系。”宋譯看了湯琳一眼，說道。
湯琳說：“我不一定記得住。”
宋譯：“這幾個數字都記不住，那我要質疑你能不能勝任這次的談判翻譯了。”
湯琳微微眯了眯眼：“質疑？我在不少重要場合擔當過翻譯，宋副處長一句‘質疑’倒是這麽輕易地就脫口而出了。”
宋譯：“也包括談判翻譯？”
湯琳：“雖然進外交部後沒做過，但我大學的時候為一些企業做過談判翻譯。”
宋譯：“外交談判不一樣。”
她的名字，不少司都聽過，但外交談判的确和企業談判不一樣。湯琳哼了一聲：“那請宋副處長拭目以待。”
宋譯：“好。”随後又道：“你的手機號多少？”
湯琳說了一串數字，不冷不熱地道：“我的工作號碼，只接工作電話。”
宋譯看了湯琳一眼，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兩人說話間，到了一個扶梯。宋譯提着兩個行李箱上扶梯，湯琳跟在宋譯身後。下了扶梯，又走了片刻到了另一個候機廳。兩名穿着制服的地勤迎上來，和地勤說了兩句，其中一個地勤将兩個行李箱接過去，另一個地勤引領着他們到了一個單人候機室。不過，雖然是單人候機室，但裏面的空間非常寬敞，跟套房差不多。
宋譯擡手看了一下腕表，對地勤說道：“茶水、咖啡等等，所有的飲食都不需要。我沒通知前，任何人不能進來。”
“好的，二位請自便。”地勤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湯琳看着宋譯，皺眉道：“為什麽不問問我要不要喝什麽或吃什麽？”
宋譯走到沙發面前，轉身坐下。然後他擡頭看着湯琳，說道：“正事。我們是臨時買的機票，在經濟艙，人多，以及飛機即将起飛，我長話短說。”
宋譯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正經嚴肅，而且他又說是正事，于是湯琳也正經起來。她走到宋譯對面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做洗耳恭聽狀。
宋譯開口道：“現在我要跟你說一下關于談判的事，以便你能知道一些背景，更好的翻譯。”
湯琳：“宋副處長請講。”
宋譯：“我們和D國在兩年前就開始了關于高新技術合作的一系列交流和溝通。在雙方的努力下，我們雙方決定進行合作，并就合作的具體協議進行談判。D國的約瑟夫先生在這期間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他非常贊成簽署合作協議，為了這個合作，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因為在這之前D國一直排斥這個領域的合作。”
湯琳：“這個合作對我們也是好的。”
宋譯：“是的。這有利于我們一些薄弱領域的發展。D國約瑟夫一直是這個事項的接洽人，合作協議的具體內容原本也是由他談。他是D國總統的發小，兩人的關系一直非常好，他深受D國總統的信耐。但幾天前約瑟夫忽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住進了醫院，協議談判的人員變成了喬治。喬治和約瑟夫是死對頭，任何事都是對着約瑟夫幹的，他和D國相當大一部分官員一樣不贊成這個合作，更不贊成簽署這個合作協議。兩天前，我們的談判組到達D國首都裏蘭，第二天就和喬治談判，但沒有談攏。沒有談攏的原因是，喬治認為我們提供的技術和他們提供的技術不對等，他們覺得我們提供的技術不足以讓他們用頂尖技術交換。他要求我們要用多出他們五倍的高新技術項換他們一項，這樣他們才會答應。并且他們答應的這項技術并不是我們之前要求的那項，而是他們在五年前就開始用的一項技術。”
湯琳：“這人明擺着是談都不想談，他是想推翻之前我們和約瑟夫先生的交流和決定。”
宋譯：“正是。而我們的要求也不變，必須要是最新的技術，而且最好能達成協議。”
湯琳：“這可不容易。之前雖然約瑟夫支持提供他們的最新技術，并決定就合作協議的具體內容進行談判，但是D國相當多的官員反對。現在約瑟夫重病，他無法再發言。”
宋譯：“所以，此行任務重，我們要竭盡全力，你也不能有絲毫錯誤。”
湯琳神色一凝：“我不會。”
宋譯點頭。他又擡手看了一下時間，說道：“飛機快起飛了，該走了。”
說着宋譯就站起了身。
湯琳跟着宋譯走出候機室。剛才那一名地勤站在遠處，見宋譯和湯琳出來，立即微笑着迎上去：“宋先生，湯小姐，請走這邊。”
“謝謝。”湯琳和宋譯異口同聲。
不過，宋譯走了幾步停下腳步。湯琳發現身旁的人忽然沒了，立即轉身。只見宋譯正在和另一名地勤說話，湯琳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只看到地勤不停地點頭。不過很快宋譯就說完了，轉身朝湯琳走過來。
湯琳好奇地問：“你跟那位美女說什麽？”
宋譯：“沒什麽。”
“不說就算了。”湯琳撇了一下嘴。
宋譯和湯琳的行李已經由地勤托運了，他們的登機牌也換好了。兩人經過外交通道登機。
*
飛機起飛時是晚上十一點二十分。湯琳和宋譯坐在經濟艙的最後一排。湯琳的位置靠窗，宋譯的位置靠過道，兩人之間有個空位。湯琳靠在窗邊戴着耳機聽歌，她還沒有睡意。
一名空乘在這時過來。湯琳發覺空乘是要跟她說話，于是摘下耳機。空乘彎腰微笑着小聲道：“湯小姐，請跟我來一下。”
湯琳疑惑不已，從宋譯身邊越過，跟着空乘去。
這架飛機是D國一家航空公司的班機，有一個小餐廳，湯琳被空乘帶到了餐廳的一張桌子前。另一名空乘端着一個托盤過來，将托盤裏的一份牛排和一杯紅酒拿出來，輕輕放在桌上，然後禮貌而溫柔地笑道：“湯小姐，請慢用。”
湯琳一訝，一般情況下，十一點二十分起飛的飛機是不提供晚餐的，而且空乘也沒有給其他乘客發餐。當然，空乘對一些客人會特殊照顧。不過，湯琳一看，面前的牛排和紅酒，這牛排的品相絕非是飛機上有的。
“謝謝。請問這些餐是……”湯琳擡頭看着轉身正要離開的空乘。
空乘回身笑道：“這是宋先生吩咐地勤做的，再由地勤送來的。”
湯琳恍然大悟，沒想到是宋譯讓人送到飛機上來的。她想起在候機室她對他說的那句“為什麽不問問我要不要喝什麽或吃什麽”，又想起走出候機室時他跟一名地勤說過話，現在她知道他是在對那個地勤說弄一份牛排和一杯紅酒送到飛機上了。
湯琳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唇角，端起高腳杯緩緩抿了一口紅酒，然後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裏。
*
D國裏蘭正是清晨，談判組的人員接到了通知，國際司一處的宋副處長宋譯将要到達裏蘭加入談判組，并作為主要談判人員，讓他們協助配合。他們吃了一驚，因為這個合作項目他們一直跟蹤着的，不知宋譯對此了解多少。
同時，詹梅也接到了攀司長的通知，說湯琳将要到達裏蘭，加入談判組的翻譯。詹梅沒想到攀司長會派湯琳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湯琳一次都沒有擔任過外交場合的談判翻譯。
作者有話要說：2020年2月16日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