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風雲欲變
風雲欲變
翌日。
素荷流着淚,緊緊地握着雲幼清的手:“公主,奴婢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汴京。”
雲幼清拍了拍素荷的手,安慰道:“我哪裏是一個人,不是還有王爺、王妃和我同去嗎?”
青果和初陽走到了素荷的身邊:“素荷姑姑,你且安心在王府等我們,我們會保護好娘娘的。”
雲幼清拉着素荷的手:“是啊,素荷你做事最為穩妥,偌大的王府可不能一個人也沒有,這次你就留下,和長冬守着這裏,若是長冬那解藥做好了,便給皇兄寄過去,再給姜家小姐送一顆。”
素荷連連點頭,是啊,她不能走,她沒有青果和初陽身上的武藝,不如留下來做好另外的事情。
“公主,路上小心。”素荷目送着雲幼清和赫連雪一行人的馬車離開了王府。
祝長冬見人都走了才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到了素荷的身邊,臉頰兩邊是可愛的酒窩:“素荷姑姑,你哭什麽,這時候,應該笑才對啊。”
素荷輕輕地推了一下祝長冬:“公主此行是汴京,北涼的汴京,還不知道有多少兇險的事情,你讓我如何笑的出來?”
“哦?是嗎?”祝長冬湊到了素荷的面前,“可是啊,素荷姑姑,你不覺得公主離她想做的事情越來越近了嗎?”
素荷沒說話,看着雲幼清和赫連雪所乘的馬車離開的方向,久久無言,雲幼清想做什麽,她是不知道的,縱使心裏有猜測,也不願去印證,她沒那個膽量。
但是不得不說,祝長冬說的是對的。
雲幼清,她養大的公主,她從未猜對過雲幼清的心思,只不過這次,她也終于意識到,雲幼清确實是離她想做的事情越來越近了。
素荷的雙目看着遠方,緩緩地說道:“長冬,我不懂那個。”
祝長冬看着素荷的側臉,半晌後勾勒出一個笑容,哪裏是什麽不懂,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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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不願意承認,不是覺得那條路兇險,就是因為從未有女子成功地踏上那條路,與自己的認知相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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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們為何不與舒雲和舒朗共乘一車?”雲幼清歪着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赫連雪,“原本只需要兩輛車,四匹馬,現在卻是三輛車,六匹馬。”
赫連雪有些心虛,輕咳一聲:“王妃,王妃她,或許和她弟弟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到了汴京,他們就能見到梅老将軍和老夫人了,路上恐怕要說不少家事,這樣方便一些。”
雲幼清點點頭:“王爺想的可真是周到,只是......”
赫連雪見雲幼清還有下文頓時有些緊張。
雲幼清輕蹙着眉頭,看上去很是為難:“青果和初陽在一輛馬車,恐怕并不方便,畢竟男女有別,不如......不如王爺讓我和青果一起,王爺和初陽一起?”
雲幼清擡眸看着赫連雪,觀察着赫連雪的反應。
赫連雪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凝視着雲幼清:“小清兒若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便去和青果一起吧。”
“好,這可是王爺說的,一會兒馬車停了,我便去和初陽交換。”雲幼清點點頭,眼裏閃爍着細碎的笑意。
赫連雪一雙眸子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看着雲幼清,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赫連雪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去,一片樹木蔥蔥的模樣,更有莺啼百啭,風景雖美,卻沒什麽人,赫連雪又向後看了看三輛馬車的距離。
不遠不近,剛好。
赫連雪放下簾子,看向了雲幼清。
雲幼清被赫連雪的目光看得心虛,那種像是猛獸般貪婪的目光環繞在她的身上,讓她不由得想要遠離。
“王,王爺?”雲幼清試探着叫着赫連雪。
“嗯?”赫連雪的喉嚨裏發出一聲輕輕的“嗯”,有着說不出的魅惑。
“雲幼清。”赫連雪的聲音有些沙啞。
雲幼清打了個激靈,赫連雪從未這樣叫過她,不管何時,赫連雪都是叫她“清兒”或是“小清兒”,這讓她幾乎以為赫連雪在自己面前是沒有任何脾氣的。
赫連灼和赫連禮口中的赫連雪是一個浪蕩不羁的公子模樣,雲幼清未曾見過赫連雪那樣的模樣,但是在她的印象裏,這樣的人似乎總是帶着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但是現在的赫連雪分明是生氣了的模樣。
“雲幼清,你是本王的側妃,本王和自己的側妃共乘一車天經地義,你別再找其他理由遠離本王。”赫連雪的眼睛有些充血,額角有青筋跳動,“聽明白沒有?”
這馬車不高,赫連雪若是站起來只能彎着腰,十分的不舒服。
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來到了雲幼清的面前,彎着腰,看着雲幼清臉上的每一個角落。
二人的鼻息交織在一起。
雲幼清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大了,赫連雪當真了。
哎,雲幼清在心裏嘆了口氣,一雙沉靜的眸子看着赫連雪。
雲幼清有些疑惑,她有些讀不懂赫連雪的神情。
赫連雪的目光裏充斥着不舍與眷戀,像是失而複得後的及其珍視,又有着那種驚弓之鳥般的敏|感。
雲幼清垂下了眸子,心裏思考着赫連雪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神情,思來想去她覺得似乎沒有什麽比一個質子時隔多年終于找到了自己曾經心愛的鄰國公主更合适的理由了。
赫連雪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啞着嗓子:“你擡頭看看我。”
“你說你不願和我共處一處,卻垂着頭不願看我,要是你擡起頭看看我,我不信你心裏沒我。”
“雲幼清,你擡頭......”
雲幼清垂着眸子,不為所動,心裏卻翻江倒海。
昨個兒夜裏她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對赫連雪的情感,也明白自己只是不願意承認。
若是那層窗戶紙還沒有被撕破,自己或許還能再赫連雪的面前演一出深情的戲碼,但是,當所有的體面被撕破,真的要自己說出真心話的時候,又膽怯了。
雲幼清啊雲幼清,兒女情長不适合你,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趁着對赫連雪的感情還未深厚,及時抽離吧。
雲幼清淺淺笑了一下,擡起眸子對上了赫連雪的眼睛:“王爺希望在我的眼睛裏看到什麽呢?”
赫連雪端詳雲幼清的眼睛,片刻後,跌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那雙眼睛裏有着些許柔情,不過看上去卻有些刻意,不像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模樣。
赫連雪閉上了眼,昨夜的種種,那片刻的溫存,難不成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但是赫連雪知道的,昨夜的事情發生的真真切切,怎麽可能真的只是一場夢,但是雲幼清為何對他又是如此地忽冷忽熱?
“王爺,先前我與你說笑的,不料你當了真。”雲幼清坐到了赫連雪的身側,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赫連雪的手,“我還沒有好好謝謝王爺帶回來的龍血竭,王爺為我做了這麽多,我又怎麽可能毫無情意?”
赫連雪睜開眼,看着雲幼清烏黑的發頂,他明白了一件事,他對于雲幼清來說還是有着不小的利用餘地,所以說雲幼清不會真的拒他于千裏之外。
赫連雪伸出手,攬住了雲幼清纖細的腰肢,既然如此,那他便真的當雲幼清對他有情吧。
雲幼清感受到了赫連雪的動作,而後便緩緩地靠在了赫連雪的胸膛,目光悠遠漫長,她不能沉溺于兒女之情,不過,若是可以得到赫連雪更多的信任以及助力的話,她的目的就不是滿足自己的情感,而是為了自己更加深遠的目标。
赫連雪笑了,那便先欺騙自己吧,雲幼清總有一天會真正地接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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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舒朗看着自己那端坐在馬車裏的姐姐,他知道梅舒雲真正放松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梅舒雲向來自由自在,一旦端起了架子,就說明是有了心事。
“阿姐。”梅舒朗開口,“你在想爹娘。”
梅舒雲沉默不語,看着梅舒朗的眸子裏心緒重重,先前在嘉松郡摸不到夠不着她那遠在汴京的阿爹阿娘,可眼下已經踏上了去往汴京的道路,她卻不敢想了。
“阿姐,阿爹阿娘不會有事的。”梅舒朗露出一個舒緩的笑容看着梅舒雲。
梅舒雲看着自己的幼弟:“舒朗,你如何得知?”
“先前我給阿姐說的,有人來信給我說的阿爹阿娘的近況不是我哄你高興讓你放心的,而是真的是那樣的。”
梅舒雲皺着眉頭:“可是那些信,那些寫信的人明明都是朝中重臣,他們怎會......”
怎會去幫助一個被皇帝認定的罪臣?
是不是清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認為他有罪。
梅舒朗挑了挑眉,示意梅舒雲看向了赫連雪所在的馬車:“王爺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若是嘉松王不出手,我也能保下爹娘,只是會多費不少力,爹娘的處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好。”
“阿姐,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梅舒朗湊到了梅舒雲的身邊,“此行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往後,梅府上下都必須是王爺的助力,阿爹阿娘倒還好說,只是大哥二哥三哥那裏還需要你加以勸說。”
梅舒雲似乎在看着梅舒朗,又似乎沒看,只是朝着前面的方向呆呆地望着,過了很久很久,才輕輕地說道:“嗯,我知道了。”
她從前對赫連雪心生愛慕也不過是因為他的閑雲野鶴,現在看來,也不過只是自己的一場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