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日子一天天過着,原本以為風平浪靜,實際卻是暴風雨前的最後一刻安寧。
這段時間外界的流言炒得越來越火熱,這天晚上,寧豐直接堵在寧灼的辦公室,暴怒之下,将手裏的一小疊照片拍在桌面。
前天,蘇家最終還是決定取消聯姻,蘇音傷心之餘,也決定回到國外工作。
寧灼掃了一眼桌面的照片,無一例外,都是打扮精致面容姣好的女性,年齡看起來跟他應該差不多。
一旁劉亞抹掉額頭虛汗,趕緊給寧豐擡來一張椅子。
寧豐拄着拐杖坐下,帶有幾分威嚴道,“你要是對蘇音沒興趣,那就看看別家的千金吧。”
寧灼對這些照片提不起絲毫興趣,繼續低頭做手上的工作。
寧豐直接把照片推到他的跟前,壓在資料上,“你好好看看,有沒有覺得喜歡的。”
寧灼這才肯擡起頭,瞟了老爺子一眼,覺得有些好笑。
他腳下一踩,下一秒,小疊照片全部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寧豐氣得滿臉通紅,指責道,“總有一天我要被你給氣死!你知道現在外面怎麽說的嗎,說我們寧家家大業大,可偏偏繼承人要娶一個傻子!這是要斷後呀!”
寧灼冷言道,“怎麽就斷後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聽聽外面那些人的話,說我們寧家之後的兒女,說不定都會是傻子!”
寧灼臉色完全暗下來,帶着十足的寒意,“知羊之所以會這樣是後天造成,如果你擔心孩子,那大可不必,因為根本不會遺傳,更何況,我娶知羊又不是為了孩子,如果你想要,你自己生去啊。”
“你!”寧豐捂着胸口,喘息好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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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亞在旁邊扶着,生怕寧老爺子直接氣暈過去。
“我可以不逼着你立馬選擇其他人結婚,但是,你現在立即對外宣布,你和安知羊并沒有過多的關系,只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寧灼捏着指骨把玩,思慮半晌,還是決定說道,“我決定從公司離職了。”
“你!”寧豐瞪大眼眸,“你這是在威脅我?”
“沒有,你讓寧楚回來接手公司吧,我會盡量帶他帶滿一個月,後面的事,就不由我管了。”
寧豐捂住起伏的胸口,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
他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厲害,嘴唇張張合合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
一旁劉亞看得心緊,趕緊上去扶助老爺子。
而寧灼只不緊不慢地道,“不舒服的話就請回吧,劉亞,送客。”
寧豐一把推開劉亞的手,指着寧灼,“你這個不孝子!不孝子!我說過我是絕不允許一個傻子進門玷污我們寧家的!”
寧豐猛吸幾口氣,自己撐着拐杖站了起來,身子板挺得筆直,氣場還是足的。不過腳下的步伐,有不易察覺的抖動。
身後劉亞趕緊跟着,送他一路來到樓下。
送走寧豐後,劉亞大喘了口氣,回公司時,被前臺小姐姐叫住。
前臺小姐姐拽着他的衣袖,問道,“寧老爺子怎麽又來公司了?”
劉亞長舒口氣,“別問了,這不因為我們寧總的婚事,煩着呢。”
“聽說寧先生真準備跟那位……”小姐姐指着腦袋,“要結婚了?”
“還沒呢,不過這件事你們也別再亂傳了,安小姐這裏是有點問題,但人家也沒那麽傻,再怎麽也有十一二歲的智商好不好。”
小姐姐們愁着臉色,“我覺得那位安小姐确實長得挺可愛的,可惜了。”
“是呀,聽說是家裏人造成的。”
劉亞掏掏耳朵,“行了行了,你們還是別在公司裏亂說啊,要是被寧總聽到,準沒好果子吃!”
語畢,劉亞回到頂樓,小心翼翼推開辦公室的門。
寧灼擡起頭,問道,“之前讓你辦的事情怎麽樣?”
劉亞,“寧總,早辦好了,可是……您确定要這樣?”
“不然呢?”
劉亞瞟了眼寧灼的神情,立馬閉上嘴巴。
這寧家的事,他還是不要過多參與的好。
難得周末,午後陽光燦爛,将整個屋子都照得暖洋洋地。
寧家別墅裏,一片祥和寧靜,可就在這時,寧豐帶着自己的人硬闖了進來。
這別墅本身也是寧老爺子當年買的,身上自然有鑰匙,保安們要攔,也是攔不住的。
寧豐一來就直指安知羊,氣勢洶洶,目露兇光。
此刻安知羊正在廚房裏做甜點,被客廳裏的動靜給吓了一跳。
她擦幹淨手走出去,就見寧豐帶着幾名保镖,站在客廳中央,旁邊是一臉愁苦的鄭媛,正在不停地勸說着,“寧老爺,寧先生說過您要是過來,需要他的允許。”
寧豐眼神一凜,臉上的皺紋給氣得皺得更深,“這是我當初買的房子,難不成我進我自己的房子,還得他一個晚輩允許才行!”
寧豐一個橫掃,一眼便看見躲在廚房邊上的安知羊,怒吼了聲,“你給過來!”
安知羊身子抖了一下,她正戰戰兢兢地擡腳準備往前走,不遠處的葛潞幾個跨步走過來,直直擋在她面前。
寧豐氣得胸口起伏不平,他猛地擡起拐杖,指向安知羊,對着身後保镖道,“把她給我抓過來!”
這次他絕對不會放過!
個個塊頭高大的保镖們聽從命令,朝安知羊的方向沖去。
葛潞伸手,将她擋在身後,低聲說了句,“安小姐,請您先躲到樓上卧室。”
他們所在的位置,離樓梯有兩三米距離。
眼見保镖已經襲了過來,葛潞一個擡腿,将人掃開些距離,她輕輕推了下安知羊的後背,安知羊立刻邁着小碎步往樓梯方向跑去。
保镖們一見她想逃跑,立馬改變方向。
葛潞伸手擋在衆人面前,可惜人數差別明顯,她就算能解決掉其中一兩個保镖,後面還會有其他保镖跟上。而且這些保镖也不會在乎面前人的性別,下起手來,也是毫不留情,用盡全力。
葛潞将一保镖摔在地上時,緊接着,後背便被人偷襲,着實挨了一拐子。
她努力站住腳跟,卻還是沒能承受住壓力,右膝蓋狠狠磕在樓梯上。
她一倒下,保镖們頃刻間便往樓上趕去。
此時安知羊已經跑到了自己卧室門口,樓道間密密麻麻的腳步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她快速打開卧室門,然後一把關上,緊緊鎖住。
只聽一聲猛烈的悶響,是保镖拿粗壯的身子撞上門的聲音,驚得她一個抖動,趕忙往後退了好幾步。
樓下,寧豐也知道撲了空,便喊了聲,“今天把門拆了也得把人給我揪出來,我就不信了!”
命令一下,整座別墅傳來震耳欲聾的敲擊聲,在寬闊的別墅裏回蕩。
鄭媛站在一樓門口,一見司機王利,趕忙拉過他,低聲詢問,“聯系好寧先生沒啊?”
王利也是滿臉焦急,“保安說早聯系了,寧先生應該正在往回趕。”
“那現在怎麽辦呀,那些保镖塊頭個個都跟牛似的,這門也經不起他們這麽撞啊。”
兩人都是急得冒汗,見寧豐要往樓上走,趕忙上去一人擋在一邊,求道,“寧老爺,您看安小姐就一小姑娘,您沒必要這麽大費周章地派這麽多保镖來吧。”
鄭媛忙附和,“是呀寧老爺,您看您這麽多人,萬一傷着安小姐怎麽辦,這傷着人,鬧出去也不好吧。”
寧豐提着嗓子,“誰說我要傷她了,我今天來,只是想帶她出國,她想怎樣,我都可以出錢幫她做到,但是,她就是不能再留在寧灼的身邊!”
語氣嚴厲,透着不容拒絕的态度。
寧豐抄着拐杖,甩開兩人,踏步往樓上走去。
鄭媛和王利緊跟在身後,一路來到二樓過道。
葛潞依然拼命抵擋着衆人的進攻,但是無奈還是被甩飛了出來。
鄭媛趕忙上前扶住她,将她拉至身邊。
寧豐柱着拐杖,步伐卻異常堅定。
保镖們自動讓開一條道,寧豐走到門前,嚴聲道,“你若是不想受傷的話,就老老實實跟我走,今後你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會給你安排個好的住處,派人專門照顧你,你想要學習甜品,我也可以給你推薦頂尖的學校,但是你必須離開寧灼!”
隔着一面門,安知羊雙手交織在一起,不安地纏繞着。
寧豐繼續道,“如果你不願意離開寧灼,那就別怪我不顧及情面,這房子,你們也別想繼續住下去!現在就立刻給我滾出去!”
瞳孔微縮,安知羊雙手交纏得更緊了。想起之前寧灼對她說過的話,可能住不了大房子了,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的右手撫上木門,小聲說了句,“就算、就算不住大房子也沒關系。”
這句話把寧豐氣得臉色鐵青,拐杖猛地敲打在地面,“不光如此,我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你們,到時候就算你們露宿街頭,吃不飽穿不暖,我也不會有丁點兒施舍!”
寧豐自然相信以寧灼的性子,是不可能沒有留後手的,但是安知羊傻,他就故意把結果說得嚴重,危言聳聽。
果然,安知羊瞬間無措起來,指尖不安地蹭着門牆,心裏一陣忐忑。
她不是沒經歷過那種露宿街頭的生活,有一頓沒一頓地,時常餓得前胸貼後背,連酸水都能餓得吐出來。
而且一到冷天,就凍得全身刺痛,如果一不小心感冒發燒,整個身子都會燒得滾燙,頭腦暈眩,呼吸困難。
想當初,她就是差點死在了街頭。
她不想再回到當初那種生活,尤其是,她絕對不願意讓寧灼也遭受那種苦痛。
寧豐見她不再回話,猜測她已經動了心思,便又催促了句,“你可得想清楚,寧灼他可是從小生活在優質富裕的家庭裏,若是斷了他的錢財,我看你們怎麽過下去!”
安知羊已經悄然摸上門把鎖,只是,她還在糾結。
一面是想到寧灼流落街邊的可憐畫面,一面是想到自己可能無法再與寧灼見面的畫面。
兩種都讓人難以接受,都有種心髒缺失一塊的空落。
半晌,她還是選擇了轉動門鎖。
比起讓寧灼流浪在外,她還是更偏向于讓自己承受無法和他相見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