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禮成·洞房·上
禮成·洞房·上
“公主,北涼接親的人到了。”素荷看着穿着一身大紅嫁衣的雲幼清內心十分感慨,她養大的小女孩兒如今竟是要嫁人了,十七年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雲幼清看着銅鏡裏的自己,手緩緩撫上了自己的臉頰,輕輕應了一聲:“嗯。”
鏡中人生的明眸皓齒,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極盡妩媚,巴掌大的臉兒,飽滿的紅|唇,再加上額間那牡丹樣式的花钿,說是會攝人心魄的妖精也不為過。
雲幼清那烏黑的發挽成了一個精致的發髻,上面戴着一頂點翠金絲鑲珍珠的鳳冠,雲幼清擺弄着那鳳冠垂在肩上的流蘇,臉上帶着一個似乎有些嘲弄的笑:“看見我這樣的容貌,也怪不得那些北涼人管我叫妖妃了。”
“公主不必聽那些人胡說。”素荷給雲幼清蓋上了大紅蓋頭,“也不知那裏傳來的風言風語,到時候需得好好查一查。”
雲幼清把手搭在素荷的手臂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跟着素荷的步子離開了她們在北涼暫居的府邸:“不是百姓的錯,對我也沒什麽影響,不必深究了。”
“是。”
素荷攙着雲幼清上了轎,而後便跟在了送親的隊伍後面,看着道路兩旁的百姓帶着豔羨的神情卻還竊竊私語的樣子不禁感到憤怒,像是有人在她心裏點了一把火一般。
雲幼清是什麽樣的人她最清楚,而如今這些毫不了解雲幼清的人卻在這裏靠着一點不實的言論對着雲幼清指指點點,實在令人不快。
偏偏有些人說人閑話時還不知道避着,一句一句的污蔑慢悠悠地飄進了送親的隊伍,像一把刀把素荷的心紮了個血淋淋。
“聽說那大朔的五公主是使了下三濫的狐媚手段才嫁給我們北涼的?”
“可不是嗎,聽說之前說是要和咱們的六皇子和親,卻又不知道怎麽回事,引得兄弟相争,最後是婚前便和七皇子失了貞潔,這才定的嫁給七皇子!”
“果真是個妖妃,紅顏禍水!”
“可憐了咱們的王妃娘娘了,這樣一個不省心的人進了府,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素荷能聽到,雲幼清自然也能聽到,轎子上那薄薄的簾子可擋不住人們的風言風語,大紅的蓋頭垂下,藏住了雲幼清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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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幼清在北涼暫居的府邸離嘉松王府并沒有很遠,可就是這麽一段路程卻讓雲幼清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心中煩悶,偏偏還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絞着手裏的帕子。
雲幼清不是沒有想過若是嫁給自己的心愛之人該是哪般光景,只是上一世的事情已經讓她精疲力盡,再沒有力氣去思考男女情愛了。
“快看,新郎官來接新娘子了!”
雲幼清聽到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中有人喊了這麽一句,雖然聽的不真切,但轎子應聲而停便足以說明王府到了。
這附近的百姓倒像是真真切切地在祝賀着一對新人,沒有不和諧的聲音說着無邊的猜忌。
雲幼清透過蓋頭影影綽綽地看見轎子的簾子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掀了開來,而後那手的主人又伸出一只手準備去扶雲幼清下轎。
雲幼清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赫連雪的手掌上,借着力下了轎。
“新娘子可真美呀!”
“蓋頭都沒掀能看出來什麽!”
“啧啧啧,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樣的身段一看就是個美人!”
雲幼清透過蓋頭看着赫連雪那雙溫柔含情的眸子,不自覺地低了低頭,二人在周圍百姓和宴請的賓客的祝福聲中各牽着紅綢繡球的一端,踏入了王府,邁進了喜堂。
“嘉松王真是好福氣,不到一月的時間就得了一正一側兩位王妃!”
“可不是嗎,還都是有名的大美人!”
聽着其他人或奉承或揶揄的言語雲幼清不禁悄悄側目,看了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赫連雪。
素荷說他們曾是要好的玩伴,自己也确實記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回憶,只是不記得記憶中的人的臉罷了,難不成這赫連雪真的對自己有情?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雲幼清自己否定了,他們早該生疏了,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多年未見卻還是情真意切的愛情。
唯有利益紐帶牢不可破。
那麽,赫連雪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呢?
“娘子,小心。”赫連雪扶了一下絆到的雲幼清。
雲幼清這才注意到,該拜堂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因為雲幼清赫連雪身份的特殊性他們的第二拜同拜天地的方向是相同的,二人齊齊對着面北方向設立的天地神的牌位俯身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雲幼清轉身看着同樣望着自己的赫連雪,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真實之感,前世的自己從未離開大朔,而如今的自己竟是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嫁到了北涼。
看着眼前的赫連雪誠摯的模樣,雲幼清也不由得多了幾分真心以及對未來的期許。
二人向着對方,俯下了身。
“禮成,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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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娘娘,小心門檻兒。”喜婆滿臉堆笑地扶着雲幼清的手将雲幼清帶入了洞房,“王爺還要招待招待今日前來賀喜的各位官老爺,晚點才能來。”
“娘娘,這床上撒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意着早生貴子,咱們嘉松郡的百姓都盼着您和王爺早點誕下一個小世子呢。”
喜婆許是怕雲幼清煩悶,那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住了,即使雲幼清只是淡淡地回應着,也沒讓喜婆消減半分興致。
“娘娘,我們北涼人和大朔人雖然長相上有些差別,口音可有所差別,但老奴覺得我們這些百姓本質上沒什麽區別,您盡管把這裏當成您的家。”
“您要是想家了,就告訴老奴,咱們嘉松郡裏大朔近得很,老奴差人去大朔給您買大朔口味的吃食。”
“雖然娘娘蓋着蓋頭,看不到臉,但老奴覺得娘娘一定是貌美無雙的模樣,至于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您不必聽,不知是哪個豎子在胡言亂語。”
“若是讓我聽見了,哼,我可要把那群嚼舌根的人的舌頭拽下來!”
“嬷嬷,不必這樣。”雲幼清聽着這婦人的話頭愈發離譜,不禁輕笑,可若是細細聽去,就能發現這聲輕笑中帶着一絲鼻音。
讓人覺得說話的人像是哭了。
喜婆憨笑一聲,正要說些什麽,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季嬷嬷,你別擾我的新娘子了。”赫連雪緩步走了進來,“我該掀蓋頭了。”
雲幼清透過朦胧的紅蓋頭看到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王爺。”
季嬷嬷應了一聲之後便拿來了一只紅布裹着的托盤,紅布上放着一只紅秤杆兒,赫連雪似是近鄉情怯般,伸出了手,卻遲遲不敢拿起那秤杆兒,
“王爺,別讓娘娘久等了。”
季嬷嬷提醒之後赫連雪愣了一下,終于拿起了那秤杆兒,慢慢地走到了雲幼清面前,仿佛是怕吓到雲幼清一般。
赫連雪手持秤杆兒的一端,另一端則是挑起了雲幼清的蓋頭,雲幼清掀起帶着水霧的眸子,看向了雙頰微紅,微醺的赫連雪,撞進了一雙帶着無邊眷戀的眼。
赫連雪笑了,是那種他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沒出現的,真心實意的笑,他那歷經多年,跨越兩世的夙願,如今竟是成真了。
雲幼清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赫連雪。
季嬷嬷也早就悄無聲息地退下了,點着紅燭的洞房如今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小清兒,我們該喝合卺酒了。”
“嗯。”
赫連雪牽着雲幼清的手坐在了那金絲楠木制成的镂空花紋八仙桌前,往那白瓷酒杯裏續上了酒。
兩件大紅喜服交相輝映,二人交臂飲下了這合卺酒。
“小清兒。”赫連雪的眸子有些迷離,“我心悅你。”
“王爺醉了。”雲幼清垂着眸,并不相信赫連雪所說的話。
他們離得太近了,雲幼清現下心裏只有這麽一個想法,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赫連雪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額上。
“小清兒額間的花钿真美。”赫連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一下雲幼清的臉頰,卻被雲幼清微微一側躲開了。
赫連雪瞬間變得有些失神,手掌攥緊了又松開,最終恹恹地垂在了身側。
“小清兒,我們該行周公之禮了。”赫連雪低落的神情沒有維持太久就換上了以往那風|流而溫雅的笑。
雲幼清擡起眼看着赫連雪那滿是細碎笑意的眼睛,卻突然想起了自己忘記用皇貴妃給的白色瓷瓶的香粉。
這下子怕是要在這裏失了貞潔,雲幼清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他從今往後便是我名義上的夫君,縱使我不願,可也沒有辦法。
若是可以讨了赫連雪的歡心,以後她想做什麽倒也方便。
不過她對于這種事并沒有什麽經驗,即使皇貴妃給了她一本春宮圖也并沒有讓她學習到什麽實質上的東西。
雲幼清回憶着那圖畫的樣子,而後勾起紅|唇,沖着赫連雪莞爾一笑,纖細白嫩的手拉着赫連雪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剛才是臣妾禮數不周,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赫連雪明面上流連于醉月樓,看起來與莺莺燕燕們關系頗好,可實際上只有他與緋葉知道,他其實只與緋葉一人走得近罷了。
況且緋葉還是個男人。
他哪裏受過這樣的刺激,雙眸深處瞬時就被激發起了翻滾的欲|望,呼吸也變得急促和粗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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