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寧豐聽見門鎖被一點點旋轉的響動,鐵青的臉色終于緩和下來,微揚着唇角,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然而就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樓下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便是馬不停蹄的腳步聲,帶着萬分的焦急。
沒多久,樓道口裏出現寧灼的身影。哪怕因為快速的趕路導致細發微亂,但那一身幹練的西裝和筆挺的身姿,依然透露出矜貴與傲然的氣場。
一身的陰冷,激得那些保镖都忍不住稍稍避開了視線。
寧灼平息下呼吸,一步一步向衆人靠攏。
背對陽光,隐在陰影處的臉闊,透着陰狠的怒意。
他徑直走到寧豐面前,語氣平和卻暗藏詭谲,“誰允許你們直接破門而入的?”
寧豐氣得快笑出聲來,他毫不避諱,身子骨依舊挺得硬朗,“這是我買的房子,怎麽就算破門而入了?難不成你一直住在這裏,造成了這房子是你的的錯覺?”
寧灼微勾起唇角,但黑眸卻是冷如寒冰。
這房子他從出生起就住到現在,以前是和父母一起住,自從父母離異各奔東西,這房子就成了他單人的住宅。
但真要說起房子的歸屬,确實是寧豐當年購置給他父母的婚房。
掩在門縫間的安知羊一看到寧灼,便推開房門小跑到他身邊。
像是找到了依靠,心裏一下子踏實了許多。
寧豐冷眼看着她的動作,冷哼一聲道,“如果你硬要和她在一起,那今後,就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一點兒好處!”
安知羊緊咬着嘴唇,心裏愈發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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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剛好與寧豐的視線對上,寧豐微虛着眼眸,似乎是在暗示她趕緊做下“正确”的決定。
半晌,她松開嘴唇,正想要開口,倒是旁邊的寧灼一臉無所謂地回道,“好,我們盡快搬出去。”
語畢,他低頭握緊安知羊的小手,輕輕剮蹭下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寧豐咬肌緊繃,半天蹦出幾個字,“你最好想清楚了!”
寧灼毫不猶豫回道,“我想清楚了。”
寧豐猛地一個吸氣,差點就一口氣緩不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他抓着拐杖的手微微抖動,徐徐擡起拐杖,指向樓下,“你們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寧灼不屑地輕笑一聲,“我們會盡快收拾,最遲後天搬出去。”
寧豐,“我讓你們現在就滾出去!”
寧豐語氣決絕,寧灼微挑着眉峰望向寧豐,緊緊握住安知羊的手,“行,我們現在就收拾,公司那邊,我明天就不去了,你找寧楚吧。”
這公司大大小小的業務,若是他直接甩手就走,沒有進行交接,恐怕這窟窿一時半會兒也補不上。
寧灼準确地抓住了寧豐的軟肋,寧豐狠狠瞪着他半晌,“最遲後天搬出去!”
寧豐拄着拐杖往前走,每一下都拄得十分用力。
安知羊心裏慌慌地,下意識叫住寧豐。
寧灼頓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安知羊吞吞吐吐半天,小聲道,“如果只有我走的話,是不是寧先生就會和以前一樣?”
寧灼緊緊拽住安知羊的手,想拉回她。
但安知羊已經掙脫開,擋在了寧豐跟前,兩邊嘴角下撇着,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是不是只要我按你說的做,你就不會把寧先生趕走。”
寧豐盯着她,沒好氣地道,“當然,只要你們倆分開,這寧家的財産,自然會留給寧灼,不然,什麽都別想!”
安知羊快速瞄了寧灼一眼,正當她開口要下決定,寧灼陰沉着臉,直接上前拽過她的手臂,對着寧豐語氣堅決地道,“你也想都別想,不可能的。”
語畢,寧灼一把扯過安知羊,将她拉進卧室後,猛地将門摔上。
安知羊被這聲響聲吓得縮緊了脖子,擡頭一見寧灼的臉色,将身子縮得更緊了。
寧灼拉起她的一只胳膊,氣壓低沉,“你剛才是真的想離開我嗎?”
一想到面前人會有這種想法,他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
安知羊緩緩點下頭,但很快,又帶着點兒哭腔解釋道,“因為,因為我不想讓你流落在街上,吃不飽穿不暖......”
本來剛才安知羊就一直處于被寧豐威脅恐吓的緊繃狀态,現在經由寧灼這麽一吓,再也忍不住,碩大的淚珠嘩嘩往下落,頃刻間,便沾濕了睫毛與臉頰。
寧灼冷靜下來,松開安知羊的胳膊,轉而輕撫上她的臉頰,用指腹一點一點拭去她的眼淚,柔聲哄道,“是我語氣太重了,別哭了,別哭了。”
但安知羊現在就跟開閘似的,想關都關不上。
寧灼心疼地将她攬在懷裏,輕輕拍打她的脊背,“小傻子,別哭了,我怎麽可能會讓你陪着我一起露宿街頭呢。”
此時安知羊哭得眼睛紅彤彤地,她抹掉眼角的淚水,帶着嬌柔粘膩的鼻音道,“我、我也不會讓你露宿街頭的,我會做甜點,我可以出去工作、賺錢,然後養你。”
寧灼被安知羊的話逗得笑了出來,他順着她的話語接着道,“你真的要養我?”
安知羊使勁地點點頭,“雖然、雖然可能賺的錢沒你那麽多,但是,我會努力的!”
安知羊的态度只有那麽誠懇了,誠懇到寧灼都不忍心戳破她美好的想象。
他不覺得安知羊現在出去能立馬賺到什麽錢,更何況,他也舍不得小傻子在別人手下,看人眼色地辛苦勞作。
但是,只要小傻子有這份心,他就已經相當滿足了。
寧灼幫忙把她最後一點淚痕也給擦幹淨,看着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內心深處,一片柔軟,忍不住吻上她通紅的鼻尖,揉揉她軟軟的臉頰。
安知羊終于停下抽泣,擡眼望向寧灼,“我、我沒事了。”
寧灼看了眼時間,已經四點多了,他直接給劉亞打了電話,說是有事,不回去了。
安知羊扯着他的丁點兒衣角,小聲問道,“這樣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的,反正之後也不歸我管了。”
寧灼拉着安知羊走出卧室,寧豐衆人已經被氣走了。
此時安知羊忽然想起她之前熬的冰糖,趕緊跑下樓去看。
這還沒沖進廚房,就被鄭媛叫住,“小小姐,火我已經關了。”
安知羊松了口氣,走到小鍋前時,就見雪白的冰糖早已成了焦糊狀,發黑。
寧灼注意到她擺的一桌面的水果,問道,“你這是要做冰糖葫蘆?”
安知羊點點頭,只能将鍋裏作廢的冰糖全部倒掉。
寧灼摸摸她的頭,“重新再熬不就好了。”
安知羊點點頭,只是覺得這麽鍋糖水就這樣倒掉,着實有些浪費。
寧灼輕嘆口氣,幫她重新拿出一包冰糖出來,遞給她,“我幫你一起做吧。”
安知羊接過冰糖,按照先前的步驟,加糖加水,重新熬制了一遍。
水果也還未切完,寧灼在旁看着,忍不住伸手想幫忙。
安知羊說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寧灼湊近了些,“我幫你吧。”
安知羊見寧灼确實閑着也沒什麽事做,便指了指桌面那一堆切好的水果,“寧先生,要不然你幫我把水果串起來吧。”
寧灼只得走到邊上,拿起一根根木簽子,把安知羊之前就切好的水果一個個穿上去。
有純粹的草莓、山楂、猕猴桃等等口味,也有随意搭配的混合口味。
眼見着鍋裏的冰糖微微泛黃,糖漿變得濃稠,安知羊接過寧灼遞過來的一串又一串水果,小心放入糖漿,裹上一圈。
被糖漿浸過的水果表面光澤透亮,寧灼将它們全部放入盤中,等待冷卻。
裹完最後一串水果,最先開始裹的那串,已有點點凝固。
晶瑩剔透的糖衣包裹着鮮嫩多汁的水果,看着就很有食欲。
冷卻的途中,安知羊把桌面收拾幹淨,還剩下一些水果,被她裝進果盤中。
等到冰糖葫蘆差不多成型,安知羊在表面裹上一層薄薄的糯米紙,裝進紙袋中。
她拿起一串,遞到寧灼面前,“你先嘗。”
寧灼咬下一口,脆脆的糖衣搭配裏面酸甜的果肉,甜度剛剛好,并不會覺得太膩。
不過要是讓他把一整串吃完,還是有那麽點兒費勁。
好在安知羊只讓他嘗了第一口,便拿上裝好的冰糖葫蘆串遞給王媛和其他傭人。
到葛潞這時,安知羊動作變得小心起來。
葛潞站在門邊,身子站得筆直,她看了一眼寧灼,覺得自己還在工作中,便回絕道,“謝謝,不用了。”
安知羊眨巴眨巴眼,說道,“可好吃了,你、你收下吧……”
安知羊拉起葛潞的手,将幾串冰糖葫蘆放進她手中,“而且你剛才幫了我,這是謝禮。”
葛潞握着糖,有些無措。
寧灼上前來,說道,“小傻子,人家現在還不想吃,你拿個袋子給人家裝上吧。”
安知羊反應過來,跑到客廳抽出個大點的紙袋,将冰糖葫蘆全部裝了進去,然後放到葛潞身旁的櫃子上,“那你記得拿走哦。”
面對安知羊的熱情,饒是葛潞也沒能完全繃住冰冷的臉色,嘴角緩和,帶着不易察覺的無奈笑意,回道,“我會記得的。”
安知羊終于露出燦爛的笑顏,回身坐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繼續吃剛剛還沒吃完的那串。
她注意到旁邊的寧灼,便俯身想幫他拿。
寧灼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溫柔地笑道,“一會兒我想吃了,我會自己拿的。”
“哦……”
但安知羊轉手将手中的冰糖葫蘆遞到寧灼面前,寧灼嘴角扯出無奈而又寵溺的笑意,認命地咬下那顆冰糖草莓,糖融化的瞬間,嘴裏甜滋滋地。
見安知羊還想讓他吃,他趕緊拿着木簽,遞到安知羊嘴邊,“乖,不用在意我。”
安知羊這才自顧自地吃着手中的冰糖葫蘆,讓寧灼松下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