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憶往事
憶往事
慈寧宮正殿內。
太皇太後從蘇麻喇姑的手上接過那個木盒，正面帶疑惑，伸手打開一看，臉色突然蒼白起來。
木盒內放有好幾樣東西，玉佩、長命鎖還有一個折疊着的虎頭帽。那虎頭帽的色澤因為時間的原因，已經有了褪色的跡象。
只見太皇太後雙手微微顫抖，一一的将這三樣東西拿在手上看，眼裏一會兒帶着驚喜，一會兒又變得憂愁起來。
“這個玉佩是哀家贈與姑姑的，那年姑姑懷有身孕，哀家特尋了一塊上號的暖玉，以願姑姑能夠平安生産。”
“這是姑姑為那個孩子求的長命鎖，太醫當時說是個男胎，為此姑姑高興了許久，她終于能為皇上生下皇子了。”
最後，太皇太後将手放到那個虎頭帽上，“這是哀家為那個孩子縫制的。”太皇太後摸着虎頭帽有些不敢确定，“姑姑當初還誇哀家手巧，這是終究是——”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聽着太皇太後對着這三樣東西一一回憶的話語，腦海裏也跟着顯現出當時的畫面。
孝端文皇後自天聰八年生育固倫永安長公主後，其實還懷過一個男胎。當時正值敏惠恭和元妃博爾濟吉特·海蘭珠得寵，太皇太後因生育了順治帝後，想為自己的兒子做打算，便起了與自己姐姐鬥争的心。
當時孝端文皇後時隔多年後再次懷有身孕，中宮再次遇喜，連皇上都轉了性子，時不時的去宮裏探望。起先，太皇太後還是真心待人的，常常去宮裏陪孝端文皇後說話解悶兒，還尋了一塊上好的暖玉，以保平安。
只是後來，瞧着在宮裏，關睢宮敏惠恭和元妃本就得皇上專寵，近些個月孝端文皇後因再次有孕也漸漸複寵起來，倒是只有太皇太後自己一人，不溫不火的。雖說生了順治帝，但在當時并不得皇上心。于是，這心裏的落差和嫉妒，便使得太皇太後開始算計起來。
待孝端文皇後月份大了，太醫診脈說像男胎，這可把皇上與孝端文皇後給高興壞了，她生了三個公主，好不容易得來一個皇子，這宮裏上下都極為重視。孝莊文皇後雖然心裏有些酸楚，但還是替孝端文皇後開心的。于是，便親自縫制了一個虎頭帽，送去了中宮。
只是好景不常，太皇太後當時也才二十多歲，心性便有些不定，一下子便想叉了。但太皇太後的矛頭是關雎宮宸妃，但不料那天宸妃去中宮探望孝端文皇後，那什子東西便近了孝端文皇後的身。沒過多久，中宮便傳出孝端文皇後小産一事，那是個已經成型的男胎，且孝端文皇後為此還傷了身子，每天與藥相伴。
而關雎宮宸妃知曉是因為自己身上的東西遭了別人的道，才害的孝端文皇後期盼已久的皇子沒了。而後想起自己還未命名的皇八子，郁郁寡歡，急火攻心，沒過幾年便抱憾逝世了。在孝端文皇後查出根源是自己信任的侄女後，心裏替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兒感到悲傷，怪自己沒有小心謹慎，讓那孩子淪為了後宮鬥争的犧牲品。
雖然孝端文皇後對太皇太後有痛恨、不解，但為了保全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族的面子，還是出面将此事壓了下去，為她掃清了尾巴。對外只說是自己身體不适的原因才導致小産，但也因此不再與太皇太後往來。一直到順治六年孝端文皇後去世，都沒有見太皇太後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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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博爾濟吉特老夫人，也就是在孝端文皇後這次小産以後，帶着這些令孝端文皇後傷心的物件兒離宮。自此，這麽多年，都用的是當初出宮時孝端文皇後給自己改的名字。
太皇太後未在回憶裏沉浸太長時間，自己經歷了丈夫離世、兒子出家，現在已經到了孫子當權的時候，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跟在姑姑和姐姐身後的永福宮莊妃，而是當朝的太皇太後。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在馬佳·思穎快要臨産的這個節骨眼上，将孝端文皇後的遺物交付于自己，她不相信其中只是因為這是孝端文皇後的遺物，按理她不可私藏。
如今馬佳·思穎已經懷孕七個月将要八個月，跟當初孝端文皇後的月份差不太多。都說七活八不活，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定是知道孝端文皇後小産的真正原因，所以才拿着她的遺物進宮，為的就是提醒自己，同樣的錯事不要再做第二次。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心裏知道，這件事情是太皇太後心裏的一個疙瘩，如今将此事放于臺面上，無疑不是在給自己、給馬佳氏一族惹禍上身。只是為了自己的親孫女，為了馬佳氏一族的未來，她已經是半身入黃土的人了，也不怕到時候來個魚死網破。到時候那麽多人盯着，她就不相信皇家會不顧自己的名聲，将她們馬佳氏一族定罪。
太皇太後本想借着今日之事，讓原先宮裏的口風轉變一些。只是當慣了上位者，如今有被人隐隐約約脅迫的意思，看着博爾濟吉特老夫人的眼神充滿了淩厲。
時間就這樣快速的過去了，但對于慈寧宮的這三人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許久後，太皇太後的聲音在殿內再次響起，“馬佳老夫人所求之事，哀家應允了。只是哀家希望，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便也沒有再拿起來的必要。”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都老了，何故還去插手他們年輕人的事情。”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面色雖鎮定，但這後被已經是大汗淋漓。她在孝端文皇後身邊呆過，對于太皇太後的手段，也有一些了解。還好皇後娘娘在天有靈，太皇太後如她所說，本質還是善良的。
“臣婦多謝太皇太後。”說完，博爾濟吉特老夫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跪了這麽久，身邊也沒有人攙扶着，這身體終究是大不如前了。
太皇太後神色有些暗沉，擡手揮了揮，“今日是馬佳庶妃的生辰，哀家也不多留你了。”
看着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将要離去的背影，太皇太後忍不住又将她叫住，“吉雅，不管你信不信，哀家是真的喜歡思穎丫頭。只是原先宮裏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哀家只是一時多想了。如今哀家只盼着她能平安生下皇嗣——”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聽這話有些許動容，她知道原先因着關雎宮宸妃娘娘專寵一事，宮裏人心惶惶了好一陣子。只是她心疼自己那孫女兒，貼心的對待太皇太後，卻換來一次次的不公。饒是她也在宮裏待過，但這心裏就是不忿。為了孝端文皇後，還是為了自己的親孫女兒，在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心裏已然是分不清了。
只是太皇太後如今這話聽着不假，或許自己也該放下了，想起孝端文皇後所說的話，若是今日娘娘還活着，定是不會怪罪自己的。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扭頭，看見太皇太後那有些失落的眼睛，輕嘆了一口氣，“娘娘給與臣婦這個木盒時，也有些話讓臣婦日後若是還有機會見着太皇太後您，便對您說出來。”
“娘娘說她不怪您了，小主子終究是與自己無緣。她只願您能不要讓自己陷入愧疚的情緒當中，科爾沁一族還要靠您延續下去。”
說完，博爾濟吉特老夫人最後行了禮，走出了慈寧宮。太皇太後有一句話說得對，兒孫自有兒孫福，現下最要緊的就是自己孫女兒的肚子。他們馬佳氏一族沉寂了這麽久，也該活躍起來了。
看着博爾濟吉特老夫人離去，太皇太後眼神空洞，“蘇茉兒，姑姑真的原諒我了嗎？可為什麽，姑姑臨終前都不肯見我。”
蘇麻喇姑知道這些年，太皇太後心裏并不好過，但是看着她現如今的樣子，也不免心疼起來，“格格，孝端文皇後既然安排着博爾濟吉特老夫人這個時間來告知您，定是有娘娘自己的用意。奴婢想着，莫不是馬佳庶妃這胎和娘娘有緣，不然這些事情怎那麽會如此巧。”
蘇麻喇姑其實是有私心的，她是真的喜歡馬佳·思穎這個丫頭，早就在心裏将她當成自己的小輩兒看待了。她知道，太皇太後心裏對孝端文皇後有虧欠，若是這樣說，既能寬慰太皇太後，又可為馬佳·思穎尋求一個庇護。
“蘇麻，你說得對。哀家自和思穎丫頭見面，便覺得喜歡。往日是哀家想叉了，日後若是有人對思穎丫頭不利，哀家第一個饒不了她。”
慈寧宮裏，太皇太後已經決定将對孝端文皇後的愧疚之意，全部轉換給馬佳·思穎。
而鐘粹宮東側殿裏，馬佳·思穎和完顏福晉卻是眼巴巴地望着窗外，只盼着博爾濟吉特老夫人能夠早點兒回來，也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見面時間。
只見安秀快步走進寝殿，“小主，福晉，老夫人從慈寧宮回來了！”
馬佳·思穎聞言，松了一口大氣。轉眼都過去快兩個時辰了，若是祖母再不回來，她都準備前去慈寧宮要人了。
“臣婦給小主請安。”
博爾濟吉特老夫人再見馬佳·思穎，眼神有些恍惚。往日裏，自己未能保護好皇後娘娘，今日總算沒有讓悲劇重演，自己的孫女兒定要平安才是。
這章帶有私設
